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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   遇夏已经在大牢里被关押了三天,虽说每餐的吃食都会由人送来,可她却盼望着出去,阿那皈率军已经在外征战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形。不知道卞唐百姓有没有平安到达周朝,不知道顾朝九有没有听她的话,打不过就跑。这几天,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心里也很慌,总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柔然的大本营里大多数将士都上了战场,只有几千后援留守营地。黑夜降临,外面冷冷清清,鲜少听见人语。这时,莫捻之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

      莫捻之并未回答她,只是低着头,一副失落的样子,她走近牢门,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将牢门打开后,说道:“你赶紧走吧,再晚阿那皈就回来了。”

      遇夏疾步走出大牢,难得见莫捻之这么热心一次,主动去帮助她。她问:“你……怎么了?”

      “卞唐……亡了!”

      仅仅四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些许伤感,难道这不是她想要的吗?难道这不是她促成的结局吗?

      遇夏一时间慌了神,虽然这是历史上注定的结局,可当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她依旧难掩伤感,那么美的卞唐,那么风流的故乡,就这样因为战争亡国,最后沦为了史书上一笔带过的寥寥几语,因为这场战争,许多工艺流离失传,许多国乐因此消亡,明明是如繁花璀璨,却成了昙花一现,令今后许多文人雅客唏嘘,恨未见当年。

      莫捻之催促她:“你赶紧走,阿那皈大胜后,便会挥师向今安城出发,要是再晚一点就走不了了。”

      此战,柔然大胜,卞唐败北,那么顾朝九会在哪里呢?

      “那顾朝九呢?你听到关于顾朝九的消息了吗?他会在哪儿?”

      “他作为镇国太子,一军之将,当然不会弃城逃跑,我听受伤回来的将士说,整个卞唐军队全军覆没,恐怕连他也……”

      “不,不可能,”遇夏疯狂摇头,像是拨浪鼓一般,她不会相信这个消息的,“顾朝九答应过我,打不过,他就会逃跑的,怎么可能会那么傻,死在战场上?朝阳关怎么走?我要去找他。”

      莫捻之指着东边的方向,说:“那就是,不过关外已经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了,如同大型墓地,还未来得及掩埋,你大晚上的敢去吗?”

      遇夏从边上拿了一只蜡烛和火折子,定了定自己慌张的内心,继而坚定如铁道:“他们也曾经是活人,我怎么会怕?更何况,我一定要找到顾朝九,不,我不想在那里找到他,我们说好了,还要一起去文化节的呢,说好了会回来见我,他怎么可以先走?”

      她哽咽了,但是此刻容不得她多想,阿那皈凯旋归来,不久后就会回到营地,她要绕道去朝阳关。

      莫捻之目送遇夏离开以后,她自己也向着相反的路悄悄离开。

      遇夏走出柔然军队的营地,借着月色,向着东边走去,这一片沙漠,到了晚上天气极度寒冷,狂风呼啸,吹得遇夏都几乎走不动路,月亮高挂,如同给沙漠披了一层银白的纱,她不能退步,顾朝九还在前方等着她呢。

      离关外越来越近,那股血腥味就越来越浓,遇夏极力忍住生理的不适,顶着头皮在不断的往前走着,幸好此时狂风停止了呼啸,当翻过那片小土丘,遇夏站在最高处时,就看见了那片战场,只见躺着的都是卞唐将士,他们身下已血流成河,染红了这一片的沙漠,有些将士的身体已被黄沙覆盖,这里成了英雄亡灵的暂栖之所。整整五万英灵,因为这场战争,无法魂归故里,他们死在最后一道防守墙前,是他们用自己的身躯换来了城里百姓的平安。

      整整五万士兵,没有名字,没有遗物,无人知晓他们是谁,无人知晓他们曾是哪位亲朋好友,这场大战卞唐军队无一幸存,遇夏看到这惨烈的一幕时,她连点火折子的手都在颤抖。

      一片黑暗的大漠里亮起了一丝烛火的光芒,如萤火之光,遇夏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听得见自己呼吸和啜泣的声音。

