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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小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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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四姑娘小产了”老六不敢抬头,七王爷的子嗣稀少,长子生下来第二年便夭折了,此番四姑娘怀孕景鹤特地嘱咐了厨房,请了专人伺候,却还是没能保住。若非人为,那也太过巧合了。
景鹤脸上有一丝苍白,他今年已经二十六,如今却膝下无子,唯一一个女儿因为早产,身体薄弱,自小送去寺里静养,一年也见不得几回。
“查出什么线索没?”
“宫里请了太医来,太医只说是气血过畅,讲不出个具体因明,老八精通草木医理,看了倒像是大量食用红花所致”老六仍低着头。
景鹤“啪”的一声左手捏碎了杯子,虎口滑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涔涔流出。
“红花?她自己怎么说?”景鹤强压下怒气,只是手在发抖。
“主子,四姑娘现在还昏着。奴才问了跟在身边的丫头,那丫头说四姑娘偶尔提过红花养颜,孕妇生产之后会变得很丑,所以怀孕的时候也不能忘了保养,否则产后就要等着失宠之类的话”老六胆颤,这一切竟似天意。
古依云一直都倚在门边不敢上前,见他手掌不停流血,心疼却也无能为力。他在为他的妻儿伤心,她也为他难过,子嗣怕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如此说来这红花竟是她私藏的”景鹤脸上的悲痛又深了几分,多愚蠢的女人,心心念念的便只是容颜、恩宠。
“王爷,这红花是何物?”古依云听他们说了几遍红花,似乎与那四姑娘小产有关,她倒是鲜少听闻有这种毒药。
“你不知?”景鹤微微惊异,相处了一段时日后,景鹤潜意识里已经觉得这世上女人能知道的不能知道东西,这个丫头似乎都知道些。而后有点豁然“老六,你立马着人去查,这红花是从哪里流进王府的”
他的母亲是紫竹国的公主,对这些花花草草了解颇深,连带的他也自小便熟知这些,红花便是这其中之一。他却忘了,这里是京都,不是紫竹国,红花很少在市集药店里出现,偶尔可能出现,那也是在妓院里给那些女人打胎用的。他景鹤王府的女人平日里就在这四角方墙内走动,如何会知道这红花,甚至还能大量食用。定然是有心人为之。
吩咐完老六,景鹤也坐不住,先前的遇刺一案已经久耗不下,现在又添一事,看来他要和宗人府好好沟通沟通。
“王爷你的手”如今她不需要时时刻刻穿着骄傲的外衣,眼里的心疼难受便也不做过多的掩饰。看在景鹤眼里却是心头一动。
“无妨,你稍后得闲,代我去看看你四主子吧”景鹤不经意地用右手捏了捏古依云的手“手太凉了,一会儿出去记得加衣服”
古依云一愣,但看他急急就要走了,便拿出绢子,拉住景鹤负伤的右手,简单地看了看是否有碎片陷在里面,确定没有之后有点稍显笨拙地绑了个死结。
若是放在平日里,景鹤兴许会轻笑出声,可是现下他笑不出来,只静静等她系好,然后抬起右手看了眼,转眼便没了踪影。
古依云自尽了孤鹤院便很少出来,算来这还是自上次关进柴房前第一次见着凌侧妃,在四姑娘的院子里。
下午四姑娘已经醒了,只是不停垂泪,未曾开口。
“奴婢见过凌主子,见过四主子”古依云一一给床上、床边的两人请了安。
凌侧妃脸上似颇多感慨“一段时间不见,人倒是丰盈了不少,看来王爷待你极好,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托主子福,奴婢有吃有住便知足了。只不知四主子可好些了?”古依云不想把话题停在自己身上,她过得好不好,自进了柴房便与凌侧妃无关了。
“正主的事儿也是野鸡、山鸡能管的?还真把自己当主子看了”门口传来一声冷笑,但听声音便知是纤夫人,只是她只停在门口,不进屋。
