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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你的囚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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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6
两人从南桥往下,路过最后拐弯角,在各种小店门口逛了逛。
还有最后一个红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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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隆街的福美烧烤店后,牛羊肉随着炙烤飘出香味,孜然辣椒粉洒在上面,端上盘,店员双手拖着铁盘,穿过只有一条缝隙的桌椅间,吆喝着伸直手臂将其递到点单食客桌上。
“怎么还不来啊。”实习警员疑惑地嘀咕,坐在旁边的桌椅上磕着瓜子。
老师傅带着他,老成地倒了杯啤酒,给他递了一杯,“急什么。”
“师傅,这不能喝吧。”小李捏着玻璃杯瓶,大眼瞪小眼。
“谁让你真喝啊。”老师傅无语,叹口气,余光环绕四周,“还有一阵子呢。你以为每个罪犯都像上次那个一样,鲁莽冲动,一抓就现行啊。”
“那怎么办啊。”小李都愁死了,“他要是一直不出现,我们就一直等吗?师傅,你说他是不是耍我们啊。”
老师傅看了下隔壁桌喝了点小酒高谈阔论的大哥,“不可能,钱在那儿,他有目的就会来。再等等不急。”
小李点头,学着师傅四处看看,这桌搭点话,那桌聊几句。
两人视线不停寻扫,找着可疑人物。
突然间,云隆街道外爆发出一阵子推搡声,小警员微微仰头,旁边桌的人起身去看热闹,外面吵起来了围了一群人。
视线被占,渐渐人群拥堵起来,他们被自发聚拢的人群挡住。
“情况不对。”师傅摆下筷子,立刻皱眉。
小李有点慌,“师傅,我去看看情况。”小李挤到刚刚旁边那桌大哥身旁,大哥从热闹中心挤出来气喘吁吁,“大哥,外面发生什么了啊。”小李打听道。
大哥擦擦额角的汗珠,“诶,没啥事,就一辆轿车和一三轮撞上去了,剐蹭。”
“啊?就这啊,这么大动静。”
大哥摆摆手,“那三轮莫名其妙,车主脾气还大,他自己从巷子里拐出来,那大众就正常行驶,撞上了,三轮上堆了好多盒子,翻了,什么包啊箱子啊全倒出来。两人吵起来了。”
“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回去吧。”
小李点点头,老实回去复述一遍,师傅皱眉起身往外走去,挤进人群,那个烧烤店后面的巷子很黑,师傅看了眼,心下有点奇怪。
车主是个瘦弱的中年男人,骂起人来倒是气躁得很,一边骂一边拾掇他的箱包。
师傅走上前,笑呵呵帮他拿,还劝和:“大哥,别吵了别吵了,又没什么损失。”他一掂量包的重量,“哟,这装的什么啊,还挺重。”
车主愣住,想要伸手从他手里抢过来,很避讳似的,躲闪道:“你别随意碰我的东西!你多管什么闲事!”
师傅下意识觉得不对劲,环视一周,就是不给他:“这里面是什么。”
“什么什么,我的私人物品!”他瞪圆眼睛。
盯了巷子口那么久,只有他一个人路过,师傅立刻拉开,想看里面是不是现金,他很警惕。
电光石火间,车主扑上去,师傅动作更迅疾,小李过来制服那人。
所有路人看着,拉开——石头?
师傅和小李一同愣住,他们盯着车主,发现车主也愣住,下一刻,车主狠狠骂了句脏话,“骗我!根本不是钱!”
听到这个字眼,小李立即大声问:“什么钱!谁骗你!快说!”
