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师尊我害怕》言笙笙

18、第 18 章

　　银白色的月光倾洒在沙地上，未澜捏诀，将灵力注入画好的阵法，守在阵法其他地方的闻霜阁弟子立刻严阵以待。

　　暮云渐站在未澜身边，以掌击地，灵力注入阵法的一瞬，整个庞大的阵法蓦然亮起，灵光流转。

　　风骤然间急了起来，众人皆有些紧张。

　　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众人都有些懈怠了的时候，一直闭目感知的暮云渐蓦地睁眼，沉声道：“来了！”

　　脚下的沙子突然颤动起来，慢慢的隆起一个沙包，有东西在下面蠕动着蓄势待发。

　　未澜离这土包极近，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她小声的叫道：“师兄……”

　　“噤声……”暮云渐手抵在唇前，轻声道：“别害怕，不会让你出事。”

　　他眼睛紧盯着不停移动的沙包，并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又让少女怦然心动，绮影在手中挽了个剑花，猛地刺入沙下。

　　沙包却快速的移开了，周围准备围捕的闻霜阁弟子纷纷叹了口气，扎偏了……

　　暮云渐只是目光冷然的盯着插入沙下的绮影，下一刻，地动山摇，黄沙漫天。

　　暮云渐手中的绮影正插在沙山蛇的七寸之上，这东西吃痛，猛然间窜出沙地，于半空中暴怒的狂舞起来。

　　“师兄！”未澜担忧的叫了一声。

　　暮云渐握着绮影，站在了沙山蛇的畸形的两翼之间，绮影之上灵光流转，他微微眯起眼睛，再次发力向下刺。

　　沙山蛇吃痛，疯狂的甩头，想把暮云渐甩下来，暮云渐却瞬间驱动灵力，沙山蛇褐色的鳞甲下，肉眼可见的水蓝色光芒隐隐透出。

　　这东西像是知道了暮云渐的厉害，尖锐的咆哮了一声，就要土遁，一头往地上扎去，然后……“咚”的一声撞在了结实的土地上。

　　两名弟子被它的尾巴抽中，倒飞了出去，沙山蛇看准了空隙，立刻要逃。

　　暮云渐却没给它这个机会，他握住绮影，从沙山蛇身上跳了下来，绮影锋锐的剑刃加上暮云渐跳下去的重量，撕裂了沙山蛇颈侧的血管，顿时淋了底下的人一身血。

　　暮云渐也没好到哪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他差点被压在下面，半边身体都溅上了微凉的蛇血。

　　暮云渐厌恶的皱眉。

　　对比这一地狼狈，阵眼中的未澜倒是干干净净，暮云渐提前给她布了结界。

　　沙山蛇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未澜含羞带怯的走过来，递给暮云渐一个手帕，眼睛明亮的看着暮云渐，“师兄，你擦擦脸吧。”

　　暮云渐看了一眼这姑娘的神情，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对劲儿，自己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面色冷淡的拒绝道：“谢谢，我用自己的就行。”

　　未澜拢了拢头发，笑的有些不自然。

　　次日，一行人要回闻霜阁了，出了李家，有人御剑在后面小声的抱怨，“这次历练，我们也没有什么动手的机会啊……”

　　“嘘……别说了，就算暮师兄让我们上，我们也杀不死那东西，徒增伤亡罢了。”

　　“哼，就让他一个人出风头了，你看未澜看他那眼神。”

　　“行了，别说了。”

　　李家家主送走了这帮人，便指挥着门下弟子去拖沙山蛇的尸体，一帮人围着这庞然大物正忙活着，空中蓦然划过一道剑光，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和尚落了下来。

　　老家主远远的看见这人，脸上便浮现出笑容来，他慢腾腾的踱过来，笑道：“李念，你怎么回来了？”

　　“阿弥陀佛……”那和尚做了个揖，声音低沉如钟鸣，“施主，贫僧既已不是世俗中人，还请施主称呼贫僧法号净生。”

　　“好好好，净生大师怎么回来了？”

　　“贫僧听闻这附近有异动，便想着回来看看……”净生和尚目光扫过那倒在地上的沙山蛇，又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看当下这情景，问题已经解决了？”

　　“是啊。”老家主一脸的感激之情，“闻霜阁派了弟子过来，打头的小伙子天资过人，年纪轻轻修为高深，真让我这老棺材板子羡慕啊……”

　　岚汐山山脚下是个小镇，仗着紧靠闻霜阁，镇上的居民都不必担心妖兽侵袭，活的很是轻松惬意。

　　天色已晚，暮云渐便带着人在这小镇落下脚，准备明日再上山。

　　暮云渐斜倚在窗前，偶然抬头便看见夜空中飘过一盏长宁灯。他心里一动，想到他师尊的生辰将近了。

　　他正准备下楼去转转，房门便被敲响了。

　　未澜站在门口，没有穿闻霜阁的校服，而是穿了一袭暖橘色的长裙，娇媚的脸上带着丝丝笑意，脆声问道：“师兄，要一同去街上逛逛吗？”

