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高手：陵南之夏》一头糖醋蒜

6、第六章：失败

　　第二天早上上学的时候，浅川注意到身后的座位是空的，第一节课上完，仙道才背着书包进来。看到他那惺忪的睡眼，浅川知道他是睡过头了。
　　不止仙道，福田虽然早上来上学了，可第一节课眼睛几乎就没睁开过，后半节课索性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气的老师直跳脚。
　　浅川连忙和老师解释说昨天篮球队出去比赛了，老师的怒火才平息下去。
　　至于后来几节课看到仙道和福田一起睡觉，知道他们昨天比赛累，老师索性就不看他们俩了，眼不见心不烦。
　　浅川低头认真地记着笔记，嘴角勾起一抹笑。
　　不知道其他队员是不是也像他们俩一样呢？
　　果然如她所想，放学后浅川刚一到球馆，就被越野给“拦”住了，用可怜巴巴的狗狗眼望着她。
　　得知他的请求，浅川无奈地笑了笑，从书包里翻出笔记，递给了他。
　　“哇太谢谢你了浅川同学，真是帮大忙了！”越野捧着笔记，双手上举过头，开心的在原地直打转。
　　后进来的植草看到越野捧着笔记转圈圈的样子，愤愤地上前给了他一下：“可恶啊竟然被你抢先了。”
　　越野死死地把笔记抱在怀里，用鼻孔对着植草，满是臭屁。
　　“我说你快点抄啊，抄完我还要借浅川同学笔记呢！”植草说道。
　　“那你直接等我抄完了抄我的不就得了？”越野回道。
　　“拉倒吧，就你那一手烂字，我又不会甲骨文，我可看不懂。”植草哈哈大笑。
　　球队里的人都哈哈笑起来，馆内顿时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之后又平静地过了很久，每天放学后篮球队都会正常训练，晚上的时候则是浅川陪着鱼住仙道福田三人一起加练，偶尔越野和植草也会加入，三人加练变成五人加练。
　　田冈教练虽然也从队员们的闲聊中得知了他们晚上会给自己加餐，但并没有因此而放松白天的训练量，甚至还每隔一段时间就加强一个度，时间一长，队员们一开始还哀嚎抱怨，到如今却也已经习惯了陵南队地狱般的训练模式。
　　因为他们都知道，陵南并不是县内最强的球队，要想打进全国大赛，只有私下里比别的球队更加努力才行。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逝着，一转眼，这一年很快过去，又是一年夏天到来。
　　这一年夏天并不平凡，全国大赛的预选赛正式开幕了，神奈川县200多支球队各自进行角逐，争夺仅有的两个全国大赛席位。
　　陵南队披荆斩棘，冲进了四强赛，而四强赛的对手，则是仅次于海南大附中的县内第二强者：翔阳高中。
　　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浅川接到彩子打来的电话，虽然今年湘北并没有进入四强赛，早早就被淘汰了，但彩子说他们都在盼着明年的预选赛呢，有流川枫的加入，他们湘北一定会实力大增的。
　　放寒假的时候，浅川也回流川家住了几周，假期期间，她也去看了几场流川枫打球，她明显感觉到，虽然流川枫还只是个初中生，但他的实力已经不可小觑，假以时日，一定会成长为非常优秀的选手。
　　“这个球场不错嘛，在日本野外球场真是不好找，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浅川坐在球场边上，环视着四周，问道。
　　“散步的时候发现的。”流川枫在一边练着球，回了一句。
　　“听妈妈说，你要给我介绍你们球队的王牌。”流川枫捡起球，边在指尖上转着边问道。
　　刚听说的时候他是很期待，可之后浅川在信中也没提及，久而久之，他也就忘了这一回事，今天带她一块到球场来，他才突然想起。
　　“是啊，不过他放寒假回东京了，暂时还是没法介绍给你。”浅川不无遗憾地道：“不过没关系，今年等你毕业以后，如果你加入湘北篮球队的话，在赛场上就能遇见他了。”
　　浅川还真的很期待，流川和仙道在赛场上相遇。
　　电话里，彩子也表示，赤木队长回去后，对仙道的评价很高，称他从来都没遇见过那样的选手。
　　“小锦，明天比赛祝你们旗开得胜，打败翔阳！”
　　“啊，多谢啦，彩子。”浅川挂断电话后，心里却直打鼓。
　　他们真能打败翔阳吗？
　　第二天一早，球员们早早的就集合完毕，坐上学校的大巴车，往比赛中心去。
　　一路上，车上鸦雀无声，车里的空气静的仿佛能凝出水来，从教练到球员，每个人都在闭目养神。虽然表面上气定神闲，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紧张。
　　第一场比赛并不是陵南和翔阳，他们就坐在观众席上，观看着海南队的比赛。
　　虽然教练嘱咐每一个人放平心态，认真观看海南队的这场比赛，但大部分球员都无心于此，面上是在看下面的比赛，心里却紧张着马上到来的他们的比赛。
