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獭

21、归还

　　杨略周末窝在家里看了两天漫画，星期天傍晚才想起要给吴简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兔子橡皮。吴简章没提，她差点都忘了，那天吴简章哭了以后，杨略归还了所有借来的文具，除了光秃秃的兔子橡皮。

　　“老板，你们店里有兔子橡皮吗？”杨略走进了文具店，透明的玻璃柜台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文具。

　　“你是要哪一种？”老板拿出一款淡蓝色长方形橡皮，介绍道，“这款是橡皮两端有兔子图案，如果从中间切开，切面也是兔子图案。”

　　杨略沉默了，谁没事会切橡皮玩？有点恶趣味。

　　老板低头打开矮柜，翻找着：“另一款我得找一下，卖得很好，不知道还有没有货。”

　　“另一款长什么样？”

　　“才发现已经卖完了，没货了。”老板拿着一个纸盒，放到柜台上，指着纸盒包装上的图案说，“你看，就是这样的一个兔子形状的。”

　　杨略定睛一看，发现这就是她要找的橡皮，“我想要这个？什么时候进货？”

　　“昨天刚进了一批货，下次可能要一个月之后了。”老板露出和蔼的笑容，“你也喜欢这款橡皮是吧？它特别受欢迎，每次刚上架，没多久就卖完了。”

　　既然这么受欢迎，为什么老板你不多囤点货——杨略忍住了吐槽，对老板说：“麻烦下次有货了帮我留一块，需要我登记下信息吗？”

　　老板一口答应：“没问题，你是彩票店那家的小孩吧，到时候有货了我去你家店里和你说一声。”

　　回家的路上杨略松了口气，如果星期一吴简章问起橡皮的事情，自己可以说不小心弄坏了，但是预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新橡皮，这样她就不会生气了。

　　可事与愿违，杨略星期一上午拿着光秃秃的兔子橡皮向吴简章交代得清清楚楚后，吴简章又沉默了。

　　她应该没有生气吧——杨略惴惴不安，刚才把兔子橡皮交给吴简章的时候，她反应很平静，轻轻地从自己手上拿走了橡皮。如果生气的话，她会用指甲挠我吧？杨略无法停止自己的猜想，虽然她很想相信吴简章没有生气，但吴简章的沉默让她不得不怀疑她在生气。

　　张弘辉提着一袋饼走进了教室，放在杨略桌上，“朋友，上次和你说过的，那家好吃的酱香饼，我买了五块钱的，你和女神分着吃吧。”

　　“谢谢，都让你别这么叫吴简章了，怎么还不改？”本来吴简章不关心他们的对话，但是杨略故意提起她的名字，让她在意地转过头来，盯着杨略看了一会儿。

　　杨略本以为吴简章会开口问她称呼的事，但吴简章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只好主动一点：“你吃早餐了吗？”

　　热乎乎的酱香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杨略用竹签扎好一块酱香饼，连同纸袋一起递了过去，“张弘辉说是附近最好吃的酱香饼，你试试？”

　　吴简章咽了口唾沫，踌躇着要不要接。

　　“你口水都流出来了，快吃吧。”杨略故意逗吴简章，右手拿起竹签，“还是说要我喂你？”

　　急得吴简章擦了擦嘴角，发现杨略骗她后恼怒成羞，夺过杨略手中的纸袋：“我自己可以。”

　　说着，吴简章报复般狼吞虎咽，把纸袋中的酱香饼吃得一干二净，吃完后还把纸袋扔给杨略，让杨略以为还给她留了几块。

　　送过去的时候是沉甸甸的装着酱香饼的纸袋，接过来的时候是只剩竹签的袋装垃圾，杨略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对吴简章说：“你好可爱。”

　　吴简章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这让杨略想起了动物世界里一口吞下一大群沙丁鱼的鲨鱼，它进食完也是这种表情。

　　“没想到你还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杨略摇头晃脑地说，“上周刚提醒你要好好吃早餐，这周你就乖乖听话了，一个月后给你奖励。”

　　吴简章没被酱香饼噎住，却差点被杨略噎住，她喝了一口牛奶，润了润了喉咙，开口问：“什么奖励？”

　　“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有健忘症？”杨略指了指吴简章桌上的兔子橡皮，“今早一来就说了，奖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吴简章的眼神冰冷得可以杀死杨略，“我认为那不叫奖励，应该叫赔偿。一模一样？你是要再给我一个秃头兔子？”

　　“和受伤前一模一样——现在这样其实也不是特别丑。”杨略拿起秃头兔子橡皮，用力在桌子上擦了几道，擦出两根细长的橡皮屑，特别认真地对吴简章说，“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用胶水帮你把这两根‘耳朵’沾起来。”