　　暮云渐歪着头看了一眼未澜，少女的倾慕都写在了脸上，他挑了挑眉，语气平淡，“未澜师妹，我确实要去街上办事。”

　　未澜眼睛亮了亮。

　　“去给我的心上人放一盏灯，私事，便不与你同行了。”

　　“……”未澜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笑的僵硬而勉强，她结结巴巴的小声道：“是……是吗？那……那……未澜便不打扰了。”

　　姑娘急急的跑下楼去，暖橘色的身影仓皇的消失在楼梯口。

　　暮云渐关上房门，换了一件自己的衣服，一件月牙白绣暗竹纹的长袍，这件衣服，傅明渝很喜欢穿，他送给傅明渝的时候，笑着说自己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傅明渝当时怎么说来着，哦……他说这是亲子装。

　　暮云渐整理衣服的手一顿，长长的叹了口气，一个人的喜欢大抵是藏不住的，你的眼睛会追随着他，哪怕只是走他走过的路，也会觉得心绪难平。

　　他想傅明渝知道，又怕他知道。

　　街上熙熙攘攘，暮云渐走在人流之中，却觉得自己和这些人之间隐隐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这些人的喜怒哀乐，在他看来大概和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曲一样，他既懂不了，也不想融入其中。

　　只有一人……

　　暮云渐抬头看了一眼岚汐山，隐隐可见点点灯火，傅明渝这个时辰，应当尚未休息。

　　他手里拿着一盏灯，还握着一支摊主送的小毛笔，正欲在灯上落笔，心下一动，提笔写道：“日月渝相思。”

　　一点明灭的灯火，摇晃着升空。

　　暮云渐嘴角含笑，看着那点亮光渐渐化为万千星光中的一点，心里想着明日便能回到九阁了。

　　他正欲下山，突然皱起眉。

　　夜空中，黑色浓云一层一层的凝聚，大有黑云压城之势，厚重的云层中，紫色的电流扭曲翻滚，气势惊人。

　　那是天地的威压，有人渡劫！！！

　　小城中，数道剑光跃起，往岚汐山的方向去了。

　　一个九阁的弟子连滚带爬的上了山坡，惊喜的大叫道：“暮师兄！是闻霜阁！阁中有长老飞升了！”

　　这人抬头一看，暮云渐脸上却无半分惊喜之色，反而脸色狰狞如恶鬼。

　　“你带人明日回去。”暮云渐开口，声音嘶哑，“我今夜就要回九阁。”

　　“是是是，理当如此，说不定是师……师兄？”

　　暮云渐脸色简直冷到了极点，那弟子退了一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暮师兄眼含杀意。

　　暮云渐扭头，绮影银光一闪，人已经化作一道流光奔着岚汐山去了。

　　“我……我看错了吧……”那小弟子擦了擦汗，喃喃自语。

　　暮云渐自学会御剑，从未像此时这么快过，他用尽灵力去驱动脚下的绮影，与他一同御剑的散修，只看得到一道残影。

　　“妈耶，看个热闹要不要这么拼……”

　　夜间的岚汐山，在山脉范围之内，十一阁范围之外是无法御剑的，禁空的阵法是缇沐亲手布下的，一旦开启，管你是什么惊世大能，都得止步于此。

　　所以闻霜阁外围御剑悬空一群人，却没人往里继续飞。

　　暮云渐却收起绮影，快步沿着岚汐山长长的石阶往半山处的山门狂奔。

　　有人注意到了他，诧异道：“这人干嘛呢？在这儿看看就行了呗，他上去干嘛？”

　　暮云渐才跑了一小半的路程，那云层中的雷电却已经带着万钧之势轰然落下。一瞬间，整个岚汐山亮如白昼。

　　暮云渐呼吸几乎凝滞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倚云峰的方向启动了阵法，各种颜色的灵力注入其中，雷光过去后，整个倚云峰上空仿佛出现了极光。

　　傅明渝和他说过，这阵法由五个长老启动，功用是防止雷劫累及整个山峰和门派，设了阵法的只有傅明渝的倚云峰，云峥的飞云峰和二阁长老的凌云峰。

　　因为九阁之中，只有他们三人将近飞升。

　　在他愣神的一霎，又是一道紫色的雷电狂舞着落下，纵然有阵法相护，整个岚汐山脉仍是地动山摇，有碎石自头顶落下，暮云渐闪身避过，咬牙继续往倚云峰奔跑。

　　师尊……不要……求你等等我……

　　他眼底一片猩红。

　　第四道雷劫落下之前，暮云渐终于跑到了山门前。

　　两位外门弟子正一脸畏惧的看着倚云峰方向，看见傅明渝踉跄着上来，都是一愣。

　　“暮师兄！”其中一人迎上去道：“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

　　暮云渐站稳身形，嘶声问道：“是哪位长老渡劫？！”

　　那人被他脸上的狠戾吓了一跳，磕巴道：“这……这我不知啊，但既是倚云峰，想必是明瑜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