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一点似伤心》一点江心是伤心

14、第 14 章

　　火焰蝶翩翩起舞，奇怪的是，过了一会儿，两只蝴蝶中总有一只仿佛焚化一般化成一阵银色粉末，随风飘向天际。
　　“这是怎么回事？”卿星问道。
　　“火焰蝶双蝶□□之后，雌蝶会吸尽雄蝶的血液，以备孕育下一代的需要。”温河淡淡道，“被吸尽血液的雄蝶在与雌蝶匆匆相聚之后，便会化作粉末消失。”
　　卿星看向月光下螺旋上升的银色粉末，忽然垂下眼。
　　“怎么？”温河发现卿星神色有异。
　　“这样不会觉得很悲伤？”卿星垂眼，“只为了相逢的一刹那，便付出生命。”
　　温河道：“是缘是劫，又有谁说得清。”
　　“也许只有那一刹那便够了。”卿星双颊酡红，忽然伸手攀上温河的脖颈，猝不及防吻上他的唇。
　　震惊之下，温河竟然忘了挥开她。
　　如羽毛般的轻吻，竟然同时点燃了两个人的温度。
　　温河终于反应过来，挥袖之下，卿星摔出两丈远。
　　温河眼中神色复杂。火焰蝶成群纷飞远去，天空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啸，仙鹤降落下来，似乎在焦急地向着温河比划什么。
　　卿星仍处在震惊之中。
　　她刚刚做了什么。
　　？？？？
　　卿星想，自己一定是被刚刚成群结队的火焰蝶绮景给影响了。对，还有刚刚喝下的酒泉。
　　她忍不住一手捂脸。
　　懊丧万分。
　　后领忽然被提了起来。
　　温河道：“把手放下来，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卿星松口气，向下一看，滚滚岩浆越过了酒泉，地面成了一片灼热火海，连有些没来得及飞走的火焰蝶都没能幸免。
　　抬眼看向远处，刚刚在天幕隐藏下不甚清晰的一座火山正在缓缓喷发，裂开的缝隙露出了火热的岩浆。
　　一道赤色光芒由远及近，速度飞快地袭来，卿星眼前一花，下一刻他们就落在了滚滚熔岩上盛开的一朵莲花座上。
　　只见熔岩浆中盛开出朵朵黑莲花。
　　一个人影凝聚于黑莲上：“司命星君，真是许久不见。”
　　“圣灵神君？”温河微皱眉。
　　圣灵神君？那是个什么东西？
　　“上次仙魔大战你将本君打成重伤，蛰伏于这两位乐官琴音之中如斯之久，未想到本神君重见天日的这天运气竟然这么好？”人影终于凝聚成形，黑斗篷，斜飞入鬓的眉头，面容带着几分英气，只可惜薄唇呈一派乌紫色，他的目光转向卿星，“想不到，真想不到。司命星君，我还以为你此生永不再收徒。这个徒弟什么来头，妖界圣女？你是打算用她来炼丹，又或是如红——”
　　话未说完，戟雪涅云枪便光箭一般射向他。
　　圣灵神君立时化作一团微弱红火，瞬间躲过箭势，却宛如轨道不定的彗星般拖着长尾巴朝他们游弋过来。
　　那团火时而消失时而在另一个地方显现，实在太过于诡异。
　　卿星抓紧了温河的衣袖。
　　温河抬起双手，结成一印，一朵雪莲自他身后冉冉而升。
　　“守。”
　　一声令下，雪莲幻化为无数尊，砸向温河与卿星四周，宛如掉落的光束一般密集，无人可入。
　　他轻轻一挥袖，“戟雪涅云枪”回到他手中。
　　温河道：“绝杀阵。”
　　卿星只来得及看到蓝光如箭矢般在雪莲阵边外几乎无所不在地飞舞。
　　接着便传来一声闷哼。
　　温河挥袖，雪莲阵骤停。
　　只见离他们不远的一朵黑莲上，圣灵神君一手捂着胸膛，冷声道：“上次一役，最厉害的那招还未叫你见识，如今算是有机会。。。。。”
　　圣灵神君身躯一晃，蓦然出现三头六臂，分别持着剑、锤、刀等几种武器。
　　温河一手握住长枪，在白莲上结了个结界，对卿星道：“待在这儿不要动。”
　　卿星点头。
　　温河一跃飞出。
　　卿星只见得那冰蓝光束翻飞缭乱，与几种不同兵器交织碰撞在一起，一动一静撞出无形气圈，叫火热的熔岩岩浆如同水面一般波浪翻腾。
　　说来也奇怪，无论岩浆如何翻腾，卿星身处的莲花座竟稳如泰山。
　　她被光束晃得眼花缭乱看不清他们如何动作，但却感觉到即便那叫什么圣灵神君的即便三头六臂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所以卿星很安心。
