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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都会过去,只有周一不会放过我们。
苏小岛起了个大早,高高兴兴上学校。
先去土操场上跑了几圈,小本本上锻炼身体的小目标可不是随手写写,上辈子净身高163cm,青春期加把劲儿,看看能不能窜到168cm。
跑完神清气爽地回教室,彼时距离早读还剩十分钟。
一进门,吵闹沸腾的教室瞬间变得安静,几乎所有同学同时望向门口,似乎都在眼巴巴等着她的到来。
想想也是,大家未来一周的早饭钱全寄托在眼前这个小女子身上。
“还以为有人不敢来了呢?不就是扫厕所嘛,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当为人民服务了,我说得对不对,苏小岛?”
马晓燕神气活现地坐课桌上,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挑衅的话说出口,白莲花姐妹团一阵嗤笑。
每当这种时候,白莲花教主冯程程总是要刷一波圣母存在感的。
她瞟了一眼小岛,假模假式道:“罚扫一个月厕所是不是太残忍了?我觉得苏同学已经认识到自己好高骛远的缺点,晓燕,不如降为半个月?”
人群纷纷称赞班花人美心善,还道德绑架苏小岛,让她跟冯程程道谢,特别是赌马晓燕赢的同学虎视眈眈。
“成绩还没出来,你们怎么知道一定是我扫厕所?”
戏看够了,小岛径直走回座位,她谁也不理,不怒反笑。
朱琳琳轻声唤着小岛名字,肉肉脸早气成了气球,就算笨嘴拙舌,也要为朋友两肋插刀:
“就是,成绩还没出来呢,你们高兴什么?哼!”
大概是小岛云淡风轻的样子刺激到了冯程程,在她授意下,马晓燕更嚣张了:“谁不知道上周五考试,有人都紧张到拉稀了,能出好成绩才怪!”
这番话成功勾起了众人对该女生的多种情绪,有嘲讽有同情……
苏小岛呢,应景的想起一句名人名言:
“别看你今天闹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来自小兵张嘎。
她拒绝继续回应恶意,将军有剑,不斩苍蝇。
女主角没搭腔,倒是最后一排的郭大年猛拍桌子,“噌”地站起身应战,像闻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味道,一双大手来回扇着面前的气流:
“马石榴,你早上是不是没刷牙啊?呵,这酸臭味……快闭上嘴吧,别说话了!”
教室里的哄笑声转了风向。
因马晓燕平时贱嗖嗖的模样神似“风华绝代的石榴姐”,所以得了“马石榴”这个响亮的绰号,不知道是哪位高手起的,真是才华横溢啊,于是马同学有了生平最痛恨的水果——石榴。
听到傻大个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喊她“马石榴”,直接气炸:“你嘴才臭呢,你不仅臭,还黑,郭黑脸!郭黑炭!”
两人你来我往的隔空叫骂声盖过了铃声,周一早读是政治,小岛拿出书,目不斜视,开始背《民事权利与义务》章节。
政治老头脚迈进教室大门,就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门。
过道凑热闹的人赶紧跑回自己座位,座位上歪七扭八的人马上挺直腰杆,马晓燕没坐稳,姿势狼狈地掉下课桌,脸朝地摔了个四仰八叉,慷慨的为黑色星期一贡献了一天的笑料。
早读课上,琳琳三番五次想找同桌说话也没逮着机会,丝毫没察觉出对方在跟她置气,一直感慨小岛太认真了。
好不容易熬到打铃,班里的喧哗吵闹成了背景音。
她迅速往好友怀里塞了个黑布包裹,沉甸甸的,跟炸药包似的。
“什么呀?”小岛吓了一跳。
在看到琳琳把胖嘟嘟的食指抵在嘴唇上,做出“嘘”的动作后,她悄悄打开黑布兜,里面是琳琳的存钱罐。
一只粉色透明塑料的小胖猪,这还是刚上高中那会儿,两人去公园玩,她套圈套到送给琳琳的,此刻猪肚子里盛满了硬币。
耳畔传来琳琳压低嗓门的声音:
“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你拿去用,买房子嘛,肯定还不够零头,不过你也别着急,我跟大宝再想想办法。咱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对吧?”
锦上添花不算什么,雪中送炭才让人感动。
对上好友亮晶晶的眼眸,小岛的鼻头直发酸,一把抱住琳琳,久久不撒手。计划三天不理她的,憋了一早读,就知道自己绝对坚持不到第一节课。
感动归感动,她不能要琳琳积攒的私房钱,况且确实杯水车薪,她退回去,琳琳又推过来。
两人推推搡搡间,郭大年探过好奇的脑袋:“什么宝贝?不要给我……”
朱琳琳赶紧把包裹搂自己怀里,朝后底气十足地怒吼:“滚!”
