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06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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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诺大人，萨提洛斯回来了。”前来通报的阿塔兰特跪伊诺面前，头也不敢抬一下。
“回来了？”正在由依菲戈涅亚治疗伤口的伊诺微微愣了一下，“他还真是玩不厌啊……”
“您要见他么？”
“当然。”伊诺站了起来，候在一旁的涅斯托尔为她披上了外衣。
“阿尔忒弥斯大人。”有着一头白金色短发的萨提洛斯朝着女神单膝跪下。
“好了，童虎，这里是我的洋馆，你不需要再扮成这个样子。”伊诺微微皱起了眉头，睡神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那么，伊诺，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沙加死了。”恢复了原本样貌的童虎更靠近了她一点，“和塔纳托斯一起死了。”
“哦……没想到做下了那么多准备，还是赔上了沙加的性命啊……”
“……你所准备的魔宫蔷薇阵与积尸气，很完美地阻挡了来袭的冥界军，可是在封印了塔纳托斯之后，沙加也还是去了亡者的国度。”
“之后？……”伊诺看着童虎，“这样啊……真不愧是沙加。”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纱织就能够穿上雅典娜的神圣衣……”童虎缓缓吐出一口气。
“童虎啊，别忘了，就算穿上了神圣衣，也不意味着一切都大功告成了，如果就这样松懈的话，又将坠入轮回的漩涡中。”伊诺抚上了颈中的弯月项链，“除了沙加之外，圣域的其他人……还好吗？”
“其他人……啊啊，他很好，将愤怒完全发泄在了冥斗士的身上，不过似乎这一场战斗还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啊，甚至连加隆都被迁怒了。”童虎注意到她离开了座椅，便也跟着站了起来，“你让他看见你那副样子，真的好么？”
“这本来就是我的模样，没有什么好掩藏的。”伊诺的手缓缓地抚摸着桌上的银色箭矢，“况且，我马上就要投入黑暗的世界，再这么留恋光明，搞不好会死得很惨。”
“正因为留恋着光明，你才能够顺利地走出黑暗，难道不是这样么？”童虎沉下了声音，“伊诺，千万别在黄泉中迷失方向，永远地被困在冥界啊。”
“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啊，天秤座的童虎。”阿尔忒弥斯掬起一捧天河中流泻的月光，银色的光辉在她掌心汇聚成与她颈中相反的月牙形状，她将之交在了童虎的手中，“不久之后，我们都将在各自的战场上战斗，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后的护身符，告诉他，这是他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的话，就自己去送呀。”虽然这么说着，但童虎还是收了起来。
“我可不知道还能不能亲手交给他……”
“那么，我来告诉你一些中听的消息吧。”
“中听的消息？”
“他之所以会那么愤怒，是因为你最后说的那句话。”
“那是当然的。”
“他说，他怎么可能会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你。被你误解才是让他最生气的地方，他愤怒的对象，是他自己啊。”
“童虎，此时说这些话，你希望收到怎样的效果？”少女的脸庞被透过窗户洒入室内的月光映衬得皎洁透亮。
“我只希望，在这场圣战里，谁都不要死去。”童虎的表情黯淡了下去，“我已经看过太多同伴的血了……已经……足够了。”
伊诺凝视了他半晌，女神长长的叹息落在了地上。
童虎走了之后，依菲戈涅亚再次上前帮伊诺仔细地清洗着伤口。睡神种下的毒不断地随着血液汩汩流出，伤口四周那种疼痛与酥麻的感觉渐渐地消失了。
“真的像童虎说的一样，他迁怒你了么？”伊诺从疼痛中缓过神来，朝着房内的暗影开口问道。
“嗯，相当的。”
“你可没有告诉我你那狼狈的样子是被他打的。”
“你觉得我说得出口么？”浅蓝色长发的男子耸了耸肩，“因为他大为吃醋，所以我被揍成了那样？还有如果我说出来……看，你肯定就是现在这副甜甜蜜蜜的表情，我根本得不到一点同情。”
“我允许你向我要一样东西作为补偿。”清理完伤口，伊诺赤裸的右臂被裹上了洁白的绷带。
“那我算是因祸得福喽？暂时想不出来，留着吧。”加隆笑了起来，走近了她的身边，“死神和睡神都被击退了，接下来就是向哈迪斯的大本营进军了吧？圣域那里根本没有我出场的机会，不如让我跟着你下去大闹一通，如何？”
“别开玩笑了，加隆，你是雅典娜的双子座黄金圣斗士啊。原本只有十二人的黄金圣斗士，如今有十三人，即便十二人全灭之后还将有一名留存，你是重要的……”