　　不久果然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三道热浪打来，连卿星的莲花座也抖了一抖。
　　只听圣灵神君道：“即便我赢不了你，也有办法让你和我一同死在这儿。”
　　话音刚落，卿星只见天空上又升起一束邪乎的红色火团。
　　只见上方天空乌云滚滚，无数把光剑悬在上空，密集如玉。
　　而红火团瞬间衍化为千千万万个火团，将他们包围其中。
　　这阵势很霸气。
　　温河忽然降落到莲花座上，盘身坐下。
　　云袖轻拂，一张琴横于膝上。
　　“难道想用你那张破琴来抵挡我的灭世？——司命星君，你未免也太天真了——”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一阵狂笑之后道，“受死吧——”
　　万剑齐齐坠下，无数火团向白莲座袭来。
　　卿星看向温河，余光看到了头顶即将将他们扎成刺猬的光剑，和温河身侧即将抵达的火团。
　　卿星贴近温河：“师傅——我就靠你了。”
　　温河不置可否，伸出五指，轻轻拨动一个弦音。
　　“嗡——”如水纹般韵味悠长之声荡开，响彻天地。
　　这声音与卿星以往听到的琴音都不同。
　　她仿佛看到无数菩提花纷纷扬扬，自面前落下。
　　又仿佛看到面前一条浩浩荡荡的宽阔长河，延伸至无边天际。
　　悠悠浩淼，仿佛天地五行，宙宇星辰，都在这一声中。
　　一束金色火芒从古琴中央升起，幻化为一个巨大光罩。
　　金色光罩如同无物一般荡漾开去，与光剑火团接触之时，两者纷纷化为粉末。
　　四面八方的声音带了一丝沉痛的哀鸣：“你、你如何能修炼至这一层？”
　　温河淡淡道：“前些日子与佛祖如来秉灯长谈，是以于佛家心境层级，也略略了然一二。”
　　“略略了然一二？”那声音一声长咳，终于在黑莲上再度幻化为一个人形，从脚处却开始化为粉末，“若你略略了然一二都能参透心灯佛火。。。。。。”
　　温河道：“别废话了，圣灵神君。”
　　圣灵神君神色一顿，继而微微一笑：“罢了，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斗了这么大半晌，其实心里一直在想一个人，你在想，她会不会出现？”
　　温河拂袖收回阵法，淡淡道：“谁？”
　　“别装了。”圣灵神君唇角笑意扩大，“我的女儿的确就在这里，如你所愿。”
　　岩浆上黑莲片片风化成粉末，而一朵巨大的花骨朵缓缓冲破灼热的岩浆，漂浮于熔岩表面。
　　白莲瓣上遍布丝丝红色晶莹血脉，花瓣缓缓绽开同时，血脉中的红晕染开来。
　　红莲盛开，鲜妍似血。
　　卿星惊道：“好大一朵红莲！”
　　艳如血的红莲中升出一个身着红装窈窕女子的身形。
　　她拿袖子半遮着脸，犹抱琵琶半遮面。
　　温河微俯首，几缕黑发垂了下来，落在琴弦上：“红莲，是你。”
　　“红莲”两个字仿佛轻轻点在卿星心上。
　　那名唤“红莲”的女子朝着温河走过来，她姿态既郑重又轻浮，既慵懒娴雅又十分做作。
　　女子好似调皮一般眨着一双凤眼，语气调皮地反问一句：“是我，你想不想我？”
　　温河柔声含笑：“红莲。”
　　“境由心魔而生。师傅，可见徒儿红莲一直在你心里呢。”女子终于放下殷红水袖。
　　卿星心底一震。
　　她叫他师傅。
　　原来她不是他唯一的徒弟。
　　不仅如此，这女子眉目如画，比起山上修炼千年的狐妖还要美几分。实在当得起绝色二字。
　　卿星忽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想起那日打雪仗时温河的眼神，那样虚无缥缈，仿佛在看她时，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卿星一时怔在那儿，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原来她师父心里也一直住着个人，而且是个那么那么漂亮的女子。
　　温河静静地看着她，过了许久，忽然轻叹一声：“你已经死了。”
　　莲花顺岩浆浮近，红莲一手撑腮，无辜看向他：“是你杀的我呢。”
　　温河的脸映在明灭的火光之中，看不出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