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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听完柯相羽短暂十八年就已经跌宕起伏的壮阔半生丢人史,纪昭心力交瘁地扶住额头,弱弱道:“廖哥,谢谢你啊别说了,咱走吧。”
廖哥打开车门,纪昭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上次和我一起出车祸的那两个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纪昭出院时去看过一眼老秦和崔岩,可惜被记者团团围住,如果他进病房恐怕热搜第一就该变成老秦暴打柯相羽了,所以只好先离开。
重生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件事,纪昭自己也才勉强消化,还没想清楚要怎么告诉给老秦他们。他自小在孤儿院长大,高中毕业就打了职业,唯一关心他的,只有这群朋友。
他们这时候恐怕还处在悲痛中,纪昭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两个人伤情倒是不严重,不过……你最好还是等风头过去再找时间去道歉。”廖哥下意识以为柯相羽是想跟老秦他们道歉。
纪昭点点头。
他脑子不好使,除了打游戏外,纪昭平常根本记不住任何人的电话号码,想要电话联系都费劲。
回到家后,纪昭收拾好东西,柯相羽的衣服很多,各种各样不同颜色的短袖,花里胡哨的连帽衫,一眼望去大多都是粉色。
他还没穿过这么青春的衣服。
玛德,从小就老气横生。
纪昭心里笑骂了自己一句。
既然都是崭新人生了,那就穿以前不同风格的衣服吧。纪昭伸出手,抄起了一件荧光绿连帽衫穿上。
揽镜自照。怎么透露着一丝土气。
纪昭想,可能是他自己土审美,没准现在的小孩就喜欢穿这种五颜六色的呢?
放心地把衣服挂在衣架上,纪昭洗漱睡觉。
第二日。
纪昭收拾齐整,坐着廖哥的车赶到了艾玛基地。
基地门口,纪昭从车上走下来,拎着行李箱,跟廖哥再次确认自己的连帽衫:“廖哥,你觉得我这么穿行吗?”
刺眼的荧光绿,在廖哥眼里,那就是柔和的小清新。柯相羽穿什么他都觉得好看。
“非常行!”廖哥竖了个大拇指。
“成,那我去了,廖哥你快回去吧!”纪昭放心地跟他挥手道别,拎着行李箱走进艾玛基地。
刚一进门,周围的工作人员以及门边的扫地阿姨都投来了惊愕的眼光。
纪昭摸了摸脸,难道是他早上没洗干净脸吗?为什么都盯着他看。还是说这颜色太引人注目了?
再往里走,正好碰上抓着煎饼啃的郝有潜,纪昭同他打了个招呼,便要去三楼找自己的房间。三楼是统一睡觉休息的地方,二楼是首发选手的训练场地,一楼才属于他们这些新人和替补选手。
郝有潜商业假笑着回给纪昭一个寒暄,却在目光落在纪昭身后片刻时,忽地猛烈咳嗽起来。
“现在的小孩……真他妈奔放。”郝有潜捏着煎饼果子,感叹不已。
纪昭毫无所闻,继续拖着行李箱走到电梯口。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在路过他后,都会一直盯着他看,还窃窃私语。
好奇怪哦,这些人。
纪昭不明所以地转过头不看他们,恰巧电梯灯亮起,纪昭提着行李箱走进,一抬头正好撞上正在看手机的江灼。
他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昨天又没睡好觉。
能起这么早,恐怕不是刚起,而是一晚没睡。
他没有跟纪昭打招呼,纪昭索性也闭上了嘴,反正他说什么对方都觉得他是错的,还不如不说。
却在错身而过的瞬间,江灼似乎回头看了看他。
下一刻,他听到江灼不加掩饰地嫌恶,带着几分惊异开口道:“柯相羽,你穿的什么玩意儿?”
纪昭:?
开始了是吧,又开始找茬了是吧?