加隆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重要的候补么？”
“……可以这么说，不过还不到你出场的时候，你就乖乖等着吧。”伊诺支着下巴，微微仰起头看着他，“而且我即将去的地方是你暂时无法踏足的场所。”
“哦？我倒是想知道，这世上还有下得海界进得圣域的本加隆大爷无法踏足的场所么？”加隆挑了挑眉。涅斯托尔趋上前来，为伊诺披上了纱制的外套。
“极乐净土，伊利西亚。”
“……那的确是进不去……”虽然不甘心，但加隆还是老实地承认道。
伊诺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加隆好乖。”
“你去伊利西亚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么，胆敢让我负伤的修普诺斯，我会将躲藏在伊利西亚的他的灵魂找出来，即便他已经被毁去了□□，我也要让他成为齑粉。”
“说的也是，封印了再觉醒，反反复复，真是烦透了，不如一下子消灭干净算了。”加隆注视着她，低声说道，“不过，你可不要被哈迪斯给干掉了啊。”
“加隆，童虎那个过于谨慎的老头子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说这种话。”伊诺高声地笑了起来。
“因为不管怎么看，你的脸上都清清楚楚地写着没打算回来的字样啊。”
“我的脸上，写得下这么多字么？”伊诺若无其事地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要睡了，加隆，像个绅士一样地从少女的闺房中离去吧。”
“晚安，公主殿下。”加隆拾起她的手，轻轻地印上一个吻，“希望在风暴停息之后能够与你再度共舞。”
在诅咒不再存在的和平夜晚，期待着，与月下的你再度相遇。
由阿克泰恩与阿塔兰特跟随在身边，冥月女神赫卡忒——阿尔忒弥斯在冥界的通路上缓步前行。
身周依旧是让人不悦的惨淡景色，只是某些地方悄然地蠢动着暗影。那是应哈迪斯召唤重降的108颗魔星，除去在圣域战死的那些人之外，仍旧活着的才是大多数吧？
“地星都无足挂齿，别说是黄金圣斗士，白银级别就可以解决掉。108颗魔星中真正可怕的天星们……三巨头之外还有八狱守，要穿过他们而达到哈迪斯的所在，实在是比较棘手。即便是黄金圣斗士十二人全在，也很难说抵达哈迪斯身边时还能剩下几个。”伊诺与属下轻声交谈着。
“所以赫卡忒大人才要亲自去引哈迪斯出来么？”
“万一被哈迪斯躲去伊利西亚就大事不妙了，先不要说那是在冥府的最深处，就算无事抵达了伊利西亚之前，还有一座亘古的障壁需要打破……”她皱起了眉头，“那才是我最担心的……”
只有阳光才能贯穿的障壁，叹息之墙。
那是恐怕需要他们连灵魂都奉上的地方。
“艾欧里亚，准备好了么？”艾欧洛斯来到了弟弟的守护宫，却发现他正站在狮子宫的门前，仰头望着天空。
“嗯，准备好了。”狮子握了握覆披着黄金圣衣的拳头。
“你在看什么？”艾欧洛斯好奇地走了过去。
“今晚……看不到月亮。”艾欧里亚低下头，绕过哥哥的身旁，回到了狮子宫里。
“月亮？”艾欧洛斯匆匆抬头扫了一眼暗紫色的夜空，便跟上了弟弟。
“留下重伤的阿布罗迪和迪斯马斯克在圣域真的好么？”艾欧里亚和兄长一同往十二宫长阶尽头的女神厅走去。
“圣域总要有人把守的，而且按照他们两个的伤势，就算一起去了冥界恐怕也是会死的吧。”艾欧洛斯轻描淡写地说着，“在这里有白银圣斗士照顾他们两个，再加上雅典娜与阿尔忒弥斯的结界，等他们伤好之后，圣域的安全就不需要担心了。”
听到“阿尔忒弥斯”时，艾欧里亚不被兄长注意到得微微皱了一下眉。
“即便是塔纳托斯已经被封印、连冥界三巨头之一的米诺斯都已经被除掉了的现在，未来还是让人不安啊……”艾欧洛斯的声音有些艰涩。
“哥哥，我记得在神话里，当无月的夜晚来临时，便被认为是月亮行至了冥界。”艾欧里亚却突兀地换了话题。
“啊……是啊，的确有这个说法，就是冥月女神赫卡忒了。”
“赫卡忒已经被她杀了，连灵魂都炸得一片不剩，那么今晚的月亮，去了那里？”艾欧里亚停下脚步，又往夜空中看了一眼。
暗紫色的夜空，那是不祥而阴郁的颜色。
“艾欧里亚，你现在只应该考虑雅典娜的事。”艾欧洛斯径直按照原本的步子往上走着，“这也是她的愿望。”
他没有去算身后的艾欧里亚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有多久，但当他想要停下脚步回头看的时候，却又听见了弟弟再次踏出步子的声音。
“哥哥，我希望我不至于笨到无权知道真相的地步。”
艾欧洛斯第一次发现，他的弟弟里奥和自己真是相像到可怕的地步，但是年轻的狮子身上有着自己所无法触及的东西，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如此之受那位女神的青睐吧。
即便这是他们一手布下的赌局，他还是前所未有地感觉到幸运。
十一名黄金圣斗士齐聚的女神厅，威严而肃杀的气氛让人无暇去赞叹十一具黄金圣衣交相辉映的耀目光辉。
艾欧里亚与童虎之间，不知是出于两人的习惯还是刻意，留出了一个无人的空位。
