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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春潮带雨晚来急 ...

  •   新年如约而至,温庭阳准备好的节礼早早就送出去,如今怕是已经到了各府之中。而他,并没有留在温家,也没有去李家,反倒是来到城郊的红螺寺小住,也是打算潜心读书。

      红螺寺山环水绕,林木丰茂,古树参天,其中银杏可称一绝。温庭阳住着的小院旁边就有一颗银杏树,这个时节落叶已尽,但是一点儿不影响他的喜欢。无风的午后,认真学习了一早上的他就爱在树下摆个小桌子煮茶,读上几页书当做消遣。

      穿过来的时间不长,但温庭阳已经全数适应如今的身份和生活,难得的独处,身边没有亲朋,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茕茕独立于世间的时候。

      “少爷,林姑娘的信到了!”春实去寺门口接供给,正好就拿到了林黛玉寄来的信件和节礼,挺大一个匣子,沉甸甸的,春实拿着都费劲儿,“还有礼物,说是要您亲启,想来一定是极好的东西。”他笑着打趣,也挺替他高兴的。

      自从温林两家定下亲事,他们私下就已经开始将林黛玉看做未来女主人,说起来还叫林姑娘,但却比从前亲近很多。

      不过这也是因为两家人走得近,他们对林黛玉有足够了解的情况下。因为温庭阳表现出来的喜欢和重视,连带也影响了他身边的人,都对林黛玉有很多很多的好感,比之家中的温庭晚也不差什么。

      “拿来我看看。”温庭阳将桌子上的东西稍稍收拾,空出一块,示意春实将匣子搬过来,从他手上接过信件打开,嘴上还不忘抱怨,“我还以为她忘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个消息。”他可是早早就将节礼给送到林家去,随着礼物送去的还有好几封信,悉数告知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

      姐姐前些日子给他来信时隐晦提及皇子上门拜访他爹的事,嘱咐他在京城要避着些,不要被有心人攀扯上,这才会让温庭阳有借口大过年的不留在家里,到这红螺寺躲懒。

      书院放假二十多天,如今已过大半,等元宵一过就该去书院报道。只是届时,温林两家人也该出发往京城来,等他们到的时候,温庭阳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抽出时间守在码头等着迎接。

      他算是重温上辈子上学时候的各种无奈,因为每天需要规律到学校报到的关系,很多活动都会因此错过。到头来,等终于结束这样的生涯顺利拿到文凭,回看自己的十多年人生经历竟全都是在学校学习的相关回忆,再无其他。

      “到时候你们派几个机灵的小子守在码头,打听官船的到达时间,及时到书院报于我。”温庭阳想到这儿随口吩咐一句,“正好这一次回去也跟先生提提,到时候能顺利请假出来。”

      春实自然是已经安排好,如今温庭阳提及,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前些日子观言叔在牙行买了好些半大孩子,男女都有,如今都交给妈妈调教。等过了十五也该学出点东西,派出去也安心些。”他们着重是交代规矩,省得出去冲撞贵人,给主家惹祸。

      见他们似乎有章程,温庭阳也不多问,拆了信,扫过大概后就收起来,准备等晚上独自呆着的时候才好好细读。他打开匣子,看到信里提及的岁寒三友,是林黛玉亲手调配的茶叶,取余姚寒茶,加上松针竹叶,加上少许的梅花花苞冲泡,甚是应景。

      温庭阳难得来了兴致,舀一勺山泉水放入小壶中煮着,用夹子取少许的茶叶均匀铺入茶壶中,等水开后冲泡,茶香花香夹杂在一起散发,有一股格外清冽的味道混杂其中。

      “果然不错!”温庭阳挥挥手,深深吸了口气,笑着喊人帮忙,“秋实,去把我的画架收拾出来,我得把这个场景留下来才行。”当然,不仅仅是为了留作纪念,也为等林黛玉到京城后跟她分享。书信文字能描述的有限,绘画其实更写实,更容易引起共鸣,尤其这茶是她自己配的,想来看到此情此景,应该别有一番滋味。

      几个人应声而动,一时间竟没有了原先的清净,温庭阳端着茶看着,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跟在红螺寺躲懒的温庭阳不同,远在江南的其他人都挺忙碌。尤其是温庭晚,自从她娘将管家的事儿交出大部分予她,温庭晚就再不得闲。每日不是见管事查账,就是给嬷嬷们分配任务,查漏补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得处理,心累得很。

