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亦非杨》汐杨汐夏

10、第九章 三 还似非花（下）

　　因为她的原因，下了车以后都觉得比平常放松了好多，不会刻意的去想那些曾经失去的东西了至少不会觉得今天又是一个阴天。

　　大学的生活，说轻松又不轻松，说紧张又不紧张。说不出来的感觉吧，第一次觉得，原来上这个大学可以是那么愉快的事。

　　站在教学楼前仰视着整个教学楼，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用心的去看过这个学校的一草一木。大学的四年早已经留给了思念。

　　老哥，你知道吗？我做到了，原来被人关注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从前，看着你被同学、邻居、校长、父母用期待的眼光注视的时候，我是那么的羡慕你，我发誓，我以后一定要像你一样那么有出息，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但只有自己做的时候才知道，你的那些光环是靠你自己一点一滴的努力而来的。原来的我只看到了你的光鲜亮丽却忽视了你的背后付出。

　　担子到了自己肩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老哥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当全市第一名的头衔砸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忽然发觉那时候的那种骄傲感自豪感从何而来。

　　以前每天听到别人说自己的时候都是这个是莫易的宝贝弟弟，是莫易最缠人的弟弟。

　　当老哥的光环绕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别人都在说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莫非啊，果然是长的一表人才，后生可畏啊。那些虚假的语言，只会让人看不清而已。

　　依旧是每天用自己最冷漠的一面看学校或整个社会，直到遇到她以后才发觉这种表情好累好累。累到不想去伪装，但一直一来的冷漠却不是自己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看着班里互相窃窃私语的同学，本来想要说出口的话，却怎么也卡不出来。

　　还是一如既往目不斜视的走向自己的位置，那个最角落最不引人注意的位置，也是全班同学都知道的只属于莫非的位置。

　　“莫非，今天怎么感觉不一样啊，遇到什么好事了。来，跟哥们说说。”学校里唯一一个和我称的上是朋友的人，林轶吊儿郎当的开口调侃道。

　　懒得理他，用眼神示意了他一下。班导在你后面。

　　林轶好像没有接收到我发给他的讯号。

　　“真不够哥们，连屁都不蹦一个，枉我还拿你当最好的哥们。”

　　哥们刚落音，不知道谁的屁股不受控制的蹦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屁，班导正想开口的时候。这个不大不小的屁却堵住了班导刚要说出口的唐僧语录。确实，班导也拥有一个比较贴切的名字！唐深！

　　当我们第一次听到班导自我介绍的时候，脑袋里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了那么一副画面。

　　班导的妈妈虚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唐爸爸一只手抓着妻子，一边焦急的等待妻子的长篇大论，懊恼啊，这都是拜西游记所赐啊！谁让唐妈妈就对那个唐僧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呢！

　　“孩子他爸啊，要是孩子出世以后，男的就叫唐深，女的就叫唐莘，一定要记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然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医院的周围简直不觉入耳！
　　结果孩子出生以后就有了那么有艺术感而又带有丰富的戏剧色彩的名字。

　　硬是把唐僧的专业练到了出神入化，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当时班导就发挥了超乎平常人的念叨光速，硬是一个人在那说了10分钟，把大家憋的够呛，都是一副大便脸，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别提有多滑稽了。

　　你想想，由一个屁班导就能引发出金融危机的重要性，那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比的。要不然怎么会当上全校最好的班级的班导呢。

　　班导自顾自的讲了10分钟，一回头，全班都像是吃多了猪肝的便秘样。那句“同学们你们一定要记得金融危机虽然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不便，但是屁也不是随便就可以乱放的”就那样被班导吃了一半。

　　看着班里同学的表情，才发现，原来在这个学校除了林轶我好像没有看过别人一眼。

　　看着大家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的微微上扬。

　　但林轶却好像发现地球快毁灭的表情夸张的看着我。“莫非，刚才那个是莫非吗？来来来，谁给我一拳啊，肯定是我眼花了，不然万年的冰山怎么会有溶化的趋势。”林轶夸张的拉了拉站在他旁边的同学，一边哇哇大叫，那副表情像极了一只大猩猩。