教皇撒加换上了双子座的黄金圣衣，站在迪斯马斯克的身旁，紧抿着双唇，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了立在对面的艾欧洛斯的身上。
圣战在三天前打响，由死神塔纳托斯率领袭来的冥王军似乎抱持着一战击溃圣域的念头，毫不留情的猛攻却迅速地瓦解在一早布置下的机关与陷阱之中。即便是塔纳托斯与米诺斯，都成了圣域初战告捷的奠基石。
这是让人欢欣鼓舞的战绩，可是失去了一名战友的黄金圣斗士，却没有一个人露出高兴的表情。
这只不过是战争的序曲罢了。
这一次的圣战，无论会有怎样的结局，通往终点的道路都将流血漂橹，如今在场的这些战士中最后还能站在女神麾下的，会剩下几个呢？
趁着雅典娜偕同两名黄金圣斗士离开圣域之时来袭的冥王军，好不容易过了埋伏在通往圣域的道路上的吸血白蔷薇，穿过了飘浮着致命香气的魔宫蔷薇阵，驱散了纠缠不休的黄泉幻影，人数已经少了大半，但能够活着来到圣域之前的都有着不容小视的实力，即便是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的阿布罗迪与迪斯马斯克，还是都在对阵米诺斯与塔纳托斯的时候负了重伤。
从室女宫前来支援前线的沙加与匆匆赶回圣域的艾欧里亚一前一后阻断两只困兽的退路。
艾欧里亚清楚地记得米诺斯的傀儡线将他的双腕勒出鲜血的疼痛。
可是这点痛楚在狮子愤怒的獠牙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
连傀儡线都能切断的闪电等离子击碎了米诺斯全身的骨骼，不光是米诺斯，还活着的冥王军杂鱼们也被卷入了这张声势浩大的金色战网，大量的鲜血让艾欧里亚的情绪暂时冷静了下来，比起使用绝招，他似乎更喜欢用自己的拳头去发泄愤怒。
可惜塔纳托斯的□□已经被沙加的天魔降伏轰成了粉碎的原子，在光速拳之下仍一息尚存的米诺斯承受着狮子的重拳，最终口吐鲜血、凄惨地死去。实在是不符合身份的死法。
艾欧里亚看到了，沙加死之前那副安静的笑脸，但是他不明白，而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只能让他感到愤怒。
在自己面前逝去的战友的生命，重新唤起了他的记忆，那是沉睡已久的、在艾欧洛斯死去之时令他几欲疯狂的无力感。
为什么我谁都无法保护、为什么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为什么只有我还活着、为什么……
“艾欧里亚，到了该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了。”
原来只不过是一场梦么……从天而降的美好、死而复生的亲友。
可是自黄泉归返的他们还活着，虽然她已经消失不见。
但已经不是可以抱持着这种微不足道的希望的时候了，他，狮子座的黄金圣斗士艾欧里亚的面前，已经出现了染血的道路，即便满目荆棘、即便肉身粉碎，也必须前行的道路。
这才是现实。
但即便我的命运是风中之烛，也要在众神的眼中留下烧灼的痕迹。如果我们的圣战只是轮回的诅咒，那么就不顾一切地将之打碎！
亘古的星空，也不会永远一成不变，那是死去的景象，唯有变化才是永恒！
“艾欧里亚。”童虎叫住了正要走出女神厅的他。
“老师……”面对这张年轻的脸，艾欧里亚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这是某位出色的女性让我交给你的东西。”童虎拿出那个弯月形的挂坠，“说是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艾欧里亚浑浑噩噩地伸出手，却并没有主动去接，童虎将挂坠放入了他的掌心：“好好珍惜吧，小子。”
银色的月牙躺在金色的掌心，亮得刺痛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她不自己给我？”他愣愣地问道。
“……女孩子总是矜持的。”童虎摊了摊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往下走去，“艾欧里亚，作为一个合格的男子汉，收了别人的礼物就要记得回礼。等一切结束之后，好好地挑个回礼给她吧。”
“啊……嗯。”
将弯月紧紧攥在掌心的年轻的黄金狮子，脸上现出的久违的坚定神情。
“艾欧洛斯，你有一个好弟弟呢。”撒加靠在教皇厅的石柱上，对旧友说着。
“你的弟弟也不差，虽然比不上我的。”艾欧洛斯略略昂起了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有这样的弟弟，就算会再度返回亡者的国度，也让人觉得安心了。”撒加抓起双子座圣衣的头盔，往下走去，“我也该去看一看久违的双子宫了。”
“啊，是啊，这座圣域，需要的不是从黄泉重返的腐朽的过去，而是年轻的风。”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06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