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家的戏精她只想逃》折耳两两

5、翩翩少年（小修）

　　姜霖瑾微微皱眉，见着她手中紧紧捏着的帕子，已经是拧的跟麻花似的，刚刚那如同受惊幼兽一般的眼神里，也满是惴惴不安。

　　到底是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现下的所作所为，是有些唐突了，他分明是不自觉的就在这个小姑娘面前，暴露出自己恶劣的本性来了。

　　明明早在他去漠北的那年，就已经在父亲面前允诺，再不会如此行径了的。

　　姜霖瑾听到不远处快步赶回来的婢女行走间发出的动静，直起腰来，敛起嘴角笑意，转身大步离开。

　　只不过残留在风中那句，“明晚出行，我来接你。”

　　到底是一字不落的，进了苏菁仪的耳朵。

　　见着姜霖瑾远去的背影，苏菁仪倒也不必再装，她直接腿一软，就倒在了巧儿怀中。

　　虽然先前她也常常刻意示弱，来降低对她心存恶意之人的戒备，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心虚气短过。

　　被巧儿搀扶着回了梧塘院，服药歇下之后，不多会儿就再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自己，跟在一个身着玄色锦衣男子身后，亦步亦趋。

　　身旁耳边是人来人往，是嘈杂鼎沸的人声，还混着叫卖，耍把戏的吆喝声。

　　身前那人一手死死拽着自己的手，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街上快步行走着。

　　甚至整个梦中，两人连一句对话都没有，更别说见着那人的脸了，可她知道，那是姜霖瑾，是他前世元宵灯会之时，特意从宫中赶回来陪着她去逛灯会的时候。

　　只是因为，当时的她是个妾室，是没有资格可以参加宫宴的，所以他才巴巴的赶了回来......
　　这一折腾，弄得苏菁仪一整日都是没精打采的样子。

　　落在特意来陪她用晚膳的姜氏眼中，却又担心她，是不是因为不能回江南，而不开心了。

　　轻轻搁下碗筷，捻起帕子揩了揩嘴角，姜氏伸手替这心不在焉的女儿理了理刘海，温声哄道。

　　“杳杳可是想爹爹了？待我们见完你大舅舅，娘亲立马带你回家见爹爹，莫要不开心，好吗？”

　　见娘亲误会，苏菁仪连忙摆手摇头，解释道。

　　“娘亲，您别乱想，杳杳没有不开心，杳杳也想拜见大舅舅的……”

　　“只是……”

　　苏菁仪垂首看了看指尖的蔻丹，眼珠儿灵动一转，脑内迅速想出一个方法，应该可以解决她眼下的困境！

　　既然，姜霖瑾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那么只要娘亲出面，替自己拒绝不就可以了吗！

　　心下打定主意，苏菁仪抬头撅了撅嘴，探手扯住娘亲的衣袖，嘟囔道。

　　“只是先前，表兄相邀，说要带杳杳去明晚出行游玩，杳杳觉得……不大合适罢了……”

　　说完就眨巴着大眼，期盼的望着自家娘亲，静静等待一句。

　　“那娘亲就替你拒了便是！”

　　谁料这位亲娘却是拍了拍苏菁仪的手，一脸笑的解释道。

　　“杳杳不必担心，想来是你表兄没说清楚。”

　　“明晚的集市，镇国公府的主子们，是都要去的。”

　　后来姜氏到底还说了些啥，苏菁仪是一概不知了。

　　她只是从消化了，所有人都要去集市的消息后，就一直恨恨的磨着后槽牙。

　　心底一遍遍的唾骂，不过是晚了些，当初怎得就没有发现他是这样一个顽劣的人呢！

　　明明是众人都要外出的集市，他却偏偏藏头掐尾的，说些子让人误会的话来，着实让人生厌的很！

　　虽然打心眼儿里觉着，现在的姜霖瑾，性子很是恶劣，可就在苏菁仪迈出院门，抬眼见着那正站在梧桐树下的姜霖瑾时，还是不争气的被他那张脸，晃的小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树下背手站着，仰头观察着枝头摇摇欲坠梧桐叶的男子，明显是因着今日是与家人出行，特地换下了前几日那般沉稳的装束，一派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这样的姜霖瑾，是苏菁仪与他二人在一起后，少见的模样，那时的他也是接连失去了母亲与祖母这般至亲，整个人更多地是沉稳可靠的行事做派。

