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谋》路柯

43、还得是年轻人

　　“你们都不喜欢小绵羊吗，咩咩叫多可爱，猪宝你小时候最喜欢学小羊叫。”

　　付景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林月清也表示认同。

　　“是呀，你小时候说想养小绵羊的，小绵羊胖乎乎的，羊毛还能拿来织毛衣啊，对了，你们照片选好没有？”

　　昨天说好要把在宠物之家拍的照片发给付则爸妈，用作衣服的图案参考，但秦泰泰加入群聊之后就忘了这件事，早上醒来到现在她也没顾得上看手机，照片就一直没发。

　　秦泰泰忙着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群聊。

　　昨晚十点多的时候付则爸妈就在群里@她了，没有说什么欢迎的客套话，就是很自然地和她分享旅游路上看到的东西，问她有没有看上的礼物。

　　只是那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现在一看，又把她的愧疚感拉满，一边后悔乱说话，一边忍着哭腔回答：“照片我们选好了，一会儿我发在群里。”

　　“好呀，现在我们要进博物馆参观了，电话就先挂断了，刚才我们也就是提议，要认养什么小动物，还是看你们自己，就先这样了，宝贝们再见。”

　　林月清急匆匆的说，电话里传来她催促付景深别吃了要赶不上表演的话，还有林景深囫囵咽下食物，含糊的应和声。

　　“爸妈再见。”

　　秦泰泰乖乖地道别，说完把手机递到付则耳边，结果电话已经挂断了。

　　付则的爸妈也和他一样，处理事情的效率出奇的高，一点也不拖延。

　　“这件事算和爸妈解释清楚了吗？”秦泰泰不确定地问。

　　“嗯，和他们说了是误会，我还告诉他们，我们想认养被救助的动物，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

　　“原来是这样。”这下她明白林月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这是付则为了帮她说了谎，“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我不会再这么胡说八道了。”

　　“你道了好多次歉，我没有生气，也明白你没有恶意，我大概能想通，你说这些话，是想让我留下来陪在你身边，你还是不希望我去K国是不是？”

　　秦泰泰点点头，更觉得自己不该搞这些弯弯绕绕，付则那么聪明，不用多说也能想明白。折腾出这些事她其实是在做无用功。

　　“我明白你的担忧，你想要通过阻止我去K国来避免我遇到危险，但如果你所说的凶手真的想置我于死地，他不会因为我的行程改变就放弃行动。”

　　确实是这样，秦泰泰也想过。但她考虑的是能躲过一次算一次，她不希望付则暴露在危险中，去面对不确定的后果。

　　“既然你确认这次他会出现，不如我们就趁这个机会让他现身，知道对手是谁，是不是更容易安心？”

　　“嗯……”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想他冒险，“你真的能避免被他伤到吗？”

　　“我会做好准备，万分小心。”

　　“好啊，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放心，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我会和姑姑好好学习，说不定关键时刻我还能救你呢。”

　　听到她口中的称呼，付则笑了起来，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头不晕了吗？”

　　“不晕了呀，喝完你倒的水之后感觉好多了。”秦泰泰眨眨眼，目光紧紧地看着他，“你答不答应我？”

　　“好，答应你。”

　　秦泰泰高兴地抱住他，要不是因为太热了，她还会抱着他说好多彩虹屁把他拍到天上去。

　　松开怀抱的时候，她注意到付则脖子和衣领接触的一圈都有些发红。

　　“你脖子怎么了？红红的，会痛吗？”

　　“过敏了，还好，没什么感觉。”付则说得平静，一点也不意外。

　　“怎么会过敏的，衣服有什么防腐剂？本来还想说你穿这衣服还挺青春有活力的，要不要去医院？”她说着，拉起他的衣领，凑近嗅了嗅，除了洗衣液的清香味，闻不出其他。

　　“可能是衣服上的清洁剂没有冲洗干净，不是什么大问题，别担心。”

　　付则是习以为常，但秦泰泰担心得很。

　　“那怎么行，这衣服你才穿多久脖子就红了，要不你先下山吧，我留下来和姑姑说学防身术的事。”

　　“你晕倒的时候我和姑姑说过，刚才她和你聊了之后告诉我，她决定收你为徒，还让我要小心点。”

　　秦泰泰尴尬地笑笑，看来她对付则的抹黑效果显著，他在付雯苑眼里已经是个十足的负面形象了。

　　“我还是留下来和姑姑解释清楚再走吧。”

　　“没关系，她很忙，要处理的事太多，这些小事不提醒，她不会想起来。”