　　“不需要。”吴简章抢过杨略手中的橡皮，嫌弃地拍掉橡皮屑。

　　之后杨略一直没找到和吴简章说话的机会，她又和上次一样每逢课间就出去了。杨略坐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张弘辉聊天。

　　“经过我一星期的不懈努力——”张弘辉一脸激动，口水差点溅到杨略身上，吓得她停下了手中转着的笔。

　　“努力什么？努力查字典？”杨略永远忘不掉这件事了。

　　张弘辉看杨略反应激烈，赶忙擦了擦自己的口水，解释道：“不是，我现在已经不写小说了，是另一件大事。”

　　“放弃的速度也太快了，所以是什么事？”

　　张弘辉得意洋洋地掏出笔记本，翻开后放到杨略桌上，“我做出了我们年级的十大美女排名。”

　　杨略看着张弘辉的字，心想他白长这么大个了，字写得太小，扭在一起像密密麻麻的蚂蚁。她在里面看到了覃甜和吴简章的名字，“前面的序号是什么意思，排名吗？”

　　“是的，你的朋友排第二，开心吗？我综合比较下来觉得她还是很漂亮的，长得白，笑起来有虎牙，听说性格也很好。”张弘辉掰着手指数覃甜的优点，杨略听了浑身发麻，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如果覃甜的性格能用好来形容，那么世界上可能没有性格恶劣的人。

　　“我朋友排第二和我有什么关系？”杨略看完了，除了覃甜和吴简章她都不认识，吴简章排在第七，她好奇地问，“这个排名怎么得来的？全靠你主观审美？”

　　张弘辉点点头，“是的，因为本届只有我一个人担任评委，下次可以邀请你一起来。”

　　“不用了，不过我想知道，这些人你都认识吗？”杨略连自己班上的同学都认不全，更别说其他班的人了。

　　张弘辉故作神秘地勾了勾手指，似乎要和杨略说什么悄悄话。杨略凑近，听到张弘辉说：“我去各个班门口蹲点，看他们班最漂亮的女生是谁，然后问一下其他人她叫什么名字，这就是我评判的过程。”

　　“好了，看来吴简章说你是变态不是没道理的，下次不用告诉我这种事。”杨略听完觉得自己脏了，作出驱赶张弘辉的手势。

　　张弘辉双手装作擦泪的姿势，悲伤地说：“我好心跟你分享美女信息，你竟然把我当变态。”

　　杨略听到了身旁椅子抽动的声音，吴简章回来了。她看了看张弘辉，又把目光转向杨略，脸上有几分耐人寻味，“什么美女信息？”

　　“张弘辉说昨晚有人往他家门口塞美女卡片，上面有美女信息，他想了解一下，和我没关系。”杨略赶紧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吴简章根本不相信：“哦？他不是还在给你分享吗？”

　　早知道吴简章不相信，那还不如老实说呢。说什么美女卡片，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杨略哀叹着，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听，他说话的时候我耳朵突然听不见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张弘辉在一旁添油加醋：“杨略，不带你这样的，早上喊你吃酱香饼你听到了，现在就听不到了？”

　　“我没吃酱香饼，吴简章吃的。”杨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视线飘忽不定，“说不定早上吃了酱香饼就能听到别人说话了，可惜一块都没吃到。”

　　吴简章听完后递给杨略一块核桃酥，语重心长地说：“酱香饼补不了脑子，你多吃点核桃。”

　　杨略还没反应过来，张弘辉在一旁笑得特别大声。杨略接下核桃酥后才发现吴简章讽刺她没脑子，转而把核桃酥丢给了张弘辉，“你多吃点，我看我们这里你最需要补脑。”

　　“哎，我哪敢吃女神给你的东西啊。”张弘辉生怕吴简章瞪他，急忙把烫手山芋放回杨略的桌上。

　　杨略又把核桃酥扔了过去，“每天吃你带的早餐，多不好意思，我们吴简章同学的一点心意，你还是收下吧。”

　　张弘辉还没来得及答复，杨略补充道：“明天别带酱香饼了，带炒粉吧，找两根短的还能当兔子耳朵。”

　　吴简章拿出要用的教科书，恰好是被炒粉油渍污染的那一本，皱眉道：“你还敢吃炒粉？”

　　“这不是为了给小兔子找耳朵吗？炒粉粘性挺好的，还不用涂胶水。”杨略故意这么说。

　　吴简章瞥了杨略一眼，“嗯，希望你明天不用我帮你擦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