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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雨中山寺。
      一群太学书生结伴而来,为二月的科举祈福挂牌。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在众人絮叨呢喃声里,一个不大合群的声音响起:“嗤!临时抱佛脚。”
      青年抱着伞,百无聊赖地站在他们身后,看笑话一样看他的同窗们神色恭敬烧香拜佛。

      最先上完香的学子不悦:“你不信这个,又何必跟来?!”
      “我陪我兄弟来又怎样?”
      他的兄弟还在前面念念有词,那学子讥讽到:“徐潇也在呢,武兄那岂不是连自己的兄弟也骂进去了?”
      武辽长眉一挑:“我昨晚已经把他来回骂五遍了,不劳你操心。”

      “武兄!”武辽的兄弟徐潇匆匆忙忙把香插好,草草拜了拜,跑过来劝架,“就是图个吉利。”

      武辽不是看不惯靠前拜佛的行为,而是看不惯这群人:“要是把对佛祖的恭敬用到诸位先生的身上,过来拜佛,才叫图个吉利。”
      他一掸袖口,举起了伞:“腹中有墨,就是去乱葬岗拜孤魂野鬼,也是吉利的。”

      他一走,徐潇赶紧跟上。
      那群与他合不来的人呸呸呸:“这人来做什么?!说那么晦气的话,让佛祖迁怒到我们可怎么办?”
      “佛祖啊,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兄弟几个烧了香的,佛祖保佑佛祖一定保佑!”

      武辽带着徐潇从佛殿下来,走在松柏间的主干道。
      徐潇有些担心:“武兄,你这样说话太得罪人了吧?我就不该和你说这事的,怪我。”
      “你不说我也会问你今日行程,提防那些想要拉你一起沉沦的庸人。”武辽对他的气还没有消,把怀里的油纸伞往人身上一砸,“你就是个呆子,被人骗了还要替人数钱呢。”

      哗哗的脚步声整整齐齐靠近,徐潇还要为自己解释几句,被那一群杀气腾腾的玄衣官差震慑噤声。
      “过山风……”徐潇将武辽拽到一边,给这群鳞衣蛇刀让路。
      方丈带着一群和尚武僧从长阶上匆匆而下,口念弥陀,恭顺自觉。

      为首的头领面无表情,手上拿了一纸文书:“过山风奉旨彻查诚恐寺一带,所有人到佛殿待命听审。”
      “老衲听旨。”

      还没走出寺庙的武辽和徐潇两人,又回到了佛殿,原本清静宽敞的佛殿,此时挤满了僧人和香客。
      “出什么事了?”那群学生把徐潇拉过来问。
      徐潇看了看武辽,和他们说:“过山风搜查。”
      “什么?!”“过山风!”惊讶、惊吓的声音此起彼伏。

      刚才回来的路上,武辽已经知道了过山风是干什么的了:“看起来,佛祖也不过如此,连自己的地盘都庇护不了。”
      顿时,四周出现了磨牙声,抱佛脚的学生们不能反驳,无能狂怒。

      已过晌午,小雨淅淅沥沥,车辙声辚辚,一批一批的沉木铆钉大箱被运送出寺庙。

      大殿的和平被殿外仓惶的脚步声打破,众人纷纷探头张望,殿外的一簇水花飞溅,一个和尚浑身湿透,从东边跑到西边,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地摔打退回殿门前。
      一位过山风踱步逼近,他两手空空,刀挂在腰间,玄色衣袍沾上了雨水,上面细腻生动的蛇鳞暗纹银光熠熠。
      那名和尚惨叫挣扎,被拧断了四肢,让过山风拎住了衣领拖走。

      “这个和尚,犯了什么罪……”骨折声犹在耳畔,读书人目瞪口呆。
      和尚们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只有一些年轻的小和尚在状况之外。

      青云把企图逃跑的娄屹和尚抓回来:“点点看,人数够不够?”
      柏树下,一群娄屹和尚被拴住手脚,像蛆虫一样挤在树干边蠕动摇晃。
      “够了,完事!”
      “走走走,饿死老子了……”

      诚恐寺被查一事在城中传了个遍,三教九流都在谈论。
      靖初侯府上。
      靖初侯也津津乐道:“我因为那个山崖落石的事,在御前参了工部一本,阴差阳错捞了个功劳。过山风和御史台不愧是兄弟衙门,有骂一起挨,有功一起赚!”
      老太太一拍胸脯,劫后余生大舒一口气:“幸好盈盈办事周全,那群和尚居然在后山那个小小的山崖藏了十五万两黄金。还暗中收留偷越国境的娄屹人,伪装成和尚,那我们这些香客的善款供养……”