车主瘪着脸,意识到自己没做错什么,他刚刚要说话。小李就看到师傅转身冲进人群,挤过去跑到烧烤店后面的巷子,封闭的一段路空无一人。
可是那个箱子也不见了。
尤胜混在人群中,压低帽檐,就要快速穿过。
“就是他!”车主一激动,连忙指着骂。
小李一看尤胜诡异的动作,他一抬脚跑了过去,其他便衣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小李从烧烤店门口的看热闹的人流里冲出来。
“你别跑!”他一边喊一边顶着风跑。
尤胜急切回头一瞥,恨恨骂了句脏话,拖着箱子快速跑起来,往南桥方向冲去。
师傅意识到不对劲,跟着小李,其他人也追过去。
箱子太重,越跑越累赘,尤胜咬牙切齿,心里把云淞他们骂了一万遍,不会放过他们。
他干脆一扔,大喊,“箱子里有钱!”
随即利用人流快速转弯。
红绿灯口,蔺竹则护住丛菱,缓缓穿过人行道。
“回去买个小蛋糕吧。”蔺竹则随意说。
“好。”丛菱点头,她想到之前他生日那个红丝绒,“要不然,再吃一次红丝绒?”
她自言自语,“街口那家的招牌樱桃口味也好。”
“你说呢。”丛菱理了理衬衫衣角,发现旁边的男生停下脚步,丛菱疑惑回头看。
街道两侧人不多,樟树下光影斑驳。蔺竹则站在那儿,遥遥往前看,面色逐渐变沉,瞳色加深,氤氲着呼啸风暴。
理所当然中又有着不可思议。
丛菱好奇向对面看去,一个中年男人,他下半张脸隐在黑暗下,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凶恶残暴的眼睛,帽子压低,尤胜掀起眼皮在蔺竹则与丛菱之间来回环视。
“你认识吗?”
少女声音在耳畔,蔺竹则眉心拢起,猛然意识到什么,他一抬手拉住丛菱手臂,往他身边一扯。“别过去。”
情况尚不明确,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来坐什么的,专门来找自己麻烦,还是来伤害丛菱的?
他心头感到窒息感,喉间发涩。
“站到我身后,不要出来。”
他冷淡声线里喊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明显精神紧绷。丛菱不做声,难得听话探头看了眼,被对方眼神看的一怵。
尤胜扯出一个丑陋的笑,了然这个女孩子的身份。他面色嘲讽,蔺竹则还护着呢。
夏风掠过来,闷热感呛人。
丛菱向来胆子大,“不走了吗,我们回头?”
蔺竹则屏息,压抑住脑海里蜂拥而至的回忆,以及翻涌的心悸感。
忍住。
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丛菱还在你身后。
他警告自己。
尤胜笑,正要招摇走来,他摸到衣服夹层里的刀柄。
身后一阵兵荒马乱。
“别跑!”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车还不如人跑得快,尤胜与蔺竹则一同往后看去。
尤胜咬牙,还没把他们甩掉,又追上来。
他抬脚撞到人,猛然往前人多不开阔的地方冲去。蔺竹则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手握成拳,轻轻朝后嘱咐:“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丛菱蹙眉,“你去哪儿?”
“一会儿我就回来。千万不要动。”
她缓缓松开拽着蔺竹则衣角的手,少女抬眼,眸光细碎声音很轻:“好。”
便衣冲过来,尤胜已经往外围跑去,蔺竹则毫不犹豫大步伐往那个方向跟去,男生动作迅疾,衣角拂动,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猛劲。
丛菱盯着这阵仗,沉默片刻后,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
蔺竹则大步伐奔去,风灌进肺里,滚烫炙热,烧得他整个人都要爆炸,脑子时不时窜出恶心的回忆,听到自己的急迫喘气声。他只知道见到尤胜,他就不会允许自己放过他。
尤胜人到中年,在牢内身体变差,他到桥那边时已经上气不接下去,他的手摸到随时随地准备着的刀。
前面有便衣,身后有蔺竹则。他根本跑不掉,难道要跳到河里吗。
他余光扫过看热闹的人群,没有警车,不明情况的群众围观,最前面站着一个女孩。
尤胜几乎没有犹豫,南桥不高,水不深,他纵身跳下。
蔺竹则和便衣措不及防,震惊地盯着随着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
蔺竹则往前看,尤胜拼命往前游,他没往岸边。
顺着他的方向,蔺竹则心头猛然慌乱,他的目标是丛菱。
不可以,不行。
他几乎失控,站在桥上,大喊:“尤胜!!”