　　只见他一身石绿色暗纹窄袖圆领袍服，蹀躞严丝合缝束在腰间，愈发显得他身姿高大挺拔，看上去倒是与另一处院子里，常年栽种着的修竹，没有什么差别。

　　姜霖瑾今日，就连往日里用发冠一丝不苟束住的发髻，都破天荒的在鬓角旁编了细细的辫子，在发间点缀着金玉制成的细小发饰。

　　剑眉斜飞入鬓，听着身后院门打开的声响，也只是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只是那双昨日盛满调侃捉弄之意的丹凤眼，今日却如一潭深泉，异常的平静。

　　与苏菁仪彼此见礼之后，他便迈开大步，一言不发的领着她往着府门外走去。

　　苏菁仪心中虽是有些纳闷，捉摸不透为何今日的姜霖瑾，怎么会跟那个堵着院门说让自己哭个来看看的人，仿若换了个芯子似的。

　　但她也不愿多问，免得因好奇心再次招惹上他，他这样的男子，值得更好的人陪伴在他的左右......

　　对于她来说，这样的相处模式，姜霖瑾对她置若罔闻的样子，更能使她放松，可以安心等大舅舅回来见上一面之后，便逃离这是非之地。

　　只是苏菁仪万万没想到，她自以为不动声色，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背对着她的姜霖瑾却是一手微微转动着指间的扳指，嘴角勾勒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来。

　　眼角余光瞅见这个裹在披风之中，只露出一张莹润小脸，跟在自己侧后方亦步亦趋，像只小鹌鹑一样的小姑娘，姜霖瑾掩下笑意，心中判断到。

　　果然是个兔子一般的性子，吓不得唬不得，偏生又是只野生的，会咬人的兔子。

　　即是如此，对他来说，就暂且装作那温和有礼的兄长，哄着她放下戒心，将这样的兔子训导的乖顺且听话，岂不是更有意思？

　　自后院一路行来，苏菁仪好死不死的，还遇上了那跟只斗鸡似的，打远处就死死盯着自己的姜二姑娘，姜曼皎。

　　见着姜曼皎一副咬牙切齿，恨不能立马冲上来将自己生吞活剥了样子，苏菁仪迅速判断了在场几人的战斗力，而后，向左移动了一大步，直接躲在了姜霖瑾身侧，借他宽阔的肩膀，掩住自己的身子。

　　而姜曼皎的反应，也是不出苏菁仪所料，她见着自己的举动之后，立马就跟只乡下圈里的大白鹅似的，扑腾着衣袖，就冲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她不掩羞恼的指责声。

　　“苏杳杳！你什么意思！你装出这个样子，难不成我会怎么地你不成吗？”

　　苏菁仪缩在姜霖瑾身侧，安抚的拍了拍准备挺身护主的巧儿的手背，用帕子掩在嘴角，垂首轻轻咳了两声以后，再抬头时，就是一副面色惨白，杏眼含泪的软弱模样，满是惴惴不安的唤道。

　　“二姐姐，你还在生杳杳的气吗？那日杳杳并非有心与你起冲突的，这些日子，又一直被娘亲拘在院子里，没能去向姐姐赔罪，你可千万不要再生杳杳的气了！”

　　她这副样子，倒是让姜曼皎停下冲过来的架势，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几步外的地方，一会儿抬眼看下她，一会儿低头恨恨的咬唇，手指搅在一块，都快把手帕给搅碎了去。

