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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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凯从黎景瑜怀里站起身的时候看见对方神色有些难辨，他仔细瞄了一眼对方的脸色，有点冷，以为对方不愿看见他。
毕竟每次碰见他都没什么好事。
他也理解。
“哟，外卖小哥，又碰见你啦！”黄均这个没脑子的，探头瞅见是顾凯，便又不看周围氛围，扯着大脸盘子就笑得像一朵花。
“嗯。”顾凯也看他：“是挺巧。”
他宁愿没那么巧。
顾凯瞧黎景瑜仍是一声不吭，下了定论，对方果然是看见他心里不痛快。
他眼睫微垂，压下心里的那点不舒坦，偏头说：“又碰见了。这次不用麻烦你，你们走吧。”
他说完转身，就要跟身后举着拳头的家伙们干架。
谁知道一转头，身后的人已经跑没了。
顾凯一愣：“？”
什么情况。
黄均又探出头：“哎哟小哥，你就别摆出一副要干架的姿势了，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已经被瑜哥收拾过好几次了。每次看见我们就跟老鼠似的，夹着尾巴就跑，逮都逮不住。”
黄均说完又准备上前去跟顾凯勾肩搭背，他确实喜欢这小子，虽然跟瑜哥是同学，但是看起来就是很好捏。
他还没走上前，便被王佟一把拉住，对方疯狂使眼色：你傻逼啊，人被打成这样你还嬉皮笑脸的？
黄均看着王佟的挤眉弄眼，翻译成：你就那么喜欢这小子啊？这小子一看就弱不禁风的。
黄均眉眼一竖，挤眉弄眼：是啊，这小子真的很乖啊！跟个小猫崽似的，而且人家一点都不弱不禁风好吧！
王佟接收到：OK我懂了，我不会再说那些屁话了，我会好好安慰他。让我的爱来温暖他！
王佟：？
这傻逼到底在说什么啊？
吕平扶头想找个铁锹把这俩傻逼给活埋了。
顾凯又只能回头看向黎景瑜。
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对方了，自从那次黎景瑜面无表情的回学校后，两人哪怕日日夜夜处在一个空间，也没有任何交流。
他握起的拳头有些痒，便放开，有些窘迫。
他上一秒还大放厥词的让黎景瑜走，下一秒就又被黎景瑜给救了。
顾凯尴尬：“又被你给救了。”
黎景瑜答非所问：“胳膊疼么。”
他上前一步拉起顾凯的手臂，盯着上面消散了一半青紫的伤口，那处重新印上了黑乎乎的鞋印，不知道被谁用力踹了一脚。
顾凯一愣：“啊？”
经黎景瑜的提醒，顾凯才发现自己又被踹了一脚，活动活动胳膊，不是很疼，在能够忍受的范围。
“没事，”他摇头：“不疼。”
窘迫尴尬的氛围消散融合的像水，毫无波澜动静，自然而然的让顾凯放松下来。
原来他没有不想看见他。
黎景瑜轻轻按了按伤口：“谁干的。”
顾凯回想了一下：“人太多了，没注意……嘶，你这么按谁不疼，轻点。”
黎景瑜手下一顿：“去医院吧。”
“？”顾凯：“又去医院，我没事。”
黎景瑜收回手，说：“你上次根本没去吧。而且我刚刚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点了点。”
说着他伸出食指，轻轻点在顾凯的眉心：“像这样。”
顾凯一怔，没来得及反应和闪躲，对方的力度确实很轻，像是羽毛轻轻飘在他的额头，只是带有指腹的微凉。
黎景瑜又说：“我掏钱。”
“？”顾凯拧眉，闪开黎景瑜的指尖：“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真觉得没事。”
黎景瑜收回手，看着那片泛紫到可怖的伤口：“如果你不想后续再治疗，那你可以拖。”
顾凯：“…………”
黎景瑜：“而且你现在已经送不了外卖了吧。”
他瞄一眼撒了一地的外卖和已经动不了的电动车，说：“要是连胳膊都出点什么问题，你怎么挣钱？”
顾凯：“…………………”
他妈的，说的好对，根本无法反驳。
结局是，三毛被打发走，而顾凯则被黎景瑜拉着去了医院。
处理好胳膊上的伤口后，已经临近中午。
站在马路边边，顾凯脸上的神色有点空白。
“怎么了。”黎景瑜低头翻了翻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有给顾凯胳膊包的药。
“没事。”顾凯僵硬回头，看着黎景瑜神色无恙的看着他：“你不觉得我们俩站一起有点梦幻吗。”
黎景瑜闻言静静看了会顾凯，只说了两个字：“还好。”
还好？
还好？？
还好？？？
顾凯觉得更梦幻了。
他不仅跟自己的死对头站在一起，关系还挺密切，对方体贴温柔细心，把他的一切都打理的很好。
无论是他撒了一地的外卖，还摔得破碎的电动车，都善后的领他心服口服。