随后立即冲下桥疯狂往丛菱方向跑去。
尤胜从河里起身,水珠从湿淋淋的劣质短袖上往草地坠下,丛菱后退两步,她以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转身立刻往蔺竹则的方向跑去。
尤胜一个猛扑,路人大哥意识到什么,正要拽丛菱的胳膊,刀光一闪,热心大哥的手臂划出狠狠一道伤口,热血涌出。
其他路人猛然一愕,让出大片空间。
热心大哥妻子急到不行,大喊‘你快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大哥倒在地面上,疼得吸气,他老婆也顾不上劝,直接跑上前把他往另一侧拉。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被挟持的丛菱身上。
短时间内,事情一下子变得不可控。刀抵在丛菱细嫩喉间,白皙皮肤泛出点点红。她屏息不敢动。
“细皮嫩肉。”尤胜喘着气,冷笑,“小丫头,要怪就怪蔺竹则吧。”他下巴一扬起,男生被定在原地,浑身上下充斥生人不可近的戾气。
像是谁碰他一下,他会立刻做出恐怖血腥的事情来。
丛菱眼睫微颤,尤胜还在说话:“谁让你在这里呢,谁让这崽种就在意你。”
黑幕下,干净漂亮的少女身体僵硬,眼眸柔柔地望向自己。蔺竹则瘦削指尖不可控地颤动,唇瓣微微张开,靠着努力呼吸空气维持他自己。
她怕不怕。
蔺竹则想,肯定怕的,即使平常那么肆无忌惮,但现在他站在她的对立面,丛菱拿什么作为底气呢。
蔺竹则来回深呼气,他拼命压抑镇静,告诉自己不要冲动。
就是死在这里,也只能他们俩。
“尤胜。”他声线维持平稳,“你把她放了。现在警察还没来。你把她放了,立刻就能跑掉。”
尤胜笑,“你当我傻?装什么?后面那些不就是你妈的杰作吗?”
丛菱安静沉默听着。
蔺竹则望着桥另一边的便衣,他理清思绪,明白了什么。
“那你也得把她放了,换我。”他说。
便衣即将赶来,尤胜低骂了一句,他明明找了个混乱实现的替身,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他恼怒起来,粗糙手上使劲。
蔺竹则愣愣地看到刀与丛菱脖子之间距离缩短。
“你放了她,你快走。我绝对不拦你。”他说话语速变快,慌乱极了,“或者你有什么要求,钱?车?都行,你把她放开。”
男生穿着衬衫,女孩与他同款,他神情逐渐脆弱,眼眶发酸发红,语音颤抖。尤胜乐了,“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
“小丫头,你还挺有本事。”
人群听到他们交谈,下意识散去让出一条道路。
“你别废话!”蔺竹则提高声线,“你赶紧走,放了她!”
尤胜瞥了眼那头的便衣,心头有了打算,他挟持着丛菱往后退去,一步步,逐渐加快脚步。
人群让出道,便衣看到他有人质,不敢轻易动作。
主道车流变多,尤胜盯着一辆辆过往的车,仔细环视周围,计算着哪条路容易藏身。
就在他环视周围时,蔺竹则放轻脚步,一步步沿着草坪向上靠近。
丛菱掀起眼睫,斑驳陆离的光影洒落在地面与他俩身上,少女双腿白净,她据在高位沥青路上。蔺竹则踩在草坪上,左腿微抬,他俩无声对视。
从他俩之间的神情与交流中,丛菱明白一切,尤胜似乎要有松开她的趋势。他一扭头,刀尖转变方向对向蔺竹则,呵道:“你别动!谁让你过来的!”
