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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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度数，缺度数，还是缺度数！
夏剪罗尝试练习水旋，上辈子沉睡的记忆又苏醒了。
她从前练过水旋，但是从来没有做规范过，得分不如扣分多，还不如稳扎稳打地做后团旋。
现在这是赶鸭子上架，非练不可，自然比FTT升级掌握过的DTT难多了。
“其实……”葛青园尽力委婉，“你后直1080°也缺度数，不过你用回笼遮掩了一下，就不会降组了，但是水旋没有掩饰的机会，失误真的很明显。”
夏剪罗坐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
自由操动作的练习，也是从拉着保护带往海绵坑里跳开始，慢慢熟练了就脱保跳海绵坑，再熟练一些就用非常有弹力的弹簧道，今天是她第一次用弹簧道跳水旋，摔得脑浆都要摇匀了。
“明天就是队测了，我现在这个情况，自由操真的很危险。”夏剪罗稍显沮丧地叹了口气。
葛青园握着她的脚腕，检查她的状态，语气温和：“其实你想啊，你可是罕见的适用生物电感受器的选手，三天就能登陆DTT，短短时间练出别人好几年也不一定能出的动作，已经是个天才了。”
“天才吗？”夏剪罗喃喃。
曾经有人对她说，她的确有天赋，但是体育的最高峰上，每个人都是天才，她放在其中，并没有特别之处。
所以她唯有带着脑子练习体操——她会分析自己的优势和缺点，会把COP吃透，练习最适合自己的动作……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自己与真正的天才的那些差距。
可是现在，葛指导竟然说她是天才。
“你不信啊？”葛青园笑了笑，然后抬头喊道，“李胜，你多久出的DTT来着？”
正在重新贴肌肉贴的李胜说：“练了一年半吧？不过我不擅长冢原系动作，出DTY和Y900都比DTT快。”
“你看，知道你是天才了吧？”葛青园又重新看回夏剪罗。
夏剪罗感觉自己已经千疮百孔。
一年半就出DTT还不快吗！
她上辈子练了快三年啊！登陆之后也一直不太稳定，完全称不上游刃有余。
这算什么天才？其实就是占着上辈子练过的便利，提前练出来了而已。
你看，换成没有成功过的水旋，不就没有什么优势了吗？
额头的汗还没消，眼角的眼泪就已经涌了出来，夏剪罗感觉脑海中的随身空间已经呼之欲出，但她完全没有心思理会。
她想，自己的确是被落地DTT冲昏了头脑，才会误以为自己可以一样轻易练出水旋。
“诶，怎么还哭了？”葛青园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嘛，我都说了，你的跳自能练出来，那就肯定能。”
夏剪罗的眼泪更汹涌了。
“不是，我没想哭，”她板着脸，把眼泪擦掉，“我就是控制不住。”
一筹莫展的自由操进度，是绝对没有机会转圜的。
她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她比赛心态好。D分5.8的自由操固然很危险，但是发挥出色，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天才论”让她心情复杂，但训练的决心不会被动摇。
葛青园看着夏剪罗的动作，就当是孩子嘴硬，笑了一下：“好好好，你没想哭，那咱们继续？”
次日，队测从下午两点开始，还未升组的十五个女队成员被分成了三组，抽签进行比赛。
其中有三个偏科选手，刚进体操中心半年，就被转去了二队，对于全能成绩和最终参加积分赛的名单没有什么威胁；已经参加积分赛的七个人，也只当这是常规测验。
真正和夏剪罗争抢名额的，只有四个人。
“去吧，我在这边看着你，孟平榛教练会保护你的。”临赛前，葛青园给夏剪罗扎好了丸子头。
夏剪罗抽签分到了第二组，按照高平自跳的顺序完赛。
前两项是她的长项，分别以6.9（D）+8.450（E）=15.350和7.5（D）+8.340（E）=15.840位列第一。
接下来的自由操，她仍旧没能将动作难度进行大升级，但是在葛青园的帮助下，她用一些相对简单的动作丰富了自己的成套配置，在原有基础上，硬是多填出了两个连接，所以D分达到了6.1，终于不再是队内垫底了。
