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石》夏阳冬雪

8、第八章

　　紫宸殿后堂之中，皇帝高高在上，手中拿着奏疏，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殿中笔直站着的许琼林。许琼林微微低着头，不直视天颜又不会显得怯懦。

　　“萧东之刚被你喝令禁学一月，看，弹劾你的奏疏倒是比往日里头多了许多。”建康帝将奏疏合上，随意地扔在龙案上，案头赫然还有一大叠明晃晃的奏疏。

　　“是臣的过失。”许琼林其身不动，只是立在这大殿之中，不卑不亢。

　　“你看看这之中奏的。”建康帝将刚刚顺手扔在龙案上的奏疏拿起扔在身侧的板上，便由随侍公公李学禹端着板，将奏疏送至许琼林的手边。

　　许琼林拿起奏本，里头的文字激昂，直把许琼林说成了大奸大恶，不明是非之辈。奏本之中说的正是一年前许琼林刚就任大理寺少卿之职协同宗□□少卿共同审理的昌平侯侵占百姓农田，屋舍，致使食邑之下的百姓卖儿鬻女一案。

　　昌平侯是承袭的家中爵位，仗着自己是老昌平侯的嫡长子，他的母亲也是一位县主，母亲对他自小宠溺，从小便养成了骄纵的性子，欺行霸市，强占民女。继任昌平侯之位后也不改其性，反而愈演愈烈。幸得下设有一小县的主簿，冒死进京告御状，这事情才被揭开。

　　宗□□少卿毕直，名字倒是取得好像是一个正人君子一般，但在这案之上只知道劝告许琼林勿要开罪了这昌平侯府，随便找一替死鬼为昌平侯顶罪即可，许琼林不愿，故而到最后说是协同一起审理，实际上却只有许琼林一人大手一挥判了昌平侯德不配位，削爵褫夺昌平侯之位，流放岭南，世袭爵位由昌平侯降为昌平伯，最后这昌平伯的爵位竟然是落到妾室生的二公子身上，原昌平侯的母亲得了这般的处置怎会甘心，便托人月月上表弹劾许琼林。

　　原先一妇人的上表自然是没有人愿意帮着呈上，尤其是许琼林也算是朝堂新贵，深受陛下重用，为了一个罪成的案子去得罪这位朝堂新贵弊大于利。但好巧不巧这上表竟然是落在了晋王的手上，又赶上晋王世子被许琼林勒令停学一月，这让晋王大失颜面，也算是和这个许琼林结上了梁子。便让自己的门客将这事情又翻了出来。弹劾的便是许琼林审案不清，原昌平侯并未有欺男霸女的行径，只是门下的属官借着原昌平侯的名义去行欺男霸女之事，原昌平侯不过是一个治下不严的罪，但许琼林却是重判大失公允。

　　“臣不认。”许琼林合上奏疏，语气神情并没有因这事儿有丝毫的慌乱。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许卿不认，那许卿有何辩解之词？”建康帝虽说两鬓已生华发，但是眼神依旧锐利，盯着面前的许琼林，只想看看她究竟会有何辩解之词。

　　“陛下容禀，此案一年前就已审结，堂前会审之时原昌平侯业已认罪，况有主簿证词，食邑内百姓也呈上千人血书，臣也有寻访当地被强掳进昌平侯府的女子，寻得三人作证写下供词按下手印，证据确凿。”

　　建康帝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副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样子，便也知道上奏之事是多半是晋王为晋王世子出气之举，“哈哈，许卿倒是认真的很，朕自然是知道许卿此事审理的极好，当得起大理寺少卿一位。”

　　建康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个台阶走到许琼林的身侧，与她保持着半臂距离。“这些弹劾许卿你的奏本待你出宫之时便一并带走吧，朕相信许卿。”建康帝拍了拍许琼林的肩膀已表亲近之意。

　　“长孙近日来在国子监的课业如何？”建康帝话锋一转，倒是绕到长孙萧敬之的事情上。

　　许琼林思及长孙殿下，此刻的神色倒是不像一开始回答公事一般淡定自若，让人摸不透情绪，眼睛之中多了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和。“回陛下，长孙殿下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