一声令下,他便真的不再动。
尤胜本想要离开,对他意外的顺从,他忽然心生趣味,嘲讽地一笑。“你往前一点。”
蔺竹则听话。
“再前一点。”
蔺竹则照做。
“蹲下。”他说。
丛菱蹙眉心。
蔺竹则仰头盯着丛菱的眼睛与脖子。
而她的余光睨着男人动作,毫无征兆地男人手猛然一朝前,对着蔺竹则额头的方向,卯足力气拼命刺去。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少女杏眼瞪圆,尖叫:“不行!”她抬手立即去捉刀柄。
电光石火间,蔺竹则猝不及防,没顾自己的安全,他去挡丛菱的手。
尤胜力气太足,丛菱手指连着手臂被生生划出一道血痕,血渍溢出,白净修长的腿也被刺入,少女猛然惊呼。
“丛菱!”蔺竹则错愕,风都在耳畔挺住,心脏似乎刺痛。
便衣察觉情况不对,喊道:“快上!”
丛茂彦有点着急,好不容易跟过来,愣在原地一秒,下一刻往前跑去。
匆忙的脚步声,疯狂的对峙与挣扎,鲜红血液溢满丛菱的手脚,血珠安静滴到草地,铃铛声作响,蔺竹则抱住跌落的她,他眼眶的红色似乎沾上血液的温度。
警报声拉起,群众议论纷纷。
可他的世界安静下来。
最后只听见丛菱带着歉意的虚弱一句:“我不是很疼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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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明亮的医院,单人间。
“是丛菱家属吧。”急诊科医生戴着手术帽,丛茂彦急忙点头,医生点头:“手腕骨外伤,腿部软组织软组织挫裂伤。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手术缝合情况很好,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不用过于担心,观察几天就可出院。”
丛茂彦咽了咽喉头,一颗悬着心放下,“谢谢。”
“没事,不用紧张。”医生嘱咐完就离开。
蔺竹则靠着墙壁上,许多才缓回神,脸色苍白,手上还沾着血迹。
他努力摁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剧烈的窒息感袭来挥散不去。
在听到医生的话后,他也没有丝毫好转。
云淞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局,她小心翼翼开口:“竹则,你怎么和菱菱一起出现在哪儿?”她顿了下,“还……”
还发生这些事情。
“到底怎么会这样。”她蹙眉,神色忧伤。
蔺竹则深呼吸,血色几乎布满他的眼眸,他垂首只低低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丛茂彦深深吐出一口气,盯着瓷白地面,缓了好久,他扭头看到狼狈男生的手臂与衣服,“竹则,你回去换个衣服,洗个澡。”
“叔叔。”他眼睫轻眨。
丛茂彦淡淡地笑:“没事,菱菱就是做了个小手术,过几天就没事了,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然后再来陪她。”
蔺竹则还要说什么。
丛茂彦淡淡的一句堵住:“不怪你。”
蔺竹则摇头,喉线起伏,“我就在这儿。”
丛茂彦声线平稳,“回去休息。”他重复道。
人流匆忙的医院里,蔺竹则神色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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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蔺竹则脱去和丛菱一样的白衬衫,血迹黏在他的皮肤上,男生怔住,愣愣盯了几秒。
随后他起身,拿出换洗衣服,进入浴室,滚烫热水从莲蓬头里喷出,一束束散落在他的身体上。
可水再烫,也不能温暖他的内心。他光裸身体似乎被一团寒气包裹。
水里染上丝丝红色,他盯着出神,随后又仰头闭眼迎面向天花板,思绪乱糟糟。
脑海里,不停反复循环着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每一步如何导致。
为丛菱准备了一个约会一首歌,她到场参加,两人在人潮里自由奔跑,他牵起丛菱的手。
画面反复播放,最后停留在尤胜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丛菱踉跄倒入他的怀里。
男人光脚踏出房间,裹着半身浴巾,细碎水珠滴答,落在地板上。
他抹开镜子上的水雾,朦胧间与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对视,黑眸深邃,发丝垂顺。
蔺竹则忽然笑了,这是个内心戾气十足又落魄不堪的男人。
他深呼吸,胸口腹部起伏,水珠顺其滑落。
他得去见丛菱。
思及此,他立刻行动。收拾好心情,穿好衣服,吃药。
路上,霓虹灯光线洒落在他的五官上,他忽然想到丛茂彦冷淡的面庞,男生咽了咽喉头,手指紧握。
确实,都是他的过错。
半夜,丛菱醒来,还悠悠地打了个哈欠,看上去精神状态良好,丛茂彦一惊站起来俯身过去摸摸她的脸,语气轻柔:“感觉怎么样。”
丛菱麻醉已过,实话实说:“有点疼。”
丛茂彦心间酸涩,“饿不饿,爸爸给你买了你爱喝的汤。”
丛菱叹气,“我哪儿喝得下去啊。”她心大,想到什么,“蔺竹则那个继父呢。”
丛茂彦给她削苹果,很平淡说道:“被带走了。”
“他会坐牢吗?”
