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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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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遥的事至今如鲠在喉,两人只字不提,看似关系恢复如常,甚至更近了一步,彼此心知肚明,这件事没办法让时间埋没,只差一个爆发机会。
盛先雪直接拒绝道:“没有。”
陆庭月还在住院时,顾及他有伤在身,盛先雪多半纵容,几乎陆庭月要什么给什么。等他出了院,他心里的歉意淡化,同时也为自己和陆庭月之间竖起高高的垒墙,并在垒墙上刻着他在尤加利洗手间亲眼目睹的事,以此为戒,远离陆庭月,恪守自己。
“就一个。”
盛先雪将手机放在茶几上,伸手拍拍叠在腹部的手背,面无表情道:“你是成年人,小孩子那套就不要再玩了。”
从未被盛先雪如此冷酷直接拒绝过,陆庭月心中不是滋味,撒了手,端正身姿,顿了几秒,一本正经道:“我今天来,除了兑现之前的承诺,还想和你谈谈关于陈遥的事。”
盛先雪眼眸微微一亮,旋即暗了下去,恢复如常,淡然道:“请讲。”
陆庭月心中一直清楚,陈遥的事必须和盛先雪解释清楚,哪怕是编造谎言,也要把人骗过去。盛先雪没有主动提,他不能不提,而且他想和盛先雪好好相处下去,这事必须处理妥当。
“我有两个生死相交的兄弟,周家二少爷周如遇,李家独苗李秦白,我们三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感情非常好。如遇和秦白平时就很照顾我,尤其是如遇最会为我操心。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追着你跑,废了心思不少,却什么也没捞着,如遇就想给我找个人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离你远点,所以他把陈遥介绍给我。
我碍着他的面没有直接拒绝是我的不对,可我真没打算跟陈遥怎么样,我心里、脑子里都是你,哪里顾得上陈遥啊。我原本打算送陈遥回去的路上跟他说清楚,结果,你都看到了。”
“你和陈遥的对话我听的清清楚楚,并且你们进入洗手间后做的事,我也看到了。”盛先雪肃穆道。
“我逗他玩。真的。去洗手间我是真去上厕所,喝了一点酒,尿急嘛。”陆庭月掰过盛先雪的头让他看着自己,“我真的没想跟陈遥发生一点什么,真的。我满脑子,甚至是做梦,都是你。你是星星,你是月亮,你是我的心上人,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
盛先雪静静凝视眼前的人,抿唇不语。此时此刻,他有一个疑惑,世上风流的人是不是都特别能演戏?言语动听,神情认真,比深情的人更像一位痴情的人。
倘若他没有走入尤加利洗手间,没有看到在他身后追着跑的陆庭月那样亲密的搂着另一个男孩,没有听到叫他盛先生的陆庭月对另一个男孩说的话,今天,他真会相信陆庭月并非外界传言那般,其实对他有那么几分真感情。
偏偏倘若与事实相悖,该不该看到的,该不该听到的,他都看到了听到了。曾经的美好,如同幻境,在那一瞬幻灭。
“盛哥,再信我一次,好不好?”陆庭月眸色低落,内心忐忑不安,他不清楚在看到盛先雪沉默时的不安从何而来,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不安。没有等到回复,心绪逐渐乱了起来。
盛先雪的眼色清醒理智,冷酷道:“陆庭月,那天晚上我应该对你说过,我们应该结束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我已经厌烦了。”他抬手推开陆庭月,神情冷漠坚定,“你和陈遥之间清不清白,我不感兴趣,以后……”
“你是真的不感兴趣吗?”陆庭月眉宇之间藏着一股沉重的戾气,“我和别人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你真的就不感兴趣吗?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陆庭月有没有和别人DOI你真的就不感兴趣?”
盛先雪盯着厚重的办公室大门,默默问自己“陆庭月有没有和别人DOI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吗?”他想坚定的回答“对,不想知道。”偏偏心头似有车轮倾轧,清晰的痛意席卷全身,传到脑部神经,传到大脑,提示他他想知道。
“我们之间怎么就不清不楚了?我们明明互相喜欢。如果之前种种细微的事还不能让你明白,你心里有我,你也喜欢我,那陈遥能不能让你意识到你喜欢我?”陆庭月眉头微蹙,“盛先雪,你为什么要逃避?”
