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公路就业指南》居一木

5、规则便利店

　　规则便利店，对人类和鬼怪一视同仁。

　　老太婆还想撒泼，但晴天娃娃直接用风铃的线将她捆得严严实实，一个气球般瞬间鼓胀的大脑袋停留在老太婆眼前：

　　“损坏商品共计7296灵魂币，在赔偿之前你们谁也不许出去。”

　　不光是门口的老太婆，就连还站在冷冻柜旁的那一对母子也瞬间想跑路了。

　　女人抱着小鬼就要往后门的方向走，结果玻璃门砰的一声，后门也锁了。

　　已经膨胀到足以堵住整扇门的晴天娃娃，裂开猩红的大嘴：
　　“7296灵魂币，请问客人要怎么支付？”

　　乔颂在后面看得啧啧称奇，不愧是黑店，人鬼都不放过。

　　她站在酸奶架远远的地方看着一地狼藉：“早就说了，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那个抱孩子的女鬼立刻用手指着她：“我要举报你们店员，违背了规则！她在不刷卡的情况下，要卖红色货架的物品给我们！”

　　乔颂立刻一脸无辜：“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要卖给你们哦。”

　　她拎起一盒被踩扁了的酸奶：“都说了这个酸奶闻上去味道很怪，你们还要抢着吃，真是奇怪。”

　　硕大的晴天娃娃脑袋转向乔颂，判定她确实没有违规之后，又把脑袋转向了这一对母子。

　　一张猩红的嘴越张越大。

　　“共计7296灵魂币，请支付。”

　　这下傻子都知道是被坑了。

　　抱孩子的女鬼大骂了好几句黑店，最后还是只能哭丧着脸，从包里零零碎碎地拿出一卷卷画着黑色背影的钞票，但数量远远不够。

　　“我们这里只有2000多，那个老鬼的能不能让她自己出？”

　　早就被绑得不能动弹的老太婆，瞬间一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体表的皮肤开始逐渐腐烂，身上七窍都流出血来，像是要恢复死前的状态。

　　“唔唔唔——你这个不要脸的——唔唔唔——”

　　风铃线从老太婆身上搜出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钱，总计1000多。

　　乔颂这时候突然站出来：”哎呀，这位客人看来你们这边需要灵魂兑换服务呢，门口有一架24小时营业的自动灵魂贩卖机，你要不要去看看？”

　　就连门口的晴天娃娃都不由地多看了乔颂一眼。

　　就差抱着鬼孩子失声痛哭的女鬼，终于反应过来：“对对对，你们这种新开的便利店门口肯定有灵魂贩卖机，我们把这个老鬼卖了就有钱了！”

　　她可不想魂飞魄散。

　　但没付款的鬼，不能离开便利店，乔颂走近和那个晴天娃娃打个商量，说让它开个门，让自己出去把这捆好的老鬼，丢进贩卖机。

　　在她保证不会离开便利店范围后，晴天娃娃还真开了门。

　　乔颂提起被五花大绑的鬼老太，兴高采烈地冲向了自己早就想使用一番的灵魂贩卖机。

　　伫立在便利店外围角落的灵魂贩卖机，如同一个大火柴盒子，中央的喇叭型入口，此刻空洞洞的，像是一个能吸取一切生命的黑洞。

　　乔颂手中提着的老太太疯狂挣扎起来，一脸怨毒地看着她，要不是被门口的风铃线缠住，估计违反规则也要上来撕她一块肉。

　　乔颂毫不犹豫，拎她如同拎一袋垃圾似的往里一放。

　　嗖的一下，老太太像吸吸冻一样被吸进去了。

　　黑色的灵魂贩卖机，和周围的小彩灯一样发出炫目的光芒，一个彩色屏幕突然出现，上面的彩条疯狂滚动，不断出现老太婆各种怨毒又疯狂的嘴脸。

　　最后响起了叮的一声。

　　“回收白衣鬼魂一个，合计灵魂币3000！”

　　数钞票的美妙声音突然响起，出钞口弹开，出现了一沓崭新的钱。

　　乔颂拿着新鲜的灵魂币，感觉整个便利店副本都变得可爱起来。

　　有那么多约束规则又怎么样？人类也不全是弱势群体啊。

　　这不还有别的赚钱方式吗？卖鬼赚外快！

　　完全不知道她胆大妄为想法的唐小小，还在前台战战兢兢地观望后门的情况。

　　她只知道零食区那边突然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后门似乎就被封住了，当她看到白色晴天娃娃的时候，都已经想着要不要冲出去帮乔颂姐，但好像只听到了那几个鬼的干嚎声。

　　乔颂姐姐应该没事吧？

　　就在她拧着衣角，在犹豫还要不要听对方的话一直留在这里时，乔颂已经满面春风的回来了。

　　“小小，怎么这个表情？”

　　她照例呼噜了一把单纯高中生的小脑袋。

　　唐小小上上下下地看她：“姐姐你没事吗？”

　　乔颂绽放一个真诚的笑容：“有事的当然不是我。”

　　收银台前传来一阵哭声，唐小小只见那个女鬼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已经捂住了那张还在呜呜耶耶大哭的嘴。

　　鬼孩子哭得满脸都是黑色的泪，但终究不敢吵着要吃巧克力眼球了。

　　吃个零食把自己奶奶都给吃没了。

　　滴滴滴。

　　破碎的香水瓶标签被一一扫入收银系统，再接过女鬼倾家荡产挤出来的其他钱，凑满了7296灵魂币后，前后封闭的大门终于解锁，张牙舞爪的巨型晴天娃娃又变回了原来玲珑小巧的可爱模样，继续挂在风铃上。