　　嘴角又忍不住的扯了扯。

　　本来大家还是一副憋笑的猪肝脸，但经过林轶那么一闹都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我，（因为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也是最角落最隐蔽的地方）当看见我万年不会溶化的冰山脸有了第二个表情的时候全都像刚才林轶的动作一样，拉着旁边的同学就开始说自己眼花了。不愧是一个班的同学，连动作都那么的如出一辙。（完全忘了自己也是这个班的）

　　班导本来还在精彩的演讲唐僧的经典台词，但却同学那么一闹，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说到那了。也张大嘴巴诧异的看着那一大堆同学。（实际上班导是想看我的来着，但被同学挡住了。显然还没从同学竟然不听他的课而且还聚众闹事的状况中清醒过来。）

　　“林轶，你给我上讲台上来。”班导如大风压境般的河东狮吼瞬间从讲台那端传遍了整个教室，那叫一个余音绕梁不绝三日啊。

　　硬是让林轶跌跌撞撞的滚到了讲台。过程那叫一个辛酸啊。

　　“班，班导，有什么指示吗？”到现在林轶还处于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浑然不知自己是怎么从教室的最后走！到讲台的。

　　“你说你好歹也是全校第二吧，虽然你跟人家莫非是没法比，但怎么着你也是一颗未来计算机编程界的新星吧！你说你怎么就不会学学人家莫非，做什么都是有条理有计划的，怎么着我们班也是学校数一数二的班级吧，你说你怎么就连屁这种这种不文雅的字眼也能随口而出呢！”
　　大家满脸黑线的看着刚刚还一副别人欠他几百万的表情转成了唐僧那副谆谆教诲的天使脸孔。实在不敢恭维班导那副有着地中海的帅酷！的发型和唐僧的嘴巴的结合体。

　　简直不是个人就能承受的，好歹班里同学接受能力是超强的，就像班导说的，计算机编程界的新星都存在在我们班。

　　第一次发觉原来我们班是温暖的，原来同学们都那么的可爱，连班导都变的那么的有人情味，虽然还是改不了唐僧的特性。

　　恍惚中好像看见她坐在教室里精灵古怪的为难老师。
　　第一次有了想跟他们说话的念头，但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画面实在不适合冰山去阻碍。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冰山性格那么讨厌。

　　大学是生活不得不说很轻松，但压力却很大。但对于我来说，压力已经不知不觉的早在四年前就砸到我的头上了。

　　这四年没有因为老哥的离开而放弃过，反之我要更加努力付出比平常人十倍的努力，老哥的光环一直都在我头顶，我希望有一天别人看到的是我叫莫非的，而不是莫易的弟弟这个称呼。

　　我做到了，可是却没有那种叫作高兴的副作用，有的只是原来这是莫非啊，怎么没看见你哥哥，你不是最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吗？

　　哥哥离开的事，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只是别人问的时候都说是哥哥去了威尼斯定居。因为嫂子最喜欢的就是威尼斯了。

　　直到老哥离开的时候才发觉那个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女人是我的嫂子，是老哥今生最爱的女人，那个可以为她去死的女人。是我的嫂子。

　　就算自己有再多的钱，还是想要每天去挤公交，还是想要坐着以前老哥最喜欢坐的位置，仿佛一切都还是原来那样，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就算自己坐多少次，老哥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没有位置了就把我抱在怀里，让我不受一点的伤害。
　　就算坐再多次都不会看到老哥一上车了开始跟我讲他在学校时候的神色飞扬了。

　　我努力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老哥的大学，因为老哥也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的。

　　好像只有这样才会感觉到老哥还在我身边，我也问过自己，每天那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累吗？累！当然累。但那有什么办法，累也是让自己减轻压力的一种方式不是吗？

　　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了以后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看不到她了，要是看不到她该怎么办？以前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可自从遇见她以后好像自己就会忍不住的去想这些以前我都不会去想的事情呢？

　　一早上就陷在这些问题上，自己还能事事都置身事外吗？看似是个疑问句，但却只有自己知道那是个肯定句。

　　而且是一个必须自己给出答案的肯定句。

　　连吃中午饭的时候，林轶在旁边叫我都没有空去回应他，虽然貌似我每天都没有空来着。

　　因为下午没课，两点多就回家了。还是坐来的那辆公交车，自己是在希望她也坐这辆车吗？

　　带着期待的心情上了公交车，就连平时埋怨等车的心情都被小小雀跃的埋没了。

　　因为我上车的站牌是第二个站，所以车厢里都没有几个人。空荡荡的车厢仿佛此刻的心情。习惯性的开窗户，外面呼啸的寒风却争先恐后的使劲往小小的车厢里面窜。

　　当冰凉的风打到脸上的时候，连带着心也冷冷的。

　　还是坐在那个只属于我的座位上。（就算那座位上有人了，我都会在旁边站着，直到那个座位上的人下车为止。）但看见我都被我吓跑了，这虽然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人身上很温暖。就像她身上的温暖一样，永远那样的充满温度。还真是第一次感觉公交车也有温暖的时候啊。