      她放亮自己的眼睛,不让流下的泪水模糊住自己的双眼,因为这片沙漠实在过大,死亡人数众多,无法辨出哪个才是顾朝九,她只能利用蜡烛的火焰,一个一个的去找。

      在这片黑暗、血腥的沙漠里,遇夏一个人举着蜡烛,在独自寻找着顾朝九的身影,她的脚下是五万将士的尸体,最多之处,数十人堆积在一起,无从下脚。

      “顾朝九……你在哪……”

      遇夏朝这片大漠喊了一声,却没有人能回应她,她只能低着头继续寻找,每当翻过一个将士的遗体,都能看见那惨不忍睹的画面,有些甚至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有些身体竟被戳了一个洞,更别说那些遗落的断指残骸,战争的残忍,是她一个生在和平的现代人无法体会得到的。

      只是在茫茫沙漠里,顾朝九究竟在哪里呢?

      蜡烛一点一点的燃烧,流淌下来的蜡花滴落在遇夏的手里,将她的手烫出了个泡,可她也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手心的灼热,孜孜不倦的在偌大沙漠寻找着顾朝九,她也感觉不到疲惫,似乎只有找到顾朝九她才能停下来,但她心里更加殷切的盼望,这一地的尸体中,没有顾朝九……

      当遇夏越往里走近,越发现这一处的尸体众多,而那是柔然士兵,二者的盔甲明显不同,在那堆积的如山丘般高的柔然士兵尸体,它的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人,手持双月画戟,身着沉重铠甲,侧躺在地。

      他的身下是一片鲜红血液,脸上旧疤未愈又添新疤,他握着双月画戟的手一片血肉模糊,头发凌乱,嘴角流淌出的血液已经在嘴边凝固,而他身边的黄沙都有着血迹斑斑。

      “顾朝九……”

      遇夏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可是那倒在地上的人双目紧闭,没了呼吸,更加不可能回应她。

      只见遇夏找到他的那瞬间,又高兴又伤心,高兴的是终于可以再次见到顾朝九了,伤心的是怎么见到的是这样的顾朝九?

      他素来自由自在惯了,不爱束发,平常在家都是任由头发散着,外袍敞着,但是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鬓发散乱,铠甲破裂;他也爱干净,怎么会让自己的脸颊沾满黄沙,连血迹也不擦……

      遇夏如傀儡一般失魂落魄的,踉踉跄跄的走近顾朝九,当蜡烛的光照耀在他脸上时,更加确认这是顾朝九无疑,她的手覆上顾朝九的脸颊,只见他面色惨白,紧握着手里的双月画戟躺在地上,身上一片冰冷,没了温度,死前一刻还想着再战,再多争取一分一秒。

      “顾朝九……你说好要来见我的呢……怎么可以让我来找你的呢……”

      此时的遇夏早已泣不成声,她万万没想到,那么明亮的少年在他人生中最后的三个月是如此的灰暗。想当初今年开春,他们初见,顾朝九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少年,只知吃喝玩乐,对国家大事毫不关心,可是年底,他的真实身份被揭穿,成了镇国太子,全国上下唯他一人能领军。为出征御敌无法在长安侯墓前再尽最后一次孝。连败三月,已经挫光了他的锐气与信心,前两天见到他时,眼里尽是沧桑与落寞。面对已知的结局,他试图改变过,反抗过,临死时也不过才二十岁,换到现代,还是个上学的年纪,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走到了结局……

      长安侯装棺的那夜,遇夏见到了他人生中最脆弱的时刻,而今夜,她见到了他最光荣的时刻。顾朝九是为守卫国家、保护百姓而死,他为国捐躯,死的凄惨,却也壮烈。周围这五万个将士,同样壮烈牺牲,在他们身后,也有无数个像遇夏这样等着他们归来的人失望了。