他扯起自己的衣服,无辜地道:“衣服啊,有事吗八哥。”
“……”听到八哥这个称呼,江灼陷入了沉默,而后咬牙切齿地道,“没事,赶紧滚。”
电梯门缓缓合上,被骂了一句的纪昭越想越气,这人是不是傻逼啊,怎么每次都骂他,不打游戏也骂,都叫他哥了还骂?
要不是打不过,真想……
算了,跟他生气干嘛。
一小孩而已。
某咸鱼中单叹了口气,自我安慰成功。
出电梯,纪昭捏着工作人员给的钥匙,找到了自己的房间,除了新人还没来得及贴名,其余每个人的房间上都贴着张打印纸,不写名字,只写游戏id。
还挺有氛围。就跟从前他刚出道打比赛时的那个小俱乐部一样,艾玛老板可能也是个爱玩游戏的人。
他在门口晃眼看去,正好看到对门上印着的几个大字母。
“AMA.Eight”
老天爷,玩我是吧?
想让拳击选手住我对门好天天霸凌我?
纪昭欲哭无泪地拧开门锁,走进房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房间不小也不大,是个双人间,两张床用个床头桌隔开。
角落里放着面单人镜,电视淋浴洗手间一应俱全,待遇不错。
纪昭有些满意地打开行李箱收拾自己的东西,却在蹲下的那一刻,在单人镜里掠眼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刹那间,纪昭脸上满意的笑容僵滞。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后背上……有只巨大的骚粉色大丁丁?!
我去你大爷的柯相羽!!
纪昭颤抖着站在单人镜前,扭过身去看自己的身后,昨天他只看了前面觉得没什么问题,顶多就是颜色亮点,就没注意往后看。
一看不得了,这不仅是一只刻画细致的巨大骚粉色丁丁,里边还他妈镂空设计呢,纪昭快跪了。
为什么,为什么没感觉到后背漏风,为什么要买这么骚的衣服,为什么一路走来没人提醒他……哦,好像是有人想提醒来着。
“柯相羽,你穿的什么玩意儿。”那人这么说了,可他还以为是故意找茬。
纪昭一回想到自己穿着这玩意走过一楼大厅,享受了全方位包括扫地阿姨的目光,又想到当时江灼那分外嫌恶的声音,恨不得把自个撕碎随风扬了。
柯相羽,你tm害得朕好惨啊啊啊!
纪昭不知道的是,这件衣服柯相羽平常也不敢穿出门,也就是去和朋友蹦迪的时候才偶尔穿一两回。
纪昭赶紧把衣服扒下来,换上件仔仔细细看过,确定没什么缺德图案的白T恤。
他仰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冷静下脸上滚烫的热度,半晌,还是忍不住翻来覆去地锤床。
这下不仅江灼肯定以为他是个大傻逼,所有人都得觉得他脑子有病了,穿这么骚包的衣服来打电竞,心里恐怕会更厌烦他。
算了,等到过几天或许大家就不记得这件事了吧。
纪昭讪讪地爬起来,拍了拍脸侧,逼自己清醒一点,少干点蠢事。
半晌,门忽然又被打开了。
纪昭抬头一看,竟然是昨天跟他同边的那个新人小打野。
小打野看见他,同样有些惊讶:“柯相羽?”
纪昭点点头,他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我叫祁梓桐,你报道了吗?”祁梓桐很快适应了室友竟然是柯相羽这件事,毕竟昨天打比赛他也猜到最后被留下的会是他们两个。
“还没。”纪昭动了动身子,把那荧光绿连帽衫悄悄从背后扔进了行李箱,然后面不改色地说:“在一楼报道吗?”