顾凯闭眼睁眼，整理好情绪才掏出手机说：“外卖还有医药费总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黎景瑜说：“没多少，我带你去吃饭。”
“我不吃。”顾凯拧起眉头，倔强重复问道：“多少钱。”
黎景瑜看着顾凯的神情就知道拗不过他，况且他本来也知道顾凯不会承他的情。
黎景瑜看向顾凯的脸，少年耳尖还晕染着别扭尴尬的红晕，哪怕脸板的再正，眉眼要强倔强的再狠，看起来也有些像未开的花，垂涎欲滴。
“说啊。”顾凯拧眉，他看着黎景瑜站在大太阳底下都能发呆，再度无语片刻。
黎景瑜眼睫微颤，收回视线：“二百四。”
“喔，我转给你……我扫你吧，”顾凯尴尬：“我没你微信。”
“好。”
顾凯在黎景瑜掏出手机的时候，快速查看了下微信余额，这个月刚开始，奶奶的退休金还没发下来，而他送外卖的活也断了，根本没有收入。
上个月末还又买了几支胰岛素。
顾凯手指微顿，微信余额只剩一百二十三块五。
果然不够。
顾凯哑声一秒，还是开口：“不用微信了。”
黎景瑜点微信的动作一顿：“？”
顾凯垂眼小声：“你能花呗收款吗。”
黎景瑜一愣：“花呗？”
顾凯不想解释花呗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到黎景瑜脸上略显的茫然之色就知道对方不知道花呗是什么。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
富家少爷不知道花呗很正常。
谁知道黎景瑜又道：“我不是商家，不能收。”
这回顾凯一愣，点开花呗的手一顿，又移向首页搜索处，打了三个字：“那你等我下。”
黎景瑜似乎能猜到顾凯的心思：“你在搜备用金吗。”
顾凯：“……嗯。”
黎景瑜：“为什么要用这个。”
顾凯没想到黎景瑜会问出这个问题，但是他抬眼看向黎景瑜，对方神情很坦然，并没有其他情绪。
但是不代表顾凯不会有，他五指拢着手机，捏的很紧，有些泛白。
他眨眨眼角的酸涩，也很坦然的道：“我钱不够。”
“我知道。”黎景瑜按下顾凯的手，盯着他泛红的眼角：“我是说，为什么一定要还给我钱。哪怕用花呗欠备用金，都不愿意欠我。”
他的声音很轻，好像多重一分，就能压垮顾凯。
“……”
黎景瑜看着顾凯逐渐红透的眼睛，低头：“别用了，就当我借你的。”
他按着顾凯的手逐渐用力，想让顾凯收起手机。
“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
顾凯手没动，他动动嘴：“我不想欠。”
黎景瑜沉默一秒：“人情都欠了，不多几百块钱。”
一直垂眼的顾凯猛然抬头，他一直强忍着酸涩的眼睛彻底红透了。
他盯着黎景瑜的眼睛，直勾勾盯了好几秒，而后一声不吭的转头就走。
他声音一瞬间哑的不像他：“谢谢你今天帮我。我待会儿就把钱还给你。走了。”
顾凯的行动能力一向很可观。
黎景瑜还没听完他的话，人就已经越过他走了过去，连他手里的一袋子药都没拿。
“顾凯，”黎景瑜往前撵了几步：“药还在我手上。”
“我不要了。”
被风送过来的声音里含着水汽。
黎景瑜一怔，加快步伐想要追上顾凯，却发现对方听到他的脚步声也开始发力往前跑。
“……”
黎景瑜拧眉冲上前抓住顾凯的胳膊，声音有些恼怒：“你在闹什么，不欠就不欠，闹起脾气连药都不要，医生都说了你这个淤青很严重如果不涂……你……”
他眉头松开，人顿住，手却仍旧牢牢攥着顾凯的手腕：
“……别哭了。”
少年偏头倔强的垂眼不看他，白皙的脸上透着被太阳晒的红晕，眼睫蘸水黏连，水晶般的眼泪无声的往地上砸。
顾凯声音又低又哑，无声倔强：“……我才没有哭。”
黎景瑜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点像蜜蜂的尾巴尖儿，嗡嗡的有点麻，可是又有点疼。
他鬼使神差的开口：“你需要工作对吧。来我家吧，来我家只用给我做饭，工资随你开。”
正抹眼泪的顾凯怔住，而后睁大眼，瞪着黎景瑜：“……你没病吧？”
他才不想整日整夜连最后一点自己的时光都跟黎景瑜耗在一起。
太黑暗了。
顾凯猛地挣脱开黎景瑜的手，抢过他手里的塑料袋，转身就走：“钱我马上还你，少管我。”
黎景瑜抿唇看着顾凯的背影没再挽留，他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留有一滴对方的眼泪。
少年站在阳光洒满毫无阴翳之地的地方，静静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眼泪看了半晌，而后用拇指擦过，放在唇边舔了舔：
“咸的。”
他垂眼，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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