      遇夏默默的流着眼泪,无声无息,她将顾朝九的尸身平躺在黄沙当中,替他擦干净脸上的沙子与血迹,露出英俊的脸庞,就算此时的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再也见不到他那好看的桃花眼了,再也没能欣赏顾朝九的武艺了,再也见不到他鲜衣怒马、英姿勃发的一刻了,但在遇夏心中,他还是那个世子顾朝九。

      “遇夏?!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泪流满面的遇夏抬起头来,原来是白行简已经将萧明权和全城百姓送到了安全的路上,才马不停蹄的赶来战场,而在战场中手持烛火的正是遇夏,是她的光划破了黑夜。

      “你怎么来了?!百姓们都安全了吗?”

      白行简点点头,“有顾朝九和五万将士的守护,他们定能平安的抵达周朝。”

      “那就好,”遇夏抹了一把眼泪,她的余光瞥见附近地上的一把剑,那剑身上不知是沾了哪位将士的血迹,只是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在遇夏眼里,极为亮眼。

      她突然想起,七夕那天她跟顾朝九的对话,原来在这个时刻,无论女子位份如何,在自己丈夫面前的谦称都为“妾”,怪不得当年虞姬会说“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所以,遇夏的手慢慢向那柄剑移去,嘴里念道:“妾……随世子,虽死……无悔!”

      那一刻,她充满勇气,握着剑,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也正是这一刻,她才读懂了那句歌词,“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顾朝九生命里唯一的光就是她,她又怎么能抛下顾朝九独活呢?

      当白行简还没来得及去阻止遇夏时,她的剑即将划破自己的脖子,忽然天将奇异光束,将遇夏全身笼罩,使她动弹不得,那束光,极其刺眼,使白行简都无法直视,浑身也不能动弹。

      片刻之后,那柄剑“哐当”一声掉在沙子上,而白行简面前的那人就这么瞬间消失,无影无踪,连只言片语都未能留下。遇夏的消失,仿佛就像从来没到过这里一样,整片沙漠也失去了光亮,白行简被留在黑暗中,他知道,这一次遇夏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行简环顾四周,因为无法一一替将士们安葬而感到愧疚,正是因为那些将士们的壮烈牺牲,他才能够有时间去带领百姓前往安全的周朝,这是他白行简欠沙漠里的亡灵们的。

      “顾朝九,各位无名的英雄好汉,”白行简对着沙漠里所有的亡灵,用那柄剑划破了自己的手掌,举着流血的右手对着天空,发誓:“我白行简在此立下血誓,我绝不负你们的牺牲,我会好好辅佐周朝太子齐伯仲,助他一统华夏,还所有百姓和平,再无战争。愿山河无恙,此生太平。我们来世再见。”

      他深深的对着所有人鞠了一躬,恰好此时狂风起,呼啸而过,像是五万亡灵在回应他的誓言。白行简无法带着顾朝九的遗体回去,只能脱下他的铠甲,将他的遗物放在一旁,然后挖了一个坑,将他就地掩埋。

      “顾兄,无法让你落叶归根了,但是你的铠甲、双月画戟,以及那封信,我会将这些做为你的衣冠冢,就立在今安城里,望你闲时能够常回来看看。”

      立冬已至。

      大获全胜的阿那皈带领着幸存的将士们连夜打开了今安城的门,原本他是想将卞唐文化与柔然文化融为一体,但是卞唐百姓投靠周朝,让他的计划落空,但好在还是得到了卞唐国土。他踏入卞唐皇宫,下令将全城的烽火点燃,将卞唐的旗帜都改为柔然,他独坐在大殿之上,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即使这是他期待了已久的时刻,但不免心中有一处还是空落落的。

      从小就兄友弟恭的婆罗门与阿那皈,似乎从他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后就分道扬镳了,婆罗门因为父汗偏心而逐渐变得暴戾,而他为了自保只能隐忍,从而学会了算计他人,城府颇深。

      “报!可汗,大牢里的神明女子不见了,与她一起不见的还有莫夫人!”