　　“她这么忙还要教我。”秦泰泰感到不好意思，看了付雯苑的头衔也知道她平常不会清闲。

　　“她既然答应，就表示有余力，而且你付了学费。”

　　“什么学费？”

　　“山上的工程建设项目因为投标单位数量不足招标失败，之后会顺利进行。”

　　秦泰泰懂了，是钞能力。

　　“这学费，我真的付得起吗？”

　　她心里清楚，如果真的要和付则算账，她当八辈子牛马也还不起债。

　　“不是要保护我吗，这算是培训成本。”

　　“老板，在你们公司当会计，工资拿的一定很高吧？”秦泰泰笑着调侃，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帮他擦掉脖子上的汗，顺便表了下决心，“既然你这么下本，为了不辜负你的投资，我会好好学习的。”

　　付则伸手勾住她的腰，借着机会就想要抱抱亲亲。

　　“我靠，大灰机！”

　　门外经过几个刚下过地的学生，身上沾满了泥水却混不在意，走在一起笑笑闹闹，其中一个忽然就大喊了一声。

　　秦泰泰听到动静赶紧拍拍付则的肩，要和他拉开距离，付则却不愿意。

　　“我们还需要避讳吗？”

　　“让小孩子看到不好。”

　　“都是成年人，读到研究生，年纪不一定比你小，而且，他们的注意力不在我们这。”

　　外面学生的讨论印证了付则的话。

　　“哪有鸡？”

　　“什么钵钵鸡？

　　“谁偷偷点外卖背叛组织？”

　　“我想喝奶茶有没有一起的啊？”

　　“那谁下山拿外卖呢？”

　　“不然我们做个滑轮把外卖吊上来？”

　　“好主意！”

　　“谁还记得滑轮组怎样最省力？”

　　接下来是一阵安静，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再吱声，但并排站在了屋外都没有离开。

　　付则看着秦泰泰，眉尾抬了一下，似乎是在向她炫耀自己说的没错，然后视线落在她的嘴上。

　　秦泰泰鼓起嘴，瞄着门外，凑在的他的脸颊旁，快速亲了一口，下一秒屋外就响起整齐的惊叹声音。

　　“哇！”

　　她吓了一跳，害羞得捂住脸，捏着拳头捶了他一拳。

　　“不是在看我们。”付则笑着抱紧了她。

　　确实，门外的学生没一个朝他们看的。

　　“那他们在惊讶什么，真有野人吗？”她的好奇心被激发了，拉着付则往屋外走。

　　但还没走出去，就能听到一阵越来越大的噪音。

　　“应该是王行来了。”

　　秦泰泰脸上闪过疑惑，不认识但又不敢说，怕又是什么和付雯苑一样的出名人物。

　　还是付则贴心地解释了：“早上开车的王师傅。”

　　“哦，为什么这么吵，他开拖拉机上山了？”秦泰泰松了口气，都有心情开玩笑了。

　　绕过门口的大学生，她走到最前排凑热闹，放眼看去却没见到什么人，只有毒辣的太阳烤得地面都出现热浪。

　　气温实在是高，在阳光下没站几秒钟，她就觉得浑身的皮肤都开始发烫，她眯着眼往屋檐下的阴影里躲，顺着学生们的视线，抬头往上看。

　　“王师傅……真行啊。”

　　半空中的直升飞机正在寻找合适的降落方向，秦泰泰惊讶地看着，竖起了大拇指。

　　“学姐，是你认识的人吗？”

　　学生里，有个男生打头问了一句，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学姐叫的是自己。

　　“啊？嗯，是认识。”她回头指着直升飞机向付则确认，看着他点头了才给出却肯定答复。

　　他们的反应都和秦泰泰差不多，惊讶并哇塞感叹了几声，除了一开始说话的男生，他倒是挺淡定的，发觉秦泰泰好像对他没有印象还积极地自我介绍。

　　“学姐，我也是A大的，许羌森，比你小两届，我是校外联部的，在学生会我们有碰过面，就是迎新节目在你后面扮演巨石的许羌森，哎呦……”

　　说着他背后的女生用手戳了下他的腰，他回头看看，只收获了个不高兴的眼神，心里不明白怎么了，奇怪地抓了抓头发，继续和秦泰泰说。

　　“学姐你还记得我吗？”

　　秦泰泰哪里记得，她连大小姐读的什么专业都不知道，但也只能假装在回忆，说些不容易出错的套话。

　　“是你啊，你变化有点大，我都认不出来了。”

　　“是啊，我瘦了快一百斤，也晒黑了，学姐你这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那么漂亮可爱。”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眼，和肤色对比更加明显，不过也很是阳光开朗。

