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凰》绸*

34、第 34 章

　　面对我的暴怒，陈凰态度很平静，“儿子给爸爸一个肾很正常。”
　　“那要是今天遇上这事的是你，你爸会给你一个肾？！”
　　我气怒道，“别跟我说什么他会，你出事的时候他们在哪？当初你最需要家人的时候，他们在哪？把你往外一推了事，生怕你给他们抹了黑似的。现在倒好，要换肾了就想起你，用的上就叫回来，当你是什么？”我越说越气，为陈凰不值得。
　　“至少，还当我是她儿子吧。”
　　陈凰反倒笑笑，“这就是亲者疏，疏者亲吧。我妈就是还当我是她儿子，才会这样吧。难不成，我一回来，她能尽释前嫌，扑上来热情洋溢接待周到？那就真的不是一家人了。你要是看到你妈，或者你妈看到你，她随口叫你去替他拎个篮子，买个菜，做点事情，你会想那么多？觉得怎么对我态度这么不好，我才不做呢。”
　　“放屁，这是一码事吗？”我又忍不住爆粗口了，“那是肾！”
　　“肾是一对，又不是一个。”
　　“她还想要一对不成！她敢开这个口？！给我试试看！”
　　望着平静至极的陈凰，我真有一股子怒气，不由讽刺道，“你也真够想的开啊，够淡定。”合着我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我们毕竟还是一家人。”陈凰淡淡道。
　　我怒极反笑，“是是，你们是一家人，我是外人，就是一路人甲。”我这算什么？不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么。这口血真是堵在我胸口，上下不得，我还真的是TMD在犯贱？搞的像是挑唆家庭不和一样，“你陈大少爷不必管我怎么想的，自己把自己剖开了，躺手术台上，送哪一块都不关我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多了。”陈凰的口气也开始波动，他心里也烦着，刚刚一直都是压着呢。
　　“那你什么意思？你说吧，我听着呢。”我狠狠地将正在收拾的东西丢回到床上。
　　小家伙本来就被我们刚刚的争吵吓住了，我又来了这么一下，李平晋小朋友当即就扯着喉咙哇哇的哭了，那委屈劲，活生生地像天上给捅了个大娄子。
　　这下子我略略醒了醒神，忙回头想去安慰小家伙，这是我和陈凰第一次吵架，太投入了……还真把小家伙给忘记了，结果陈凰抢我前面一步把李平晋小朋友抱起来，护崽子地吼我，“你发什么神经？”
　　“这话是我该问你吧，你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在发什么神经！”
　　我们两个人就互相瞪着，我真是觉得又可气又可笑。说真的，从来没有过，我真的从来没有过为另一个人这样情绪波动，我觉得特别委屈，真是好心被当了驴肝肺。
　　“我发什么神经？！我不过也就是想补偿一下行不行？”
　　陈凰也烦了，“当初原本就是我错了！”
　　我一口气堵住了，一字一顿的咬牙道，“好，那拜托你告诉我，你错在哪？”我一拳头就砸在墙上，将他逼在我的怀里，看着他的双眼，“你告诉我，爱一个人，到底错在哪了！”我错了吗？陈凰，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真的很伤人？难道我爱上你，也是错了吗？那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坚持到现在！
　　气氛骤然冷却许多，空气都是冷的。
　　只有小破孩怕极的抽泣声在伴奏，小小的，像刚生不久的猫咪在哀哀叫，可怜兮兮的抓着人的心。
　　我的心软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伸手准备把李平晋小朋友接过来，“算了，今天我们的情绪都有些激动，我还是带着小晋去住宾馆吧。”我突然之间很没有自信了，对自己也很失望，原本好好的一趟，被我搞成这样。
　　可是小家伙抓着陈凰不放手，我一下子接不过来，再一看，陈凰也紧紧抱着小家伙。
　　再这么僵持下去也没个结果，我只好道，“那小晋住你这？”
　　陈凰只是低着头不做声，和小家伙凑成一堆，像被雨淋湿的猫一样。
　　我渐渐冷静下来，越发心里不是滋味，我原本应该是来帮他的，却闹到这一步了。他不答话，我也没其他办法，只好松开手讪讪地说道，“那要不然，小晋先睡你这，我明天过来接，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想管了。”
　　拎来的行李里小晋的东西最多，我们两个大人反而没什么，我回头准备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收一下时，突然被陈凰狠狠踹了一脚。他下脚可真没留余手，我差头就给栽到床上了，正莫明其妙呢，发现他狠狠的瞪着我，大声吼道，“那你要我怎么办？！看着我爸死啊！他再怎么说，也养了我十九年！十九年！不是十九天！你知不知道，在那件事情之前，我爸连根指头都舍不得动我！你知不知道我考上大学的时候，他有多高兴！你他妈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里，迸出一丝晶莹的痕迹。
　　当时我真的是惊讶了，今天真是有太多第一次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没有看到他会哭，连受了伤的时候，换药时，也没有。但是现在，我看到了。没错，我的确都不知道，陈凰说的那一切我都没有经历过，我没有爸爸会对我这样。我一直在对自己说，他们是父子，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其实在我心里，并没有体会过那样浓重的羁绊，可是现在，我突然明白了一些。
　　陈凰却迅速的侧过头去，再等他回过头来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我知道我刚刚说错了，你也是为了我，对不起……”
　　我摇摇头，“不，刚刚我也是太激动了。”所谓吵架就是这样，两方都情绪激动了，必定骂无好话，但是若有一方服软了，也就吵不下去了。
　　陈凰抿抿唇，“那你今天还是就睡这边吧。你睡我房里，我妈说她要在医院陪护，今天不回来了。”
　　“嗯。”我老老实实点头，过了一会，又勉强道，“这都过了吃饭的点了，我们就出去吃点东西吧，顺便买些营养品给你爸爸。”不管怎么说，来了一趟，多多少少也要意思一下吧。
　　陈凰也没有反对，“就算我爸真不想见我，我也想去看看他。”他又对我道，“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火大，……”他忧心忡忡地开口，“说实话，亲子配型也不见得能配的上……”
　　我环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也不知道到底希不希望他们能配上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