      “什么?!”阿那皈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从龙椅上跳起来,他细细一想,恐怕是莫捻之放走了遇夏,他立马下令:“吩咐下去,立马将她们二人给我找到。”

      “是。”

      大殿里终将寂静了下来,阿那皈躺在龙椅上,紧紧闭目,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城里皇宫的烛火都被点了起来,灯火通明,整座城的峰台也被换了旗帜,这卞唐,终于还是变天了。

      顾又沁知道卞唐大势已去,柔然等人的进城就意味着他们冲破了阻碍,而顾朝九也战死沙场,他们顾家为卞唐生、为卞唐死,开国是顾家人,守国亦是顾家人。

      这夜,立冬寒冷,冷不过人心,她的父亲去世了,哥哥牺牲了,整个顾家只剩下她一个,那么她死守人间又有什么用呢?此时的她全然心无牵挂,于是她在侯府的大堂,就是那天长安侯装棺的地方,用了三尺白绫,了结了自己,今天的她终于十七岁整,卞唐在今天亡国,她也在今天凋落。他们父子三人,终于可以在地府团聚了。

      “爹,哥哥,沁儿……来陪你们了……”

      她怕死,怕剑划伤自己会落下伤疤,怕喝毒药会穿肠烂肚,更怕自缢会留下极丑的样子,可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条自己最讨厌的方式。只是她和顾朝九一样,死前还背负着自己并不想要的称号,她是侯府嫡女顾又沁,却成了卞唐尽欢公主,只当了三天的公主,却伴随着她一千多年。

      卞唐五二零年立冬,亡国。

      三天后,白行简在归顺周朝的百姓当中未找到顾又沁的身影,当得知她仍然留在侯府时,立马带着周朝小队兵马回到了今安城,看到她在大堂的遗体,他惊讶、错愕,更多的是自责和内疚。顾朝九交待他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保护好他的妹妹,但是白行简却没有做到,他保护了所有人,唯独落了顾又沁。

      他将顾又沁僵硬的遗体放了下来,将其横抱起,出了今安,在离城外的十里地,那座青山下,挖了一座墓。太子齐伯仲听闻顾家兄妹殉国壮举,也立即带人带物赶了过来,顾又沁生前为侯府嫡女,卞唐最后一位尽欢公主,就算自缢,她的墓也不能随意马虎。白行简只知道顾又沁是被封为了尽欢公主,却不知道她极力拒绝这个封号,所以最后,碑文上刻着的依旧是“尽欢公主顾又沁”,这个名头,从下葬开始,就伴随着她,穿越千年,直至腐朽。

      由白行简设计出一套巧妙、精美绝伦的墓穴结构,可保其千年不被打扰,这复杂、环环相扣的机关之术除了他本人,也无人能够解开。在齐伯仲的帮助下,周朝将士进城,从府里拿了许多生前使用物品进行陪葬,他还让技艺高超的木匠在白行简的指导下打造了一副前所未有的琉璃棺材,用来置放顾又沁的遗体。那底部刻着“YX”两个字母的青花瓷器、书法大家亲自写的牌匾、顾又沁钟爱的衣裳、她亲手所绣的女工,还有平日里用的器皿、吃食,甚至顾朝九房中的军书、布防图,以及一副画卷都被放在公主墓里,成为了陪葬品。

      最后,盖棺前,白行简拿出那未来得及送出去的另一朵琉璃百合,原本是顾朝九让他转交给遇夏的,但是遇夏从此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所以白行简就将这朵琉璃百合安稳的放在顾又沁的手中,她这一捧,就是千年。她的尸身千年不腐,一打开还如刚下葬的模样,也许就是这朵琉璃百合的作用。

      在这座墓的西方不远处,正是顾朝九的衣冠冢,他的衣冠冢在今安城与朝阳关之间,里面只放了三样物品:带着血、残破的铠甲,无人拿得动的双月画戟以及那封未送出去的求亲信。白行简呕心沥血为顾又沁打造了一个墓中墓,下面那个墓造好了,而上面那个墓,又让谁来做守墓人呢?