　　其实那日二人因争吵落水，本就是姜曼皎因着祖母将她一直眼馋的金镂空响铃手镯，在当日晨间问安时，赐给了苏菁仪，她一时气不过，想要将那镯子抢过来。

　　可苏菁仪想着是长辈赐下的礼物，不好转赠他人，便想用别的首饰换给姜曼皎，偏偏姜曼皎当时气昏了头，非得要那枚响铃手镯不可。

　　结果两人纠缠之间，姜曼皎不慎碰着了松动的栏杆，直接就摔进了池子里。

　　而苏菁仪，本是不会落水的，要不是为了想要拉姜曼皎一把，也不会被连带着摔进去。

　　姜曼皎本就不是什么完全不明事理的人，冷水一泡，早就清醒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差劲，被解了禁足之后，苏菁仪却因着身子没有大好，拒不见客。

　　所以，她才会早早儿的守在这出府的必经之路上，想要向苏菁仪道个歉，结果倒好，她一见着自己，就跟那见了狼狗的鸡崽子一样，躲的飞快，可不让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姜曼皎，更是羞恼万分了吗？

　　姜霖瑾背手看着这两个小姑娘，一个装的跟个纯良的家养兔子似的，一个还偏生就被唬住了，心下好笑面上不显，身子却是微微侧了一下，借此将苏菁仪的身子挡的愈发严实。

　　曼皎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儿，本就是千娇万宠的长大，却也因此养出了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来，现在得了个教训，学会低头认错，在他看来也是好的。

　　时间流逝，姜曼皎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唇瓣都咬出了深深的齿印，而苏菁仪见她只是扭捏的站在那儿拧帕子，也有些好奇的从姜霖瑾身后探出头来，眨巴着一双猫儿眼，眸间满是疑问的，看着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姜二姑娘。

　　听到前来催促的仆从声音越来越近，姜曼皎恨恨的跺了跺脚，跨步上前走到苏菁仪身前，将袖袋中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子丢到她的怀中，而后，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言辞，一个个蹦进了苏菁仪耳中。

　　“那日之事，是我不对！也是我连累了你！谢谢你那日对我施以援手，还有，对不起！”

　　说罢，便扭头提着裙摆，又跟只大白鹅一样，扑棱扑棱的跑开了......

　　若不是苏菁仪亲眼见着姜曼皎羞的连耳根子都红的跟滴血似的，光听她的语气，她定然会觉得。

　　自己这次把姜曼皎是得罪的彻底了......

　　不过现在看来，姜曼皎并不是跟自己猜想的一样，是来刻意堵截自己找麻烦的，而是过来道歉的！

　　看着手中这个精致的紫檀木小盒儿，苏菁仪将盖子掀开一条细细的缝儿，从缝里看过去，俨然是一对儿，跟那个响铃手镯配套的耳环！

　　见着小姑娘笑的见眉不见眼的样子，姜霖瑾一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后，淡淡说道。

　　“喜欢就收好，曼皎特意画了样子托我去万珍楼给定的，说是给你赔礼道歉。”

　　当时外祖母将那响铃手镯赐给自己，本就是因为那缀着的铃铛，都被工匠做成了小小的兔子模样，正好和她的属相一模一样，而她对那些精巧的小兔子，也是爱不释手的。

　　得了这般合心意的礼物，苏菁仪喜欢的都忘了自己打算在姜霖瑾面前装木讷的打算，扬起笑脸冲他说道。

　　“杳杳很喜欢二姐姐的礼物，待会儿定要去万珍楼，为二姐姐仔细挑份回礼才是！”

　　姜霖瑾被她的笑脸晃了眼，直觉的心头那股子焦躁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他将垂在身侧虚握的拳头紧了紧，借着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唤回自己的理智。

　　而后只是淡淡笑了笑，说了句到时记得让人陪你过去，便再次疾步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