　　毫不意外，海南队大获全胜，率先获得进入全国大赛的一张门票。
　　“好，我们走吧。”田冈教练话音刚落，陵南队的队员们便应声起身，准备去更衣间换衣服。
　　一年级的球员们不像二三年级的前辈，头一次经历这种大规模的比赛，再一想到马上就要上场接受这球馆里上千人的目光，都不由得紧张得浑身微微颤抖。
　　令浅川有些意外的是，仙道竟然也一样。
　　“仙道，你……”她想问，你也会紧张吗？
　　然而仙道朝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摇摇头，眼睛盯着下面刚刚打完比赛的海南队，眼里闪烁着光芒。
　　那一刻，浅川突然明白，仙道在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因为在赛场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出色甚至胜过自己的球员，仙道无法抑制内心的兴奋，浑身微微颤抖着。
　　他渴望挑战，渴望遇见比自己更强的对手，享受着挑战给他带来的无穷乐趣。
　　这正是他当初选择篮球的初衷啊！
　　随着裁判一声哨响，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二年级的花形透，身高197cm；二年级的长谷川一志，身高190cm；二年级的永野满，身高191cm，二年级的高野昭，身高193cm；二年级的藤真健司，身高178cm。”浅川念着手中翔阳队队员的数据，心中十分惊诧。
　　“除了队长藤真健司身高较低之外，另外四个人身高都在190cm之上，这在高中生联赛中真是太难得了。”浅川不由得感叹道，难怪之前县内都管翔阳队叫做巨人队，如今一看真是名不虚传。
　　“也不能小看这个藤真，”田冈教练摸着下巴说道：“据内部消息，明年翔阳的教练就会退休，而接掌教练职务的就是藤真。”
　　“什么？”浅川更加震惊了：“是学生教练吗？”
　　“没错，虽然藤真还只是学生，但他在战术布置和布局配合等方面已经达到了教练的水准。”田冈教练看着赛场上接连三分命中的藤真，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赞叹：“这样的学生，当真不多见，就算是放眼全国，也很难找出第二人来。”
　　浅川认同地点了点头，既有身为王牌的高超球技，又有身为准教练的冷静头脑，藤真，真是个可怕的选手。
　　果不其然，上半场，在翔阳全员巨人的配置面前，陵南一贯的身高优势荡然无存，篮下几乎成了翔阳的地盘，没有了篮板球的保证，陵南的得分也变得艰难，虽然仙道的表现依旧亮眼，但双拳难敌四手，加上藤真在外线频频开花，上半场结束，翔阳以18分的大比分优势稳压陵南。
　　中场休息时，田冈教练并没有苛责鱼住抢不到篮板球，因为他看得出鱼住真的已经尽力了，奈何翔阳高个子球员太多，所以并不怪鱼住，只是告诉队员们不要贸然出手，一有机会可以把球多传给比较有把握的仙道。
　　被教练寄予如此厚望，仙道并没表现出太大的压力，此刻他虽然很累，但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比赛当中去，所以虽然陵南如今大比分落后，但他脸上笑容依旧。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原本心中忐忑的球员们也渐渐平复下了心情，重振旗鼓。田冈教练看到这一幕，心中满是赞许。
　　没错，这才是王牌应该发挥的作用，在逆境时给队友以精神支撑，最终，带着球队反败为胜。
　　然而也不是所有队员都重振了信心的，比如福田。他瞄了眼浅川手里的记录册，看到自己那惨淡的得分，心里更是沮丧。
　　身处千人的篮球馆内，听着灌入耳中的声声呐喊，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赛场啊！多少个晚上，他的梦中，也是这样的场景，那时灌入他耳中的喝彩，无数的鲜花与掌声，都是为了他福田吉兆而生的。
　　可如今，他真正地站在了自己梦中的赛场上，但真的一样吗？全场的呐喊声不断，时而是给藤真的，时而是给仙道的，可就是没有给福田的。
　　听到裁判的哨声，他不甘地握紧拳头。
　　他一定要在下半场，向所有人证明自己。
　　下半场开始，陵南队采取了较为保守的进攻方式，球不断地从外线传着，植草控着球，试图发现一个契机。
　　福田一个转身，球拿到手里，明明还剩10秒的时间，但他等不及了。
　　如果他现在进了一个三分，那么他就能听到只属于他的呐喊了。
　　“福田！”田冈教练一拍桌子，桌上的碳素笔跳的老高：“你着什么急？”
　　球已经出手，此刻在福田面前，身高197cm的花形透高高跃起，逆着光，阴影打在福田脸上，映着他眼中的难以置信。
　　“好！好一个火锅！”观众们呐喊着：“花形！花形！”
　　福田呆在原地，眼神涣散。
　　他没有投中，没有……
　　直到仙道拍了他一下，他才宛若行尸走肉般机械地跑到前场。