      她说话时暗暗看向大孙子,要是他这个孤僻性子没有为了一个丫鬟破例求情,她老太太还是很想在把人留在身边的,毕竟盈盈好用。
      现在看他那一提到盈盈就心情欠佳的模样,又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她还是希望大孙子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而大孙子王悬眉头紧蹙,满心都是男人。
      今天一大早,手下来报——在客庄发现的那个“刺客”,其实是一名过山风。

      “悬哥?”老太太叫了好几声。
      王悬回神后抬头看向老太太:“祖母?”
      老太太眼神关切:“你那院子里都是粗人,以前在军中吃苦也就罢了,现在身边伺候的还得是丫鬟好。”

      “其实他们粗中有细,府上许多丫鬟都不及他们的。”王悬心里还在想诚恐寺的事情,因为过山风目前只透露了寺中藏财,并没有透露财宝的主人。

      朝廷上下,也在为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说起了过山风执法不公开,定是藏了私心!
      他刚回京,对帝都的局势还没有掌握,所以格外关注这些事情。

      老太太把王悬单独叫去谈话:“悬哥啊,盈盈那姑娘已经有了新去处,肃伯侯府也是个好人家,你刚回京不久,不知道主仆有别。丫鬟到底是丫鬟,和我们身份不一样。”
      “嗯。”王悬点点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亲兵特别懂他:“头儿,要不兄弟们去肃伯侯府看看?”
      王悬摆手:“不必,她搞得定,我要是插手,说不定盈盈姑娘会觉得我们看不起她。”
      亲兵点头似小鸡啄米:“说得也对。”
      正好这时,部下来禀,递上文帖:“头儿!太尉府请贴。”

      虞国公府,虞国公从皇宫里回来,还带了皇帝给崔岳的慰问礼。

      “父亲,”崔岳还在养伤,是虞国公直接拿到他院子里的,“意思是说那落石不是山体自然松落,而是人为?”
      虞国公点点头:“是啊,在你之前,有个樵夫砍柴太晚,走夜路路过那里,也被砸了。两年前过山风查寺庙又查乔府,在京城的各个出口要塞监控严密,诚恐寺为了把那批不明来路的金子藏得更好,就动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念头,后山崖上那个井洞也不是所谓的藏宝洞,而是一口准备往山脚打通的井道。”

      崔岳:“因为多出的石头堆不下了,所以伪造成落石是吗?”
      “是这样的,而且调查之后,发现诚恐寺也的确向工部报备。”虞国公叹到,“你可能不知道,这两年西南边陲和方国的战事频频,国库的钱大多都拿出去打仗了,每个衙门都穷。诚恐寺自掏腰包修整固山,自己也有人手,相当于是工部不用出钱出人出力,白拿政绩,所以压根就没管,导致疏忽。”
      诚恐寺敢向工部报备,当然也是想到了这一方面的。

      二月的各种树枝丫杈上,绿芽们嫩得像精致小巧的黄花,间隔错落的冒出头,或者半躲在去年的老绿叶后面。
      “父亲,鹿甜甜什么时候变成过山风了?”崔岳回忆起过去的事,鹿甜甜从小就闲,知道两年前她突然就离开了京城,鹿宅的过山风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在乘风涧前毒巢的入口处再见面,他看着她挥刀自如,一身江湖气。
      虽然鹿甜甜最后还是统一和他不斩断联系,但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还和以前别无二致,能说能笑,能打能闹,可是崔岳担心他们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会不会越来越远。

      “她现在很忙,十几天才见得到一次,以后会不会变得像鹿大人那样,大半年甚至一两年都见不到踪影?”

      虞国公看儿子郁郁寡欢地絮叨,没有打断他,直到他完全吐露心声。
      “阿岳,你今年十六岁,还有四年该加冠了。”虞国公站起来,也让崔岳跟着他,一起从亭子里回到房间,“为父要和你说两点,第一是过山风,第二是虞国公府。”
      崔岳给父亲看茶:“父亲请讲。”

      虞国公:“过山风刀口舔血,常年缺乏人手,虽然一直都在不停收编江湖好手,然而几十年来,人数只能堪堪保持在八百人左右——因为死得也快。”
      崔岳身上顿觉血凉,耳旁是父亲不急不缓的声音:“你要时刻做好甜甜会……离开的心理准备。”
      虞国公默默地看着儿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怕的就是这个。

      崔岳握紧了拳头,攥一把又松开,催促道:“我做好心理准备了,父亲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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