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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选字 ...


  •   锦清栀用过饭后便去了一趟流光殿,却被告知王爷身体不适不见人,只得悻悻地回别院,但中毒一事让她心有余悸,所以这一面铁定是要见的。

      于是次日一早,用过早饭后又去了流光殿,却得在殿中洒扫的小厮告知王爷在书房,遂又一路打探着往书房去。

      书房在王府前殿,离寝居的后殿要走半盏茶的功夫,锦清栀到时,见到仍是高陌守在外面。

      仿若知晓她要来,不待通报,高陌直接给她开了书房门。

      锦清栀看了他一眼,不犹豫地迈步进去。

      今日随同她来的晴姝依旧被拦在门外。

      待锦清栀进去后,书房门又被关上。

      这书房如流光殿一样,凉爽沁人,大气敞亮,布局上有山水景致的浅调雅观,东面与西面是整整齐齐的两面书墙,其上藏书满目,还有各种字画收藏,书案立于正对大门的里侧,中间有一方似湖似河的静水景观横隔里外,约丈余宽,其上是一座小拱桥。

      放眼看去,好似是将小桥流水的大自然景致搬到了书房中,颇为雅致清幽,再燎以淡香弥漫,是个潇洒风雅的读书场所。

      【没想到这病秧子还挺有品位。】

      一番赏视间,锦清栀已经走过小拱桥,到了梨花木雕刻的书案前,其上笔墨纸砚规整有序地摆置着,而顾承司端坐于书案后,正垂头挥笔写着什么。

      靠近了来,顾承司也渐渐将她那心底的念叨声给听了清楚。

      “妾身给王爷请安。”
      锦清栀在书案前方站定后,福身作礼。

      言出口的娇媚柔软与心声的爽朗跳脱简直天差地别,如今顾承司便是不抬头,也能分清什么话是她说的,什么话是她心里想的。

      “……”
      依旧垂眸在纸上写着什么,并不曾理会。

      见他不搭理,锦清栀索性直接道明来意:“妾身今日是为此前中毒一事而来,不知王爷……可有抓到下毒之人?”

      她是试探,想知道顾承司是否在怀疑自己。

      然对方依旧未抬头,只反问:“锦美人对此事如何看?”

      锦清栀:“……”

      【如何看?反正不是我下的,你可千万别怀疑我,自拿到药方后抓药熬药,再到端给你,甚至试药,都是我亲力亲为,我敢保证绝对没有半分差池,那不就明摆着,问题是出在药方子上嘛。】

      一时无言,心里分析却是十分活跃。

      至少她是这般以为的,只是开方子的人是御医,又是皇帝亲自带来的,即便如此怀疑,她也丝毫不敢说出口。

      “嗯?锦美人沉默不语,莫不是有难言之隐?”

      顾承司依旧未抬头,虽听了她内心的独白,但见她半晌无言,追问道。

      锦清栀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明明是我先问的你。】

      顾承司:……
      闻得此声,行走于纸上的笔锋忽地一顿,鼻间似有若无地轻哼一声,唇角勾出极淡的讽笑。

      “妾身……”
      见这病王爷寡言少语,一张病恹恹的脸上毫不表露半分神色,就只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锦清栀便是想察言观色也无处下手。

      可除了药方,她想不到别的原因。

      甚至不知这场毒到底是冲这病秧子去的,还是想以毒杀王爷之罪来陷害自己。

      惶惶思索间,她索性跪地,捏着娇婉的嗓音软软诉道:“王爷明鉴,妾身无辜。”

      顾承司唇角笑意更甚,只是多了几分嘲弄之意,这才放下手中笔,抬眸看着跪在案前之人,眉眼间尽是病弱之色:“如何无辜?”

      被如此追问,锦清栀一时语结,心下吐槽:【无故遭了一场罪,放你,你不无辜呀。】

      然开口之言却软似娇莺:“若换做妾身,必会怀疑是这熬药之人动了手脚,可……”

      时刻不忘演好锦沅婷弱柳娇滴的模样,言说间,好似刚苏醒的“娇弱”病体有些撑不住,索性渐渐颓软着半跪半坐于小腿上,言语亦慢慢结了委屈的哭腔:“可妾身当真冤枉,王爷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后半生的依靠,妾身想的念的都是王爷长命百岁,怎可能会干出谋杀亲夫这般罪大恶极之事。”

      说着,甚至低头抬袖拭眼角,“呜呜”抽噎起来。

      ——她见锦沅婷用过这一招,当初锦老头还想劝锦沅婷出嫁时,锦沅婷便是这样演的,没想结果还真有效,锦老头一心软,直接果断拍板替嫁一事,再不带丝毫犹豫的。

      若只看这些,兴许真能被这出神入化的演技给蒙混过去。

      可偏偏顾承司还是听到了那不合时宜的心声:【啊呸呸呸!老天爷,你可千万别当真,我后半生的依靠可不是这病秧子,你牵红线的时候,可千万别走神给牵岔劈了。】

      她可是立志要当状元夫人的,隔壁村的准状元郎,她已经预定上了。

      顾承司:……

      拾笔蘸墨,继续埋头写字,口中却忍不住吐槽:“牵红线的是月老。”

      许是声音太小的缘故,锦清栀只听到嘟嘟囔囔的一句,半个字都没听清,于是仰着脑袋带着哭腔好奇地问:“王爷您说什么?”