“叮——”
提示动作开始的铃声响起，随后热情活泼的舞曲倾泻而出。
夏剪罗昂首挺胸，动作干脆利落，发力急，泄力快，形成了轻巧的同时又十分有力的舞蹈风格。
短暂的舞步过后，她开始了第一串技巧串。
每一步都踩在迅疾的鼓点上，而后就是由踺子+小翻带起来的直体后空翻转体1080°，落地稍稍有些深蹲，但很快又接了一个回笼，终于稳稳站定。
在训练的最后时刻，夏剪罗知道自己不可能拿出水旋了，所以干脆在随身空间里练了半宿的后直1080°，尽可能减少自己缺的转体度数。
音乐来到了人声哼鸣的部分，她在地面滚翻一圈，而后站起，看起来无比轻松地将腿抬高至头顶，小陀螺一般转了1080°，动作甫一完成，她又更换支撑腿，将另一腿抬至45°，稳稳当当地转了1440°，全程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重心也没有在结束的那一刻飞速倒向一边。
“噢？这个孩子有点意思，是新来的吗？”坐在观众席的付岩心问道。
李树峰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绿，旁边的于茜黎见缝插针：“是，局长可能不知道，这个孩子虽然是高平选手，但是弹跳力惊人，旋转也非常强，很有潜力。”
付岩心眼看着夏剪罗又刷了一个E组的狼小跳转体720°后，不禁笑起来：“这舞蹈动作真是刷满了难度……没什么大空翻，倒是可惜了。”
“她练水旋呢，我看发展成全能选手也不远了，”于茜黎说，“您是不知道，她没用教练教，自己就把COP吃透了，队里历来都没有这样有主见的孩子。”
音乐还在继续，夏剪罗不小心摔了一个技巧，好在脚先落地，动作难度可以得到承认。
她没有受任何影响似的，后面的动作照样完成得很好。
付岩心缓缓点头：“用心研究规则，比赛心态好，真该着重培养。她现在的教练是谁？”
“是葛青园和孟平榛，葛青园这人也真是的，说要离开是她，突然回来也是她。”李树峰一直插不上话，心里憋着火，不知不觉间，语气里就带上了几分告状的意味。
付岩心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李树峰猛然扭头，却未能从她的脸色上解读出什么。
短短90秒很快过去，没一会儿，夏剪罗的成绩也出来了。
6.1（D）+7.610（E）=13.710，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很多时候，E分的高低既取决于实际完成度，也取决于裁判缘。
如果裁判喜欢，那么小小的瑕疵就不会抓太狠，E分自然也就上来了。
也多亏了今天的裁判全是一队的教练和助理教练，没有利益相关的人，她不会受到打压。
尽管夏剪罗摔了一个技巧，但仰赖其他部分完成得漂亮，能拿到7.610的E分非常难得。
比完自由操，夏剪罗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她没有关注竞争对手的成绩，而是在内心里反复复习着跳马动作。
由于队测的跳马与国际接轨，要求运动员必须有两跳，并且根据跳马规则，两跳应当是第一腾空与第二腾空皆不相同的动作，所以她不能同时跳第二腾空都是后直720°的DTT和DTY。
按理说，DTT+FTY和FTT+DTY是一样的分数，但是DTT本身比DTY难度分高，展示自己有更高难度的技术储备有利于裁判给分，所以她还是决定拿出风险更大的DTT。
跳马的比赛要快很多，不用等很久，夏剪罗就开始了她的两跳。
第一跳是DTT，尽管她才登陆不久，但是几乎没有什么小毛病，尤其是她此刻分外沉着，这一跳最终拿到了8.725的E分，总分13.925。
至于第二跳的FTY，她早就熟练拿捏，高远度非常漂亮，E分足有9.000，总分13.200。
夏剪罗对于自己这次队测的表现还算满意。
尽管在练习的过程中，满脑子都是出成绩，但真正比完赛，反而会更加心平气和。
下场后，她顺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观看其余几人的跳马。
同组李胜的两跳分别是程菲跳和Y900，D分为5.6和5.4，放在三队是遥遥领先，就算送去成年组，也并不逊色，着实羡煞众人。
果不其然，李胜的跳马拿下了第一，而另一边迟迟比完的自由操，则是齐芽芽组的林玉菡分数最高。
