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谁来怀念你》沈嘉映in

4、不安的变数

　　顾桎晏教学的本事极好，吸引了不少与我一般的人，后来，他与我商讨决定在林宅后院里开办学堂，来的人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从未对我有过恶意的同龄人。

　　说是学堂也夸张了些，不过就是几个人陪我一起上学，他们的家里人为了感谢顾桎晏，特地嘱咐每次来上课时，带上一些礼物，吃的用的穿的什么都有。

　　我与先生不再为吃喝的问题愁眉苦脸，脸上的笑意满满，温暖了整个冬天。

　　“每每看到深夜里，弦儿屋内亮着，我便愧疚不已，是我的出现，给弦儿带来了压力。”

　　顾桎晏住进林宅的第一晚，就把他所有的积蓄交给了我，足够我与他生活好几年，所以，他从未带给我过任何压力，反而是他的出现带走了很多的孤独。

　　“先生，你的出现是福音，不是压力。”我总不能告诉先生，我是在缝制嫁衣，谋划着嫁给先生吧。

　　顾桎晏有的时候会离开小镇一些时日，回来时总带着一些我没见过的玩意儿。

　　“弦儿，我要离开一阵。”

　　“这次是多久？”

　　“一个月。”

　　“我等你回来。”每当顾桎晏离开小镇，都会传来闲言碎语，有的人说是回家娶妻，也有的人说我林忆弦是被养在外面的二房。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和他们打一架，顾桎晏明明是去做生意的，怎么可以被胡乱猜测。

　　顾桎晏这次回来时带了一件绿色的旗袍，他非要我试穿给他看，最后被他推进屋里。

　　等我换上旗袍走出来时，顾桎晏站在那里没说话，看着我许久：“弦儿似乎是长大了。”

　　本以为会换来什么夸赞的话，却听到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先生，我今年十七了，在小镇上我已经是老姑娘了，旁人都已经当娘亲了。”

　　“胡说八道，弦儿不老，正值年少。”

　　与先生相识的第二年，先生待我越来越好，他的脸逐渐清晰，那张真正属于顾桎晏的容颜与哥哥错开来，我确信，我爱上了这个被我赋予教书先生这个身份的少年郎。

　　只是我们又该如何突破旧俗…该如何与先生倾诉我的情意，先生又能否接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觉中我与先生在林宅相依为命三年整，我从懵懂地十六岁成长至今，期待着下月初二我的十九岁生辰。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先生才匆匆赶了回来，回来之时还带了我喜欢吃的梨糖膏，他像往常一样点起油灯，打开书开始教我习字。

　　先生待人和善，在教导我的时候时常会用尺子敲我的头，很轻…轻到只与发丝微微触碰。

　　“弦儿，外面到底是有些什么新鲜玩意儿，让你如此心不在焉…”

　　先生刚拿出尺子，我便讨饶，好半天才问出一句无厘头的话：“先生，可曾有过婚配…”

　　先生摇摇头，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摸我的头发，我想先生也许也有他没办法说出口的秘密吧。

　　“咳咳～弦儿还小，今晚早些歇着吧。”先生咳嗽一声，突然开始收拾桌上的书，抱着走到门口时被我喊住：“阿晏，我与卿卿相比谁好？”

　　“自是弦儿最好！”

　　“阿晏，你撒谎。”

　　“为何不信我？”顾桎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发颤。

　　为何不信？究竟我不信的是阿晏还是我自己，阿晏，我该信你的，不是吗？

　　我开始不争气的流眼泪，我不明白我到底在哭些什么，我害怕卿卿的出现会带走他，带走我生命里唯一的悸动，我从身后抱住顾桎晏的腰：“阿晏，我是不是就要失去你了。”

　　顾桎晏听到我的称呼发愣了片刻，他努力挣脱开我的手，朝院子中走去，只留下了冰冷的两个字：“不会。”

　　我不明白，昨日还与我亲昵的先生，今日为何疏离于我，先生是否有难言之隐…是否真的与卿卿…

　　“我还有事出去一趟，弦儿早些歇息，待我明日告诉你答案。”

　　先生为何提起卿卿，你就不能像往常那般拥抱我了呢？先生你撒谎的时候耳朵会红，我都记得。

　　阿晏你越来越不像哥哥了，怎么办…阿晏，我爱上了你，我可耻的爱上了我的教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