　　乔颂对着那几乎逃命一般离开便利店的女鬼母子俩挥了挥手。

　　“欢迎下次光临呀。”

　　被死死抱住的鬼孩子，连看都不想看她了，只能啃着自己的手指继续哭。

　　但只要一说到眼球这个关键词，就会被自己妈妈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让你吃让你吃，要不是你吵着要吃巧克力眼球，你奶奶就不会没了。”

　　哭声传出去老远，才消失在黑夜里。

　　乔颂心情甚好。

　　因为她刚刚看到了前台结算之后，系统面板出现的新字样。

　　【恭喜您今晚营业额已超过5000！奖励前台营业职员各1%提成！】

　　【请您再接再厉，帮助规则便利店在无限求生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唐小小也看到了这条消息，同时她的系统余额里已经多了好几十的余额。

　　她瞬间瞪大眼睛：“乔颂姐姐，这是外快吗？”

　　乔颂笑了：“傻孩子，这是上班的正经提成，外快才不会抠抠搜搜只给咱们1%呢。等下班后我再去带你干几票无本买卖。”

　　唐小小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乔颂这一票做的太过了，整个便利店后半夜几乎都没来什么顾客。

　　就算有，也是匆匆忙忙的买点很正常的东西，而且也没耍什么其他手段，中规中矩的，买了就走。

　　乔颂有时候看着这些后半夜来的，人高马大却专挑生活用品的鬼怪，还在怀疑这会不会是人扮的。

　　怎么会有鬼专吃人类的食物呢？

　　搞得她想继续钓鱼执法，都没一个下手的地方。

　　而眼前这个，貌似是今天最后一个客人了。

　　虽然也是高高壮壮的，但并不像之前那些客人一样，要么是拥有动物的头，要么一看就浑身阴森森的泛着鬼气。

　　他全身穿着高领夹克，把自己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就连手上也戴着很厚重的手套。

　　乔颂把几盒便当、几瓶水和一些零食扫码结算，顺口问了句要不要塑料袋。

　　对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滴滴几声之后，乔颂帮他把东西装好，找回零钱，还微笑着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对面客人却没有立刻走，而是拿出一个小本本，似乎记载了什么东西。

　　乔颂立刻想起来这位客人在刚进门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的时候，似乎去之前她们打翻香水和酸奶的地方查看了一番，那一块已经被刘阿姨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莫非，是个来检查卫生的？

　　今天晚上便利店营业时遇到的危险，几乎都是前半夜来的那几个客人。

　　这些来便利店的鬼怪虽然不像一伙的，但几乎每一个离开的客人，都在为接下来进店的人创造机会。

　　鱼头客人留下的水渍如果不打扫干净，就会让后来进来的一家三口跌倒，而那个河马人刷了卡之后会解禁红色货架，如果把东西卖给没有通行证的客人，就会触犯规则便利店的员工守则。

　　这些家伙的目的，无一例外，都是在给便利店的员工使绊子。

　　红色货架上的东西还需要花钱来买，但是一个新鲜可口的便利店店员，全身上下得有多少零件呀。

　　只要她被解雇，只要把她骗出便利店的范围，那不就能吃一顿新鲜的了？

　　所以便利店的规则看上去是在要挟她们，其实上也是一种保护。

　　1%的提成虽然抠了点，但好歹在工作时间是一个阵营的。

　　下班之后就讲不好了。

　　和她的若有所思不同，唐小小几乎是在发现时钟已经快走到早上6点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

　　下班之后就不用面对夜间那些奇怪的鬼怪了。

　　倒是乔颂，反而在下班之前，面色严肃起来。

　　“你的那些技能一天之内可以使用几次？”

　　唐小小立刻道：“24小时能用一次，但是一共有9本书，成绩越好的书攻击力越强，我还没有用过，只知道大致的威力。”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应该是不能砸人的，砸鬼没问题。”

　　不愧是祖国的花朵，好有良心的比喻。

　　乔颂点头，确认下班前几分钟便利店好像都不会来客人后，她也使用技能，把自己那个没什么鬼用的工具箱拿了出来。

　　【临时工的万能工具箱】

　　【咦，检测到玩家从一个穷鬼变成了一个略微有点小钱的临时工，工具箱里能开出来的东西好像变多了呢。】

　　乔颂看见这个朴实无华的工具箱上面，有一个和灵魂贩卖机一样滚动的拉条，她摁了一下工具箱上的开关，很快屏幕上就滚动起来。

　　各式各样的工具图案一闪而过，最后停下来显示的是一把扳手。

　　【平平无奇的扳手，或许也能帮你大力出奇迹哟】

　　【注：工具箱不限制工具存放量，每24小时刷新使用次数，每天十次，但运气差的人抽100次抽出来的也还是螺丝钉，你说对吧？】

　　乔颂还真不信邪，连按了十次按钮，抽出来的有五次都是螺丝钉，三次起子，两次扳手。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最后她认命地拎着那把扳手，卡在下班时间，把唐小小拉到了便利店后门。

　　小姑娘和一晚上都忙着搞卫生的刘阿姨站在一起，有些不解地盯着她看，整晚都在认真工作的十佳员工乔颂，下班后反而比上班时间还要警惕。

　　乔颂把关于便利店保护范围的事说了。

　　“虽然便利店说只在上班时间会保护我们，但只要白天不主动踏出便利店蓝白地砖范围外，暂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这一晚过去，她们在前台是累生累死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仓库里的那两人是在干什么呢？

　　乔颂用扳手轻轻推开仓库的门。

　　黑漆漆的仓库里，传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