祁梓桐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抬头,有些不耐烦地道:“二楼,昨天没看通知?”他也不喜欢柯相羽,就算柯相羽打得确实不错,也不能消弭这个人带给他人品不行的印象。
纪昭昨天到家打了几把游戏就睡了,确实没看手机,他划开手机一看,原来是艾玛经理把他拉进了战队群。
第一条通知就是:新人请到二楼报道,不用带外设。
“那我先去报道了。”纪昭说完,没等到对方的回应,只好自己先离开。
电梯处的人太多,纪昭索性走楼梯下二楼,二楼很宽敞,视野开阔,到处都是键盘敲打声,时不时夹杂着选手们怒喷队友的声音。
“我草演员,辅助是演员,我吐了啊。”
“那下把我跟你一块排。”
“不要,你更菜,我跟灼哥排,嘻嘻。”
……
纪昭颇为怀念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年轻时候他和队友们也是这样,不用考虑对方熟不熟悉,说话会不会给对方压力,想骂就骂,想嘲笑就嘲笑,不仅是队友,更是朋友。
打野位上,江灼缓缓抬起眼来,正好和扫视四周的纪昭对上目光。
刚刚的羞耻还历历在目,纪昭不敢看他,慌不择路地挪开眼,落在郝有潜身上,听到他说:“柯相羽来了。”
几个教练同时转过身来看向他,眼熟的有主教练阿银、副教练fenta,这两个教练他以前打比赛就见过,性格都不错。
“柯相羽?”阿银错开身子,笑着指了指身后的电脑屏幕,说道,“正好我们看你直播录像呢。”
纪昭随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屏幕里传来道肆无忌惮的国粹:“卧槽他怎么杀的我,我都E出墙了他还能追,真是个挂b。”正是柯相羽的直播。
纪昭:……
“有什么问题吗?”纪昭努力忽视掉柯相羽在屏幕里的大喊大叫,说道,“对我的技术有什么建议?”
阿银伸出手,摸了摸下巴,眸光颇有深意地看向纪昭,说道:“直播里的操作,和你昨天试训时打的操作,差太远了。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他早猜到会有这一遭,纪昭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很简单啊,为了直播效果,故意打成那样,我想黑红。”
fenta插进对话:“是吗?”他有些困惑地道,“可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同样的操作,说不过去吧,你最高段位也才大师。”
说着,郝有潜及时的调出了一年前的直播录像,录像里柯相羽都快被气哭了:“这傻逼打野,次次抓我,下波我必杀他,不杀不姓柯!”
然后,屏幕又灰了,紧而传来柯相羽暴躁地砸键盘声,怒道:“打野我日你仙人!!”
录像暂停,阿银敛起笑容,探究地看向纪昭道:“这么生气还能忍住不操作?这可是小号铂金局,以你昨天的操作,这把想翻盘应该不难。”
这是早早地准备好了证据来问他啊。纪昭脸上面不改色,心里却紧了紧,故作夸张地摊手道:“就是为了直播效果啊,我一直立的人设都是菜逼中单,我打输了观众们才更爱看。”
忽然间,阿银眸光微凉:“你在直播里不是一直都喊观众叫水友吗?”
“……”完犊子,他是真不会撒谎。纪昭一个头两个大。
没办法,他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要较真我也没办法,昨天试训郝有潜教练全程观看,是我打出来的操作就是我打出来的,我又不可能被人附身。”
话音一落,不远处正在排位的江灼抬起眼来,捏着鼠标的手微微缩紧。
教练们仍然用并不相信的眼光看着纪昭,阿银的声音微淡:“你也知道,比赛有输有赢,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常规操作是不是在水平线上,而不是只看这人一次试训的操作。”
听这意思是还打算辞退他?无奈之下,纪昭只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他缓缓走到屏幕前,低低道:“电脑上有圣域吧?”
阿银愣了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没有,选手的电脑上有。”
纪昭起身环视一周,正好看到江灼结束了比赛。
顾不得早上的尴尬,纪昭敲了敲江灼的桌面,试探着道:“八哥,用用电脑?”
听到那个称呼,江灼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强忍住骂人的冲动,问道:“你要干嘛?”
纪昭指了指圣域,说道:“我登个号,教练要看。”
江灼深吸了一口气,当着教练的面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对柯相羽的反感,他关掉游戏界面,往身旁让开了些位置。
“谢谢八哥,八哥真好。”
“……”对方默了默。
片刻后,江灼俯身凑到他耳边,压下声音:“……再这么叫,我弄死你。”说完,转身离开去接水。
“……好的八,咳,灼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