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过尽千帆皆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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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过尽千帆皆不是
“松本小姐。”
打断我回忆的是个面貌敦厚的男人，戴着眼镜，相貌斯文。
我见过他一次，在订婚仪式上。
他的笑容和气质一样给人可以信任的感觉，不愧是父母都中意的人物。
我皱眉看他，我不喜欢外人闯进这个地方。
尤其这个外人好巧不巧地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川岛。
平心而论，不是他有什么特别让我讨厌的缺点，是他出现的时间，地点还有他的身份都不对。
“有什么事吗？”我冷淡地说。
为了让他对我不抱有任何幻想，我觉得一开始就摆正态度是最正确的做法。
“这个……”
漫长的单方面的发言。
这个据说商场上精明能干的男人一见我就红了脸，支吾了半天才把话里意思说清。
他说，他有心爱的女子，婚后不会干涉我的自由，我们可以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他完全不在意。
卑微的态度，满心的爱慕，一戳就破的谎言。
地点仍然是松本医馆的后院。
“那你为什么滴水不进地跪在父亲面前一个下午，呵，为了一个你不爱的人？”我嘲讽地笑了。
母亲昨天还向我夸耀，她替我挑选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夫婿，最重要的是，对我一片痴心。
川岛呆若木鸡地看着我，事先想好的说词再派不上用场。
“我明白你的心情，你不需要这样委曲求全。我不讨厌你，只是接受不了。”
没有人会随便去讨厌一个陌生人。
只是，接受不了。
我也看不惯他，太像以前的自己了，遇见命中注定的克星，满心欢喜地陪在那人身边，可怜又幸运。
“毕竟，另有所爱的人，是我。”
这个，才是医馆内人尽皆知的事实。
这个，才是我唯一接受的事实。
大概是因为无话可说，他久久不发一言，看着我的眼神里有失望，有落寞和未减半分的爱慕。
我笑了，因为想到了一件事。
我说，“一个条件换我的心甘情愿。”
想到了怎么用最划算的方法出卖自己。
“我想再看一眼总司。”
东京专称寺。
那天我醒来的时候，总司的遗体就已经被日夜兼程送到了是冲田家的菩提寺。
庆应４年，农历5月30日，冲田总司病故江户。
问起谁都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喜欢过他的吉野姐姐亦不例外。
好像他的死是无阻挂齿的小事。
无论他生时环绕着多么耀眼的荣光，也不能否定他已成过去的事实。
我看着那个小土堆，心生疑惑，它里面埋的真的是我心爱的人吗？
那个看着都会令人觉得幸福的笑容也被掩埋在黄土之下了吗？
没人回答我。
紧握在手中的糖果粘糊糊的，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并不是无知无觉。
我像小时候一样小心翼翼地撕开糖纸，放入嘴中。
果然糖果是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太甜了。
甜得我落下泪来。
“总司，这是最后一次陪你吃糖了。”
新婚之夜，宾客皆欢。
唯有我面无表情，只能尽量地低下头掩盖自己的失态。
祈祷声，祝福声，太刺耳了。
还有这一身纯白的嫁衣，唇上鲜红的胭脂，太刺目了。
之前我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应该满意了。
只是不小心对上川岛专注的视线时，我总忍不住撇开头，就仿佛无形的担子压在肩上，不堪承受。
以前总司眼里的我也是这样么？他又怎么想的呢？
是不是像我一样，认为一份无法回报的感情是种沉重的负担。
总司总司，我太习惯想着他了，即使他不在我身边也一样。
如果当初喜欢上他是因为他的好，那么现在仍惦记着他，更多是因为已经习惯。
我的生活因为他而一分为三，之前索然无味，之后是漫长的回忆。
这样教我如何去面对，另一个突然出现并且从此驻足在我生命的男人。
最后，换上另一套深色的礼服，表示对纯洁少女的告别。
等所有仪式完成，我就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这对新人夫妇沉默相对时，川岛叹了口气。
“对我，你总是充满防备。”
“因为本来就是陌生人吧。”我并不是刻意话里带刺，只是没办法更好地表达我心里的想法。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
“是你从来不曾试图去了解。”男人显然是喝醉了，或是忍耐到了极限，痛心疾首道，“我明明比冲田先生更早认识你啊。你一点都没印象了么？小时候的你也是这样，做什么都自顾自的，任性，蛮不讲理，看我个子高就拿我当树墩，踩在我身上采柿子……”
不是不想安慰他，只是，我真的不记得了。他口中的那个小女孩的确很像是我，但我们家附近从来没有种过柿子树。
和我同龄的女子都早已成家，即使没有，也褪去当年的青涩懵懂。
他想抓住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影子罢了。
我不想长大也不是为了他。
我曾经那么顽劣，喜欢做危险的事情，比如爬树。有的时候是为了摘果子，有的时候就是为了在同伴前显示胆量，但那不过是我一时兴起。
除了自己，我只为那个人爬树。因为喜欢看他为我担心，弄得一身脏也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啊，那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你和我，都只不过是困在回忆里作茧自缚的两个人而已。
何苦再为难彼此。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过尽千帆皆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