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宵雁南飞》弥陀乡

2、第 2 章

　　“这个，双氧水；这个，棉签。”一手拿一个，举到那男孩鼻子底下。

　　他躲，我更往前伸，所谓敌退我进也~~

　　他没办法，接过去，沾着药水擦拭针眼。

　　“喝水吗？”我问他。

　　漂亮的眼睛看看我，那意思是：我想要离开了。

　　我瞪他，那意思是：开玩笑~！

　　“……柠檬水。”低低压抑的声线。

　　“诶！”我转着手里一次性纸杯，夸张的叫，嘴角一弯：“我意思是：热水、白开水、冰水，你要哪个？”

　　可怜的孩子被我给耍的默默无语两行泪。呜，罪恶罪恶，姐姐不欺负你了。

　　我坐下，一转头，桌上一碗关东煮，呵，护士长留给我的。

　　递他一罐可乐，他沉默，我就等着他收下，无奈，他只好放在掌心转来转去，并不喝。

　　“在上高中吗？”最近小孩真是累，来医院都要迁就晚课、补习班，搞得晚上八九点钟才来，输液完都午夜，身体怎么吃得消，不是恶性循环了吗？

　　“我没上学，而且，也不小……”他不敢看我的眼睛，注视地板。

　　我喷：“身高跟年龄不是正比关系好不好？”我才不说是你清澈纯净的眼睛出卖了你，哼。

　　倒是能理解，这个尴尬的年纪，青春期，说大人不大人，也不能再叫“孩子”，尤其男孩，更喜欢别人当他成年人看吧，可以被依靠，值得信赖的样子。

　　“饿了吗？”我随口问。

　　这回他到立刻给我个反应。啊……我只是跟你客气客气……

　　我把关东煮放到他手里，不知道护士长什么时候替我买来的，塑料包装盒还是温热的，现在是初夏季节，热的东西我会没胃口，那孩子却很喜欢的样子，恩，也是，他穿的可不算少，长衣长裤，兜里还塞着一副手套，诶，小孩身体很弱啊，这么畏冷……

　　正怜悯着慈悲心大发呢，他已经吃好了。我无语：这什么速度啊……

　　他又抬起头，清亮的眼睛晃得我眼花。我看表，凌晨１点。

　　“这么晚……”我喃喃，不安。

　　“没关系，我可以在这留到很晚。”他轻轻说。

　　我瞪：这这这，靠，□□我吗？！
　　【乡白眼：什么思想……】

　　“你不会挨说，如果有人来的话。”他加一句。

　　我大脑空白几秒，高智商重新占领高地，我明白了：“啊，我不是在担心保安以及故意留病人到很晚，我会不会被院长骂。我在担心你家人会不会骂你，这么晚还没回去，他们会担心。”

　　他的瞳孔明显紧缩一下，“……担心……我……没家人……”

　　他话里没感情、没升降调，我不知道他说的意思是什么，“你担心我吗？我没家人。”还是“我家人会担心我？不可能，他们不是好家长，就像没有一样”，这两种意思，我不知道他指哪一个，还是另有所指。

　　但是，我为他心疼了，因为这平静的语气。

　　我张张嘴，又合上，对于大学就独立在外的我而言，和家人聚少离多，平时的朋友也不多，仅有那几个也不过点头之交，所以许久没有安慰过人，况且这一个，又明显感情纤细脆弱敏感。我叹气，我做人还是真失败～～

　　“屋子里有没有人等，都一样要回去睡觉啊，你要学会自己对自己好，恩？知道吗？”我拍拍他的手背，冰凉，不知是点滴太久还是本来低体温，虽然我已经知道了他不喜欢，但还是改拍为握，用我的温度温暖他。

　　也许我的无礼在他意料之中，也许是了解到我的固执，也许只是贪恋我手上的温度。他手握成拳，但是并没有抽出手给我难堪。

　　我乐：“小孩儿你叫什么？”

　　他生气，手躲开，没说话，郁紫色的眼睛先扫向我胸前的铭牌。

　　“喂！”我抗议，真狡猾。

　　男孩低低阴郁的声音，喉咙里的颤音，久久回荡在我耳边，那么美妙动听：

　　“夏——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