夏剪罗的高平都是第一名，就算有跳自拖后腿，全能仍然是第一，这种优越的得分能力是极其惊人的。
“跳马第七名，自由操……自由操第十三。”葛青园看着成绩表格，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安慰夏剪罗。
按照李树峰的说法，单项倒数的三位都要淘汰，夏剪罗非常遗憾地以微弱分差，成为自由操单项倒数第三，就这么刚刚好。
夏剪罗借了葛青园的手机，看着已经被上传到体操队系统里的队测录像，久久没有说话。
鼻头一酸，眼泪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涌上来了，她胡乱抹了一把，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现在能怎么办呢？难道真要这么离开吗？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葛青园一拍大腿，决意要找李树峰，不管是逼迫还是请求，都得让他答应把夏剪罗留下。
一个全能第一的选手，居然要被这种该死的规则淘汰，根本就不合理！
本来单项末位淘汰是为了劝退单项选手，节约经费怎么也不该节约到全能第一头上来吧！
“葛指导这是怎么了？”付岩心从观众席下来，直奔夏剪罗，正好看见葛青园愁眉不展。
“局长好，”葛青园收敛了情绪，“我正想找我们李总教呢，之前他说上面的要求是，单项末位三名遣返原籍，但是今年刚进队的夏剪罗还没来得及上难度，您看……”
付岩心拿起夏剪罗的成绩单，点了点头：“这的确不合理。刚刚这孩子的自由□□看了，编舞很不错，E组舞蹈动作也是世界独一份，只要能出大空翻，绝对不会止步于此。何况这高平……太宝贵了，太宝贵了！她一定要留下来！”
“现在时间紧，大空翻还没出，但是您可以放心，不出两个月，她的自由操肯定能提上来！”葛青园打包票的同时，也拉了拉夏剪罗的衣袖。
夏剪罗不知道这位局长是什么人，只按照葛指导的意思，用力点头。
“行了，看到你们接下来补位青年积分赛的人这么优秀，我也就放心了。方迎夏的事情太恶劣，但好在及时制止，又因祸得福了……小于啊，下次再有这孩子的队测，提前跟我说，我有空一定过来看。”付岩心挥挥手，就把积分赛的名额定下来了。
“局长！局长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夏剪罗她不合适啊！我、我发的邮件您没看吗？”李树峰急得脑瓜仁疼。
付岩心眼皮一垂，打量了他一眼，而后才道：“我看了，那又怎么样？我说你不要太小题大做，多为体育事业的大局着想好吗？如果这点体育精神也没有，那我看你还不如提前退休。”
她话说完，转头就走了。
李树峰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小题大做？她说我小题大做？
他真的不敢相信，也不能理解，这么有风险的小孩，到底凭什么留下？
到头来，居然成了自己做错事了？李树峰一肚子火，想发作又不知道该冲着谁发作。
队测结束，来来往往的小孩躲开李树峰，神情各异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夏剪罗得到付岩心赏识，不但不用离开，甚至因为全能拿第一，直接顶替了方迎夏的积分赛名额。
至于其他未能达标的孩子，要不了多久就要告别八区体操队了。
“诶，怎么一动不动？”李胜推了推木头一样的夏剪罗。
“我能参加积分赛了！”夏剪罗这才迟钝地回神，兴高采烈地跳起来，“我能参加世界级的大赛了！”
这一跳蹦起三尺高，把葛青园都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抱住了夏剪罗，哄小孩一样把她举高：“好好好，小夏，你做到了！”
夏剪罗在半空中没有支撑，不由自主地蹬了蹬腿：“葛、葛指导！我害怕啊！”
李胜的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不是姐们儿，你在两米多的杠子上拿了第一，转头说自己恐高？？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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