不知谁喊了声“老师来了!”,三人回正,然后就看到班主任乔老怪板着面孔走上讲台,把胳膊肘下夹着的厚沓试卷重重往讲桌上一摔,震得粉笔灰尘乱飞。
身经百战的同学们似乎都嗅到了危险气息,教室里霎时四面楚歌,决定回家是笑脸相迎还是皮带炒肉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嚎什么嚎,你们也知道自己考得差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都给我安静!”
乔老师酒瓶底一样的镜片后双眼布满红血丝,恨铁不成钢地扫视着讲台下的学生。
他手拿板擦敲着讲桌一侧,继续操着带有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训话。
“我带高二年级组四个班的语文,就咱们班成绩最差,丢不丢人!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习委员发卷子,看看自己都错在哪儿了,有好几个人慌得连作文都写跑题了,就这还想参加高考呢!”
拿到卷子的同学,几家欢喜几家愁。
郭大年、朱琳琳还有刘辉,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从来没及格过的人终于一雪前耻上了90分,简直比人类登上月球还要激动。
再看白莲花对照组,马晓燕就是作文跑题的人之一,满页鲜红的叉叉,不用说,不及格。
冯程程虽然没跑题,但语文这次只考了99分,150分的卷子连100也没上,一时难以接受,下意识回头看向讨人厌的苏小岛,老天保佑她不及格。
苏小岛呢,脖子抻得像大鹅,比谁都着急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本来很有信心的,她觉得题目难度适中,估摸着怎么着也能上110,可乔老师发了一通邪火后,心里难免七上八下。
眼见着学习委员发完试卷回了座位,咦,她的卷子呢?
小岛疑惑地起身发问:“乔老师,我的试卷没发。”
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翻阅试卷的众人纷纷抬起头,交头接耳起来,大都认为苏小岛要么考得奇差,要么又犯了什么事儿,估计是死定了。
沮丧的马晓燕和冯程程瞬间活了过来,等不及看苏小岛怎么死,最好她俩再踩两脚。
结果刚还脸红脖子粗狮子吼的乔老怪,像换了副面孔,语气温和地让苏同学坐下,感慨道:
“同学们,咱们班总体成绩不太理想,但也有几名同学进步很大,朱琳琳、郭大年、刘辉,这次考得不错啊,再接再厉!在这里,老师还要表扬一位同学——”
所有人顺着班主任的视线,目光搜寻着那位被命运之神眷顾的人,然后就看到了后排靠窗端正坐好的苏小岛,冯程程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扭曲,马晓燕更是张嘴结舌半天合不上下巴,更刺激的还在后面。
只听乔老师说:“苏小岛这次考了120分,咱们班最高分,也是年级第二。”
教室里惊呼声一片!
乔老师欣慰地从文件夹里取下一张试卷,向讲台底下的学生们展示,激情澎湃的赞叹,
“瞧瞧,这是人家苏小岛的语文试卷,卷面整洁字迹工整,尤其是后面的阅读题和作文,答得非常漂亮,条理清晰文思敏捷,各小组传阅一下。来,我们为以上取得进步的同学鼓掌,其他同学共勉之!”
掌声响起来!
从来都是挨批评的差等生,破天荒被点名表扬,朱琳琳激动得眼飙泪花,郭大年和刘辉两个活宝不停鞠躬道谢,搞得跟新人答礼似的。
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小岛敏锐地捕捉到两束火辣辣的“恨”,她报之以露出牙龈的灿烂微笑。
一下课,苏小岛立马成了班里的新晋红人。
果然当你自己变得优秀了,会发现身边都是好人。
以前跟在班花屁股后面转的各路人马,扭头把小岛捧上了天,真可谓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受了冷落的冯程程气得要死,皮笑肉不笑的脸上,一双藏着恶意的眼睛恨不能在苏小岛身上剜出两个血窟窿。
忠心跟班马晓燕会意地拔高嗓门,嘴欠道:“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而已,有什么可嘚瑟的,才出了一门成绩,有本事门门考第一呀,哼,好戏还在后头呢!”
这话显然妒忌意味过浓,郭大年见不得马晓燕的张狂样子,何况还是欺负他偶像,脸黑得像门神:
“马石榴,你考了几分啊,这么大口气说别人?”
人群纷纷附和。
马晓燕心虚地结巴起来:“你管我考、考多少分……”
小岛真心觉得此人非笨即蠢,非要当出头鸟,被枪打了吧?
本不想和小人纠缠,可趁着全班同学都在,正好做个见证,免得有人赖账。
小岛清清嗓子,喊了一声“马晓燕”,不怒自威:
“我不用门门考第一,只要考进班级前三就行,哦,不,前五。
你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去广播室跟朱琳琳广播道歉,还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广播‘我是傻逼’。
在场的各位都是证人,不许耍赖哦。好戏确实在后头,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