　　坐在场边的浅川都能明显看得出，福田的状态不对，急着三分射篮，却连续被花形盖帽，不但拉大了比分差距，还壮大了翔阳的声势。
　　翔阳的啦啦队是全县闻名的，现在花形三个连续盖帽，彻底点燃了他们的激情。瞬间只听全场的“翔阳加油！翔阳必胜！”彻底盖过了陵南队加油助威的声音。
　　一时间，对于场上的五位球员来说，真是四面楚歌了。
　　仙道擦了把汗，看着福田被换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福田，还是太要强了。
　　“福田！你怎么回事？我说没说过不要急着进攻？没有十足把握的球你怎么能说投就投？”田冈教练其实以前骂福田的时候都不是真的生气，可今天他是真的动怒了，一手指着福田的鼻子怒骂，一手捂着自己的胃。
　　“教练！您先吃药。”浅川忙拿了药递给田冈教练，然后把福田拉到替补席上让他坐下。比赛还在进行，总不能让那么多观众全来看这边的热闹吧。福田那么好面子的人，现在一定难受死了。然而浅川能做的，也只有拉开二人，不住地给教练顺气，同时让福田自己冷静一下。
　　他刚刚实在是太过激了，本以为经过一年的训练他会真正踏下心来，可没想到今天这声势浩大的赛场，反倒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对喝彩的渴望，促使他热血上头，急中出错。
　　福田头上盖着毛巾，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脸上爬满了泪水。
　　比赛结束了，纵使仙道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高一的新人而已，和球队内队友的配合还不是特别熟练，加上福田的那几次致命失误，陵南的落败也就成了必然。
　　如果说来时的大巴车上只是沉静，那么回去的大巴车上的气氛，简直可以用死气沉沉来形容。
　　他们失败了，他们没能进入全国大赛。
　　一些三年级的球员们不禁落泪，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能亲自见证陵南走向全国大赛了。
　　一二年级的球员虽然不像三年级感情那么激烈，但心里也是堵着一口气，他们付出了一年甚至两年的努力，每一个日夜都以全国大赛为目标而奋进着，如今失败了，这种失望感令他们每个人眼前都是一片朦胧。
　　回到学校，教练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冲着福田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听到教练尖锐的斥责，看到队友们失望的表情，福田心里有如针扎。
　　难道球队落败，都是他一个人的错吗？
　　听到三年级的前辈们小声的抱怨，他心里的不平更甚。
　　球队落败，责任难道全在他一个人身上吗？为什么不管是教练还是前辈，都把这一切归咎于他？
　　浅川站在一边，隐隐注意到福田的不对劲，然而不待她做什么，福田已经摆出了鹤形拳的姿势，朝教练脑门上猛击了好几下了。
　　众人连忙将情绪有些失控的福田拉开，浅川赶紧拿了冰袋上前安抚田冈教练：“教练，您没事吧？”
　　田冈教练接过冰袋，摇摇头，眼里是化不开的失望。
　　那场事故很快传到了学校耳中，学校是不会允许篮球队队员发生任何暴力事件的，更遑论攻击教练了。尽管事后田冈教练出面替福田求情，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可规矩摆在那里，校方看在田冈教练面子上，没有把福田从篮球队开除，而是停掉了他一年的社团活动，这一年内，不允许他再踏入篮球馆一步。
　　那之后很多天，浅川都没有在学校里再看见福田，篮球队的大家也是心照不宣地没有在教练面前再提起福田，一段时间内，球队的气氛都是僵持着的。
　　田冈教练似乎变了一个人，原先他最爱叉着腰站在场边，大声指导着队员们训练，可如今，自从福田离开后，他总是一个人坐在边上，不住地叹气。
　　浅川想要去安慰一下教练，那场事件发生后，球队里无论是教练还是球员，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全然不见之前的半点活力。她想让教练振作起来，可不知道该怎么说。
　　令她意外的是，不待她去主动安慰田冈教练，教练就在某一天训练过程中主动坐到她身边。
　　“我是不是做错了。”
　　教练眼睛聚焦在半空中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没有看浅川，好像是在问她，也好像是在问自己。
　　浅川不语，她看到那个曾经总是意气风发的教练，此刻低垂着头，面上满是悔恨。她心里感到很难过，但一句话也没说。
　　她知道，教练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倾诉的树洞。