      她有心想要改一改规章制度,也好把自己从这些琐事上抽离出来,却发现大家都习惯这种模式,已经很难改变。除非她狠下心来,大刀阔斧换掉这些一直跟着他们的老人。

      只是她从小就在这些人的看护中长大,温庭晚知道自己贸然行动,怕是会寒了人心。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年轻的一辈,抽出许多人培养,届时进京后才能有全新的开始。至于这些因循守旧的老人们,反正家里在江南的产业如此多,留下来守着也挺好。

      如今他们住在官邸,交接后会还给下一任,所以留在这儿的人都得带走。不过温庭晚打算在度假山庄那边留几个,然后苏州的家中留几个人,再派些人去换一换青杭镇祖宅的人,如此以来,其实也大概能够安排过来。

      她心中已经有一份相对靠谱的名单,那正是要带着进京的人员。

      温博然与李香香商议过,两人对女儿如今属于放养的态度,只在大事上有所引导,并不会过多干涉,就盼着她能在这些事情上学到更多,也能有所成长。

      “这些东西都是庭阳的,你们且好好收拾,易碎的都得包几层布,旁边塞些棉花,不要大意。”温庭晚自己的院子有瑞安看着,便索性到弟弟这儿来看着。一些日常用的东西温庭阳已经带着进京,这一次要带走的是不日常但大抵能用得上的摆件等东西。

      剩下的部分就留在这儿,有仆人时时打扫,也不怕蒙尘。

      温庭陌有李香香照顾,温博然的东西一贯都是由他身边的观止管着,也不需要她操心。一边看着下人们进进出出,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眼看着就要出发,温庭晚对这个地方倒是生出几分不舍,明明也才住了三年而已。

      京城风云诡谲,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已经掌握绝对优势的是她爹支持的雍亲王,只等新皇登基,想来温博然是官运亨通。

      日后他们应该会在京城盘旋久居,再不用出外任。

      温庭晚的脑海中不知道为何浮现前些日子在山庄见过的岳静,她爹出面相商,之后他主子离开,将他留下来,准备护送温家一行回京。如今岳静就住在家里的客院,一日三餐都是她安排人送去,只是他深入简出,两人再未曾碰面罢了。

      “姑娘,小少爷让您过去看看,夫人有事出门去,他正拿不定主意该带些什么东西进京呢。”李香香身边的丫鬟来报,温庭陌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看着下人收拾东西,是左右为难。

      东西若是不带走,就得被安排送到苏州的宅子去,或者是度假山庄里,估摸着有日子再见不到。温庭陌年纪虽小,但库房里堆积着的东西比之其他两人并不逊色。而他如今这个年纪,取舍对他而言是有难度的事情,根本没办法自己做决定。

      “你们好好收拾,去让请秋过来看着。”温庭晚吩咐后便起身往主院去,温庭陌跟着李香香一起住,并未拥有属于自己的院子。不过等他到了京城,估摸着就该给他单独安排一个院子,身边的伺候的人温庭晚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着了。

      这边是热火朝天,而温博然那儿却是静悄悄毫无动静。他的东西不少,观止有计划地进行打包,进展顺利,并不影响他日常生活以及办公。

      岳静来到温家也好些日子,时常会跟温博然聊及京城的一些事,帮助他迅速了解情况。他是雍亲王嫡系,虽然这段时间奉皇命跟在十七阿哥身边,但不妨碍他对眼前这个雍亲王亲口承认过的人有好感,表现出不同于他性格的亲近。

      哪怕他先前跟温博然并不认识。

      温博然对这个孩子挺有好感,不仅仅因为他伯父岳钟琪,更因为他祖上是岳飞一脉。这种认同感像是刻在了骨子里,根本不会因为人生阅历或者其他原因有所影响。

      “还未问过岳大人婚配否?”温博然挺客气,毕竟岳静如今是御前侍卫,品级跟自己差不了多少,文臣武将之间泾渭分明不假,但这朝堂之上的官位品阶却是板上钉钉,该给的尊重他从未少过,一点儿不会因为他的年纪不大就慢待或是轻视。

      岳静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看了温博然一眼,无法从他笑意盈盈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只摇摇头,并不说话。

      不知道为何,岳静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温庭晚那如花般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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