“奴婢见过纤夫人,不知是谁开罪了夫人,可是奴婢挡了您进来的道儿?”古依云避向一边,这等妇人,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最近府里事情不断,她不怕事,但也不想生事。
“进来没得沾了晦气”纤夫人嫌恶地又倒退了一步。
“嫌晦气就别来啊”四姑娘的丫头听了很是来气,却又不敢开罪那惹事的祖宗,只低低埋怨。
“你这小蹄子说什么?当心我撕烂你的嘴”古依云想,那纤夫人若不是忌讳那“晦气”,那小丫头怕事少不了一顿耳刮子。
四姑娘那边“哇”地吐出一口血。凌侧妃掏出帕子帮四姑娘擦拭了血迹,让那丫头赶紧去寻太医。
“你们若是没吵完,寻别处吵去,别在这儿嚷嚷扰了四妹妹修养”凌侧妃皱眉,对纤夫人越发不待见。
“四主子,孩子没了以后还能怀上,您好好保养身体才是,王爷怕您太伤心才特地吩咐奴婢过来看看呢”古依云想自己也留着也无用,也不知她能不能听进去,只将意思传达了一下,便向凌侧妃告退。
“我害死了孩子,我对不起王爷”一直没开口的四姑娘此时却是呜呜地开口,哭得像个孩子。
“这是天意,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凌侧妃似乎不知红花一事,只当是自然小产。
古依云知道四姑娘的意思,却也只能叹息转身。
让人着恼的是,那纤夫人有近道不走,偏偏走了古依云一条道,早知如此,自己就该晚走一步。古依云头皮发麻地跟在纤夫人身后。
“呦,现在动不动拿王爷来说事儿了,了不得了”纤夫人先前被凌侧妃抢白,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上次难得凌侧妃如了她的意,本以为死在柴房里已经算是便宜她了,没想到却因祸得福让王爷收了去,为此她嫉恨、焦躁得几宿难眠。
“夫人莫不是认为王爷不够资格遣人来看四主子?您若是对奴婢说的话有所怀疑,不妨去孤鹤院走一遭。不过,王爷近来事务繁忙,您有时间不妨多学学如何能早日怀孕,这才是眼下王爷最看重的。”若是一味寻衅滋事,恐怕是个人都该恼你。古依云说完便寻了个岔道急急拜别了纤夫人。
“自从王妃走了,她与人发生口角、冲突多少次了?”景鹤皱眉问老六,纤夫人气得四姑娘吐血的事已经传到了他耳里。
“回王爷,这个小的没算过,不过基本每天都有”老六也被那纤夫人折腾过几回,只是后来她被王妃给禁了足,才消停了下来,现在又无法无天了,难得从不过问后院之事的王爷也终于不耐烦了。
“凌侧妃就是这么管事的?”以前他的后院可不曾这么乱过,他也从不需要分心去过问。
“回王爷,侧妃娘家的产业大部分在三江一带,那一带恰恰是纤夫人胞兄所管,奴才猜想侧妃因此而只能对她睁只眼闭只眼”老六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似乎什么都知道嘛,为何不早早上报?”景鹤显出几分不悦。
“王爷,您素来不管后院的事,而且日日公务繁忙,小的这不是怕您累着吗?”老六有点心虚:其实他是怕王爷说他们是废物,连王府里的这点小事都要问他。
“养几个吃白食的废物本王不介意,但整日寻事不得消停的废物却是留不得。老六,本王若是休了她,你看如何?”需要他考虑的事情确实很多,他想快刀斩乱麻,索性一次性解决,没多想便开了口。
“这个,奴才不知,王爷三思”从个人来说,老六就差没拍巴掌。但纤夫人的爹爹原先是景鹤的先生,她的胞兄在地方也是担任要职。休了她似乎情理上,利益上都无好处,只是得了个后院清静。
“罢了,那样一来本王岂不是愧对恩师。想来想去便还只是她的方法可行,从明日起,若非本王允许,纤夫人就不得踏出她的宅院半步”景鹤停了停,继续吩咐“另外,你明日跟凌侧妃知会一声,若是她无能管好这个后院,本王就只能另请高明”
是夜,景鹤虽然卷极,却还做了一个陇长的梦,梦里,她走出那依云轩,披着白色狐裘,笑盈盈地向他所在的孤鹤亭走来。她走得很轻,很慢,她走向他的路似乎怎么也走不完,那画面极美,可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原来有的人,她一直烙印在他的心里,只是那时他却不肯承认,空余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