　　今天的第一次还真是有点频繁。

　　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了，呵呵，她是个偶然吗？

　　不经意的瞟了一下车外的建筑，不期然的就看见了熟悉的建筑。这不是她下车的地方吗？她会上车吗？心里竟然有了丝丝的期待。

　　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小孩似的，竟然带着一种期待的心情等待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乘客你好，xxx到了，请你准备下车，下车请刷卡。。。。。”，还是那机械的女声，但在我耳里却有点点的紧张。

　　原本不算拥挤的车厢似乎变得有点安静了。

　　慢慢的，车门开了，清冷的目光始终盯着前面的车门，因为前门是上车。

　　这时候前面站着一个年迈的老奶奶，好像准备要下车。刚要下车的时候有退了回来，原来是她的包忘了拿，旁边的小姑娘提醒了她。

　　然后她又慢吞吞（只能用慢吞吞来形容了，因为实在是太慢了。或许的我太心急了吧。）的下车，等她下车到地面的时候都已经是2分钟以后的事了。

　　带着焦急的心情看着前面，有没有人上车啊？没有吗？看着接二连三上车的人群，还是没有吗？一种叫做失望的东西慢慢的填满了整个心，什么东西涩涩的。

　　失落的气氛充满了整个车厢，正当车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影才急匆匆的跳上了车。

　　当她出现在我视线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刚才的那种感觉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作兴奋的东西。就像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发烧快要晕掉的时候，老哥却像天使一样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她是跳上车的，整张脸因为刚才才做过剧烈运动而显得淡淡的红晕，一看就知道她是跑着过来的。

　　原本冷冷清清的车厢现在变得暖暖的，连外面的冷风也觉得是暖暖的，下意识的关掉窗户，是不想她的温暖跑掉吧！关上窗户以后才发觉，原来自己那么幼稚啊！

　　小小的车厢里，安静的好像只剩下我跟她了，静的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到一清二楚。
　　不知道是不是她跑的太急了，一上车就找就位置坐下来，整个人像摊在位置上，呼呼的喘着气，应该是刚刚累到了。心里的某处忽然觉得酸酸的。

　　等她缓过气的时候，已经是10分钟以后的事了。看着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我真怀疑刚才那个病恹恹的人是不是幻影。

　　刚一恢复元气，又开始用看猎物的眼光打量车厢里的人了。

　　她还是习惯性的看前面的车厢，好像在她的眼里后面的车厢应该没什么帅哥似的，当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闷闷的。

　　当她看到司机的时候，眼光就一直粘在了司机身上。她应该是一个很专注的人，好像每次见她看别人的时候都是看一个人就能看上一个多小时，好像在她的眼里世界上就只要她眼里的那个人。心里某名的一阵不舒服。

　　是不现实也好，是不可能也好，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就是现实就是可能。

　　那张稚嫩的脸上承载着太多太多的阳光与希望，也有看得见的迷惘，只有在她转过脸望着天的那一刹那，才隐隐约约的看见那双充满温暖与快乐的眼睛闪过几丝不确定的迷惘。

　　问了问自己，那么冰凉的自己能不能贪念她的温暖和阳光。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自己却害怕了，害怕看到她那张本不该有的迷惘出现在她的脸上。

　　看着她研究司机大叔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连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叫作宠溺的笑容。

　　她今天似乎有点疲倦了，眼睛总是往下掉，头也摇摇晃晃的，要是她坐在我的旁边，肩膀是不是还可以做点贡献。

　　睡的不是很安稳，只要一安静点她马上就把脑袋抬起来，那种感觉好像她是一只快被人遗弃的小狗，眉头不自然的轻蹙，表面上却是一副风平浪静。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下车，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着她瘦小的身影，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才发觉，什么时候开始车厢又变得空空的了。

　　不是还有明天吗？今天应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