　　她愿意做那个树洞。
　　“不知道福田那小子这两天有没有训练。日本不比美国，没有多少野外篮球场，不知道他……”田冈教练越说声音越小了，最后捂住脸，不再说话。
　　“教练，”浅川温和的声音响起：“您愿不愿意，相信我一次。”
　　田冈教练偏过头，看到她眼里的坚定。
　　入夏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虽然是周末，但福田今天还是习惯性地起了个大早，夹着篮球出门，却在走到校门前的一刻停住了脚步。
　　是了，他忘记了，他已经被停掉了社团活动，他没资格再踏入篮球馆了。
　　福田恹恹地离开，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低头看着脚尖，不知道何去何从。
　　“福田。”
　　福田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身，却看到浅川正站在他身后。
　　“这是我知道的唯一的一个野外球场，就是离陵南远了点。”浅川带着福田来到了上次流川枫带她来的那个球场，看到福田眼里的渴望，浅川笑了一下。
　　“你果然还是想要打篮球的吧？”浅川看福田那眼里只有篮筐的样子，笑着说道：“教练这几天还在担心你有没有找到球场训练呢。”
　　“教练他……”福田自责地低下头：“他还好吗？”
　　打出第一拳后，福田其实就后悔了，是他非要逞强，一心想着出风头，才害的球队落败，教练骂他是应该的，前辈们抱怨也是应该的。
　　只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做了就是做了，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既然做了错事，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福田不怕承担做错事的后果，但他怕不能再打篮球。没有被开除已经是万幸，但他却失去了这一年在球队训练的资格。
　　如果这一年他不能找到球场训练，一年后他再次归队，又会是什么样的水准？到那时不要说仙道，只怕一年级的小鬼都比他强。
　　他已经在陵南周边找了好几天的露天球场了，却一无所获。一筹莫展之际，是浅川突然出现，指给他一条明路，给了他继续打篮球的机会。
　　“谢谢你，浅川同学……”福田哽咽着，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不用谢我，”浅川摆摆手：“福田，你一定要努力，球队里的所有人，都期盼着你归队呢！到时候可要让我们对你刮目相看啊！”
　　浅川离开了，她的话却还在福田耳边萦绕，久久不散。
　　良久，他拿起地上的球，拍了拍，认真的开始训练。
　　为了队友们，为了教练，为了浅川，更为了他自己，他决心要在这一年里丢掉自己的虚荣心，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前行，一年后归队，他要用自己这一年的汗水，惊艳所有人。
　　浅川把福田的现状告诉了田冈教练，教练数日来紧锁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球队里其他队员们听了，也发自内心地替福田松了一口气。
　　“小锦，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陵南队有你，是我们队所有人的福气。”田冈教练老泪纵横，小锦不仅帮福田找到了训练场地，还鼓舞他重拾信心，这样好的女孩，能做他们陵南的经理，真是他祖上积德了。
　　“教练您说哪里话，”浅川嘴角浅笑：“福田能重新振作，球队里的大家能一扫阴霾，我作为陵南队的一员，这样的场景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仙道听着二人的对话，想到她周六那天上午请了假，想必就是带福田去找场地了。
　　队员们看到浅川嘴角的浅笑，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欢喜。
　　这样好的一个女孩，为了他们球队跑前跑后鞠躬尽瘁，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训练呢？
　　看着浅川被球员们簇拥在中间，仙道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经过一年的相处，仙道感觉到女生身上的那种孤独感越来越少，现在的她，是真真正正地融入了陵南队，而且已经成为陵南篮球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这样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