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三神）50米深蓝》森林唱游

18、第十八章

　　（十八）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藤真和神坐在一家咖啡馆里。
　　“听牧说你是个大忙人，我还以为今天会约不到你呢。”神微微一笑。

　　“我记得牧常说，你就是回到东京也是脚不着地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有空约我喝咖啡。”藤真笑了笑。
　　“也没有牧说得那么夸张。只是最近这几次回来刚巧都是特别忙而已。不过，就算再没空，我也想找你好好聊一聊。”

　　“聊什么？聊三井吗？”藤真当然明白神要和自己聊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想调侃他一下。
　　他何等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昨天晚上神一直在暗中帮着南烈，所以，在神准备说到南烈之前，出于某种难以解释的缘由，他决定来个不露声色的反守为攻。

　　因为他也看出来了，昨天晚上，三井的目光简直就没有从神的身上移开过。有了这一发现，他也就不难理解那天三井说到南烈时为什么会有那么愤愤不平的表情：因为喜欢着神，三井对和神颇为亲近的南烈产生了误会。

　　他之所以会在百忙之中这么痛快地接受神的邀约，是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远比他更清楚令人难以捉摸的南烈到底在想什么。
　　他这时突然想到南烈可能已经回到大阪了，刹那间心情变得黯淡无比。

　　神听他这么说，不由一怔：“藤真，你……”
　　“牧或者三井难道没有对你说起过，我是青阳会社的首席法律顾问这件事？”藤真有些诧异地问。

　　“是吗？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件事。”神真的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可能是因为我每次回来都是来去匆匆，牧当然没有机会告诉我。何况，我也是上次回来才遇到三井学长的。之前见面时，你也没有对我说起过。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们，南现在是我的同行一样。”

　　“算起来，我和三井的合作也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了。神，三井很喜欢你吧？他可能对南烈有什么误会，上次对我说起你们的事时，不知有多讨厌南烈呢。”藤真微笑着说。
　　“藤真，今天我找你，不是想和你说三井学长的事，而是南的事。”
　　“南烈，有什么好说的？”藤真淡淡地说。

　　“南其实对以前撞伤你的事，一直都还放在心上。”
　　“那种陈年旧事，我自己都已经不在意了，他大可不必在意。”
　　“但他真的在意，所以，他很怕再次伤害到你。”
　　“再次伤害到我？这话从何说起？”

　　“藤真，在我面前，你就别不承认了。再次见到南，你其实也是有感觉的，对不对？事到如今，我就实话实说了，南是真的很喜欢你。昨天中午，他在银座大道上遇到你之后，简直是乱了分寸，在此之前，我从来没见他那么彷徨过。但这些年来，他已经过惯了那种随心所欲、不管不顾的日子，所以，对于遇到你以及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改变，他的确是没有做好准备，因而相当恐惧，于是就有了逃避的念头。”

　　“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冒险，昨晚我说到的在直布罗陀海峡发生的事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几天之前，在伦敦港，为了阻止英军派兵去伊拉克，他和几位同行爬到军舰上用颜料漆刷反战标语时，被水警追捕，掉到了海里，差点没被冻死。”

　　“还有一次，在悉尼港，他和另一位同行驾着橡皮艇冲破水警的封锁线，闯到军舰旁边拍摄镜头，后来和水警在海上大玩追逐游戏，差一点就船翻人仰。这样的经历，他还有很多很多，我一时都说不完。”

　　藤真静静地听着神说话。
　　他相信神说的都是真的，那些事在他看来，南烈的确都做得出来。从十七岁那年夏天初遇南烈那一刻开始，那个外表硬朗、言行粗鲁的男人就给了他这样一种直觉：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丢掉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南烈……

　　“既然他喜欢我……为什么又……”
　　“就是因为怕伤害到你，所以，他选择了放弃。南一直都对我说，他是个会令人绝望的人。但我想，他现在反倒是令自己绝望了。”

　　“藤真，你别看他总是那么高深莫测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是个很不自信的人，不自信能给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当然也就更不自信自己会得到幸福。我虽然是他最好的朋友，对于他这种想法，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想，在这个世上，也许只有你能令他不至于那么灰心。”

　　“我可不确定我有那么大的感化力量，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如果你没有，那么，南就完了。”神没有任何掩饰地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因为神这时的语气和表情都显得凝重无比，藤真不由得很认真地注视着他，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藤真，给南一次机会吧。在我看来，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神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片递给藤真，“这是南在大阪的联络方式，在三月上旬之前，他应该都会在那里。”

　　藤真接过，但没有表示什么，只是问：“神，你是怎么看三井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神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那么，你不妨也给三井一次机会。”藤真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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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三井和神在一家餐厅吃饭。
　　三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今天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竟然可以这么顺利地约到神。不过，这是他们第二次在一起吃饭了。

　　他这时想到，那次在TBS电视台附近那家快餐店里，因为自己说的那些不合时宜的话，令神对他的态度渐渐冷淡。他暗暗提醒自己，今晚说话最好小心一点，以免重蹈覆辙。毕竟，这样和神单独相处的机会，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理当珍惜。
　　他突然想，既然南烈不是神所喜欢的人，那么，是不是表示神其实根本就没有别的喜欢的人？

　　“神，南烈是不是已经回到大阪了？”三井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看来神会感兴趣的话题。
　　“嗯，下午一点多就到了。”神点了点头。

　　接着又是难堪的沉默。
　　三井望着表情淡定的神，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口。因为他已经知道，神其实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么温和，他有时也是会呛人的。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已经自诩脸皮厚如城墙，那还有什么好畏首畏尾的？

　　“神……”
　　“什么？三井学长，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因为神这时的表情里似乎有着些许的鼓励，三井终于鼓起了勇气：“那个……如果伊拉克战争真的打起来，你也还是要去那里吗？”

　　“没错。那是我的工作。”
　　“一定要去吗？”三井重复了一遍。
　　“一定要去。”神平和而肯定地说。

　　三井听他回答得这么斩钉截铁，就更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他想，他是神什么人，可以说得更直白一些？
　　“其实中东没有学长想像得那么可怕。再说了，如樱木所言，危险无处不在，倒楣的时候，走在街上说不定都会被突然空降的不明飞行物砸死。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想坚持的东西，比如说我，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对我来说，准确的报道比什么都重要。”
　　三井知道这是他所崇拜的那个目前就在中东的著名战地记者阿内特所说的“鬼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你不去做，自然……”

　　“学长是想说，自然有别人会去做的，对不对？如果人人都这样想，还有谁会真的去做呢？我好像和学长说过了，我选择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因为我有多高尚，仅仅只因为我喜欢，觉得这样的自己，活得还算不错。如果我选择了这种生活，也已经付出了很多，却中途萌生了退意，这是不是表示，我以前的选择其实是错的？或者说，我以前的努力都是没有意义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悲了。”

　　三井不无惭愧地听着神侃侃而谈，心想，果然，这个能把三分球练成本能的高手并不是真的没有锋芒，只是藏得很深而已。
　　但他现在真的很矛盾，他怕神此去会很危险，又觉得神说得都是对的。
　　他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