盛先雪脸色阴沉,犹如阴沉的雨天,冷硬道:“假如你今天来是为了和我讨论我喜不喜欢你这件事,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我的答案,然后你离开,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说完这番话,盛先雪心中一阵钝痛,还有股酸意在整个胸腔翻滚。他无比清楚他的回答说出口后,他和陆庭月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定是各自掉头,只剩残垣断壁任由时间消磨殆尽。
盛先雪偏头看向陆庭月,还没开口,就有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别说了。”冷酷无情的盛先雪像一把尘封多年的古剑,透露出的冷意与森冷,威慑住了陆庭月放肆的心,他一见盛先雪偏头便预料到他想说什么,紧张的抬手捂住会说出“是,我不喜欢你”的嘴。随即眼眸湿润,水光盈盈,扑到盛先雪怀中,哭道:“对不起,我不该逼你,我只是,害怕你真的不在乎我。”
盛先雪眼中的坚定与冷酷一时之间犹如风中树叶摇摇欲坠,耳里的说话声带着明显的哭腔,哭的人不是他,让人哭的却是他,然而让陆庭月哭并没有令他感到痛快。他总是对陆庭月心软,一次又一次心软,现在也是这样。对犯错的人绝不能姑息心软,一旦放任一次,将来必助其犯大错,也不必定反噬自己。
盛先雪眸色再度下沉,心也更加坚定。
“我不问了,再也不问了。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是我偏要追着你跑,你不乐意见我,以后,我不打扰你了。”
盛先雪心里猛生一股酸意,陆庭月什么意思?他又想做什么?
“信任这个东西一旦崩塌,再难重新建立,即使修复,也回不到当初。破镜难圆的道理我都懂。”陆庭月松了盛先雪的嘴,半阖着眼让眼泪流入盛先雪雪白的衬衫中,启唇低喃:“但在离开前,我还是要向你重申一次,至少这段时间,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音落,陆庭月离开盛先雪的怀抱,自始至终盛先雪没有抱过他,像一位看客冷眼旁观,他的心一点点的冷了下去。
他睁着水润的眼睛看向盛先雪的眼,依依不舍道:“枯荣有数,得失难量。遇见你,是我的荣幸。盛先生,再见。”音落,不待盛先雪说半句话,兀自从沙发上起身,长身而立,垂眸时眼里的水悉数滚落。抬眼时,眼里满是落寞,迈出了腿,静静的离开。
直到办公室大门再次关上,盛先雪才找回一点自己,木楞的看向紧闭的大门,哪里似乎有人打开过,又似乎没有。
他的心脏好像缓慢的裂开了,刺痛那么明显。
陆庭月来一遭,前后不到二十分钟,笑着来,又哭着走了。
此时大门再次被打开,他紧张的看过去,见到的却是周行知。
“盛总,江S记刚才打电话来,让你过去一趟。”
盛先雪黯然神伤,忽然明白一件事——陆庭月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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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庭月真就像盛先雪当初猜想的一样,来去自如,想走就走,走的相当干脆。他的果断和利落,当真无情。
周六他没事,也没回他妈那,就在月光城的房子里,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一个人孤寂而落寞的喝着。
看着冷清的房间,开始觉得这种安静让时间变得十分漫长,让人心里备受煎熬。
他拿出手机,迷茫的打开,上了微信,除了工作上的人给他发消息,只有他一位表弟问他有没有时间出去玩。现在天热,他不想出门,直接拒绝了。
他把消息界面滑到下方,盯着陆庭月的微信头像,还是之前那一个。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上周四早上,陆庭月跟他说早安,他回了一句早安。之后再也没有信息,就像那天陆庭月自己说的,不再打扰他。
关上手机,没由来的心烦意燥,将杯子里的红酒喝完。
一个人的周末,原来真的漫长而无聊。
曾经在他生活里掀起大风大浪的人走了,带走了所有喧嚣,徒留来过的痕迹,让他总是怀念从前。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复原,包括生活。
他再次拿起手机打开,入目是陆庭月的微信头像,小小的头像让他内心一阵乱。
说要结束关系的人是他,一直想甩开陆庭月的人也是他,到最后,关系真的结束了,他终于甩掉了陆庭月。但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的生活被陆庭月改变了,也可以说他的生活适应了陆庭月强行闯入扎根。现在陆庭月独自离开,留下他带来的一切折磨他。
他点开陆庭月的微信,犹犹豫豫打了一句话,“还好吗?”
手指停在发送提示上迟迟摁不下去,他的思绪很乱,他既想陆庭月离开他的生活,又想把离开的陆庭月拽回来。可他不能不问自己,把人拽回来做什么呢?他所求的自己明明给不了,耗着他的“感情”实非君子所为。
想到这,他速速把输入栏里的文字删掉,退出聊天界面,关掉手机,放下。
兴许时间一长什么都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