丛茂彦深呼吸,“你能不能关心你自己。”
丛菱心大,动了动自己的脚趾,“怎么了,不能问吗?”
丛茂彦:“别再想了,他故意伤人,警方会给一个合理的处理。”
故意伤人。丛菱慢吞吞地想,好像就是她自己。
那说明那人不能再出来了吧,丛菱脑子里思绪乱飘,忽然想到什么,“蔺竹则呢?他还好吧?”
丛茂彦沉默了会儿,继续手上的动作,“嗯,没事。你们俩为什么会去哪儿?”
“逛逛,就遇上了。”
丛茂彦不想再提,只点头说知道了。他将果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好好养病,别害怕。”
丛菱说,“嗯,其实还好。”
“蔺竹则呢。”她又问了一遍。
她手术完,这人居然不在,丛菱在脑海里琢磨着吓他的主意。
“应该快来了。”丛茂彦随口答。“我让他回去收拾一下自己。”
丛菱点头。
晚间,丛茂彦关上病房门,刚好碰见匆忙赶来的蔺竹则。
男生与男人对视。
蔺竹则喉线起伏,“叔叔。”
丛茂彦笑了,很淡地应道:“进去吧。”他主动让开。
蔺竹则眼眸微垂,“叔叔。”
他想道歉。
“好了,不要再说这件事情了,过去了。”丛茂彦揉了揉泛酸的双眼,“菱菱刚刚还在问你,你去吧。”
言罢,男人直接离开。
蔺竹则推开门进去。
丛菱回头,视线从窗外风景挪开,瞧见来人笑道:“来了啊。”
蔺竹则声线冷淡,目光落在她包裹着的右腿与手臂上,“很疼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你和我爸怎么都问一个问题,我要是你们想的那么疼,我就说不出话来了。”丛菱笑着说。
少女伏在洁白病床上,静谧美好,她总爱作弄人此刻安静下来。
喉头泛起痒意,蔺竹则坐下。
“你别道歉。”丛菱开口打断他,声音娇俏:“不想听,说点其他好话吧,哥哥。”
蔺竹则垂眸落在她琥珀色眼睛上,“想骂你。”
少女错愕,蹙眉心,一字一顿:“蔺、竹、则。”
男生眼里终于爬上点笑意,声音放轻:“好好休息吧。”
“小公主。”
他弯腰俯身垂首,落了一个极其温柔的吻在她受伤的手上。
夜里,万籁俱寂。
萤火虫游动在空中,两颗心脏越靠越近。
走廊外,窗边。
丛茂彦沉沉思考许久,他若有所思地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新西兰公寓内,洪楚接起电话。
她听见自己儿子疲惫声音,“妈,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烦您。”
“菱菱以后想要学医,我想要您在她上大学之前都照顾她。”
洪楚:“这是什么意思。”
丛茂彦说,“我觉得她不适合再和那孩子相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