　　“你们也是辛苦了，这么热的天，要注意防暑啊。”

　　“我们都晒习惯了，倒是学姐你今天是中暑晕倒了吗，现在有没有好些？”

　　“我已经没事了，谢谢。”对于他热络的关心，秦泰泰还有点感动。

　　“那就好，山上条件不怎么样，没什么能降温的设施，如果病了去医院也不方便，院长告诉我们之后几天你还会来，所以想给你提个醒，最好带个续航久的手持风扇还有充电宝，还得带些防暑的药。”

　　“好啊，谢谢你了，如果你不说，我下回可能又是两手空空地来了。”

　　“没什么，我还想麻烦学姐一件事呢。”他说着，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什么事，你说吧，说不定过几天还有我麻烦你们的时候。”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在山上没什么机会回市区，但是有些人又想喝奶茶，外卖太远不一定有人接单而且也只送到山下，所以想麻烦学姐下次来帮我们带几杯奶茶，之后学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提！”

　　秦泰泰有些犹豫，本来爬上山对她来说就很困难了，这要是再带几杯奶茶负重上山，可能最后她人没上山，奶茶也被她自己消耗完了。

　　“要不先加个微信吧，我看下什么时候方便。”

　　她又不太好意思拒绝，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就雇个体育生来给他们送奶茶算了。

　　“好，那我先谢谢学姐了！”

　　加完微信，他眉飞色舞地看向刚才戳他的女生，满脸都写着奶茶有着落了我厉害吧几个字，女生哼了一声，又用手指戳了他好几下，两个人笑着闹起来，旁边的学生也一脸呦呦呦的表情，捂着嘴笑。

　　秦泰泰也是明白了，原来是对小情侣，许羌森也是挺机灵，想到找她帮忙。

　　她回过头，想和付则说话，却没看到他，往屋里探头，看到他就坐在墙边的木凳上，弯着腰，拿着蒲扇对着领口扇。

　　“怎么了，是不是过敏很难受？”秦泰泰走到他身前，接过蒲扇拉开他的衣领，帮他扇风。

　　“还好。”他嘴上说着，眉毛却皱了起来，双手搭在秦泰泰腰上，把脸靠在她肚子上。

　　隔着单薄的衣服，她能感受到他脸颊上的温度。

　　“你就别逞强了，不舒服就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太舒服。”

　　听了他的回答，秦泰泰心里也不好过，她明白付则是没必要跟着她来这一趟受累的，他会过敏也是因为她弄脏了他的衣服。

　　“那我们现在回家吧，你可以站起来吧？头会晕吗？”

　　“嗯，不晕。”他应着，靠着她软软的肚子点了点头，却没立即站起来，而是就这么贴着，赖了一会儿。

　　“好啦。”

　　秦泰泰觉得付则有时候也很可爱，她摸了摸他的头，手伸进他的头发里，感受到发丝里的汗，扇风时手指拨着他的头发。

　　真是好浓密的头发啊。

　　她好羡慕。

　　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忽略了屋外的学生，没多久学生们的说话声小了，许羌森的跳进屋里。

　　“学姐，我们……不好意思。”

　　他快速鞠了个躬，跑出屋去。

　　秦泰泰有些不好意思，拍拍付则的肩催促他：“走吧，回家啦。”

　　“好。”

　　付则站起来，看着倒是精神挺好，秦泰泰仔细观察了他的脸色，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放心，放下手里的蒲扇，被他牵着往外走。

　　“我们就先走了。”

　　她还以为这几个学生已经走了，没想到一群人面对着墙壁，像做错事了一样，不敢看他们。

　　“好的，学姐再见。”

　　学生们都很害羞，道别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没走几步，一个女生追了上来。

　　“学姐，太阳很大，这把伞给你们用吧。”

　　“不用了，还是你们留着吧。”她刚才差点把蒲扇顺走，想到这山上连风扇都少见，才放下的。

　　“我们还有多余的伞，谢谢学姐，学姐再见！”

　　她说完，把伞递给秦泰泰，就飞快地跑了。

　　“怎么办，这下更不好拒绝他们了。”她托着腮纠结，“付则你认识什么体育生吗？”

　　“我认识的，也已经毕业成家了。”

　　“那不行啊，还是得需要年轻人。”

　　只有年轻人才有这个精力和时间，还不会嫌工资低。

　　“像外联部的学弟一样年轻？”

　　“比他年纪小也可以，关键是要……”

　　她说着抬头看着付则面无表情地撑着伞，忽然觉得他刚才的那句话好像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