      这一天,莫捻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本,莫捻之是逃出了柔然营地,四处流浪,除了周朝,其余七国都紧闭城门,拒收难民,她也无处可去,最终还是带着忐忑心理回到了今安城,听说城外一行人在修墓,而那墓葬着的正是顾又沁时,她才前来探望。

      “没想到,我只见了她一面,她竟走的比我还早,”莫捻之看着那巨大的石块作为墓门,心中感慨:“我还以为她只是个娇惯宠坏了的小姐,却没想到如此固执倔强,在亡国前夕,不愿离开,亡国之后,跟她哥哥一样以身殉国。”

      “你来这里做什么?”白行简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她。自那天在阁前初见,他就算到这个女子会祸国殃民,要不是她背叛了卞唐,使出歹计,怎么会引狼入室?阿那皈怎么会这么快占领卞唐?

      但是莫捻之对白行简的态度却视若无睹,她道出来意,“你们不是在找顾又沁的守墓人吗?就算你嫌弃我,应该也不妨碍我自告奋勇吧?”

      听闻她要献身,白行简先是质疑:“你……心甘情愿?这是为何?”

      “我原本以为,卞唐亡国,百姓遭殃,我会感到大快人心,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那天遇夏对我说:曾经有那么多陌生的善意围绕着我,但我却做了令他们寒心的事,所以我想最后尽我所能,去弥补。”

      说着,莫捻之目光落在那道石门上面,仿佛她能够透过那门看见躺在琉璃棺材里的顾又沁,接着道:“遇夏、顾朝九,他们二人都竭尽全力的保护着顾又沁,我想,她一定是个善良、天真、无忧无虑的女子,虽然他们两人都不在了,但我希望能够代替他们继续守着顾又沁。我不能成为天真无邪的人,却盼着她可以,让她带着我的那份期望,来世继续做个不谙世事、活泼可爱的人吧。也更加憧憬未来会有更多像她一样的姑娘,不再有任何仇恨,不要像我。”

      白行简竟然被她的这一番话打动了,他掏出自己怀里早就准备好的那瓶毒药,递给她说:“你放心,你的墓地规格也会按照大户人家制度一样,陪葬品一样也不会少。这是我新研制的毒药,无色无味,你喝下后也无任何感觉,就当睡了一觉,但是我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不过为了祭奠你自愿献身,我决定将这瓶毒药的名字叫做:鹤见出云。”

      “鹤见出云?!”莫捻之接过这瓶毒药,突然间冷笑了一声,“是啊,我都快忘了我的本名:莫见云。”

      说完,她将这瓶毒药的塞子拔出,接着一仰而尽。喝完后,她将瓶子放在案台上,一抬头,看见的却是顾又沁的炭画像。

      他们卞唐有一风俗,人死后要在墓穴里放一张炭画像,防止灵魂归来忘记了自己的长相,忘记了自己。

      莫捻之伸手将这副画像取了下来,继而撕成碎片,随手扔在地上,她说:“既然这是我的墓,怎么能放他人的炭画像呢?”

      白行简冷眼瞧着她,但是这一句却没有反驳,既然是墓中墓,那自然不能挂真正墓主人的炭画像。

      没过多久,莫捻之便觉得困意袭来,她知道那是毒药开始发挥作用了,接着她感到四肢无力,慢慢的瘫倒在地,她看着面前白衣胜雪的白行简,只见他长相极为秀气,有一种书生的儒雅斯文,但是却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那天初见,她含笑款款而来,却黯然悻悻离去。

      “你曾断言,我有害江山社稷,不肯收留……”莫捻之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但是你可曾想过,如果当时你并没有那么武断,或是想试图去改变……结局,会不会不同……”

      这个被他从未用正眼瞧过的莫捻之,说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如五雷轰顶般,让白行简恍若被定身,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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