      顾承司仿若打发叫花子一般,趁隙赏了个眼神给她,没瞧出她眼角有半点泪痕,叱道:“本王说,在本王未揪出真凶、你未摆脱嫌疑之前,最好给本王安分些。”

      表面一套,背里一套,竟然比本王还会演。

      可在锦清栀听来,两段言语的长度明显是对不上的。

      病王爷撒谎了。

      但她并不在乎,因为她听到了关键信息,欣喜之色顷刻覆过“娇泣”,雀跃于美艳面上:“这么说,王爷是相信妾身的咯?”

      她本就是替嫁,已经走得步步惊心,若再背上毒害王爷之罪,在王府的日子只会更难,所以能得这位病王爷的信任,她自是高兴非常。

      顾承司未置可否,待手上的东西写完后,方才开口打破这一阵沉默:“不如……锦美人陪本王做一个游戏吧。”

      闻言,一直还颓跪着的锦清栀眸子露出疑惑:【王爷也喜欢玩儿吗?】

      只要不怀疑自己,高低也只是打发时间罢了,只当是陪熊孩子玩耍,便点头应下:“王爷想做什么游戏?”

      顾承司拾起刚刚一直在其上写写画画的纸张,苍白无血色的嘴对着纸张吹了吹,风干墨迹,然后又放回案上,朝向锦清栀那方,而后才看她,抬眼示意她来看。

      锦清栀领了示意,有些不利索地站起身来,因跪得有点久,膝盖有些发麻,缓了须臾才一瘸一拐地去到书案前。

      只见那纸张被左右分了两块区域,每个区域又分别写了十余个字,类似于卿、玥、兮、音等等,皆是单字,没有任何规律。

      锦清栀看得一脸懵逼,抬眸疑惑地瞧着对面之人:“王爷,这是……”

      顾承司自知自己是“重病之人”,该要有病人的样子,于是懒散又随意地靠在椅背上,露出病态之状,道:“锦美人不是说了吗,本王是你的夫君,亦是你后半生的依靠,既然你我缔结姻缘,延绵子嗣便是你我的责任……”

      停顿须臾,抬眸瞧着对面之人,将其脸上惊诧错愕懵怔等复杂表情尽收眼底。

      唇角轻笑,是看戏的神态,继续道:“若为女孩,不知婷儿想给她取什么样的名字?”

      锦清栀:??……!!

      面色惊震,瞳孔中爬满动荡,殿中凉意仿若皆奔着她的脊背袭来,身后一阵寒凉,惹得她不由一哆嗦。

      那一声婷儿,更是唤得她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好你个顾承司,表面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模样,没想到心里竟然这么……这么如虎如狼,这都还没怎么着呢,竟然都在考虑咱俩孩子的名字了!】

      【还游戏呢!我看你就是没入成洞房,心里痒痒!】

      【被雷劈了竟都还不消停!】

      锦清栀心里气呼呼。

      可回过头来,也怕呼呼:【完犊子,要是他来真的可咋整?】

      身子被他惊得有些虚浮,索性直接半靠在案上,抬手扶额做思索状,眼神却不由暗中四下瞟探,寻视可防卫的武器或可逃跑的退路。

      然……

      “怎么?莫不是婷儿刚刚所言,皆是诓骗本王的?”

      顾承司将她心里惊天撼地的叱骂听得一清二楚,与之前一样,哑巴亏,只能哑巴着吃下。

      不过,不代表不能以另一种方式报复回来。

      他面露笑意,眸光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问道。

      这一问拉回了锦清栀陷入慌恐的神思:“妾……妾身不敢。”

      虽那番话确实不是真心本意,可她却不能承认,否则中毒一事的嫌疑便褶不过去了。

      不但不能承认,她还得堆着笑脸恭维奉承着他:“妾身这就看……这就看。”

      目光终究还是回到了纸张上,此时哪还有心思选什么孩子的名字,纤细的指尖随意点了几个:“漫音、兮玥、如初……都挺好听的。”

      顾承司轻笑,对她所选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只拾起毛笔,在纸张上圈了两圈,而后才抬眸看着他:“本王倒觉得,这两个字,最好。”

      锦清栀本就因惶然而有些心神漂浮,顾承司圈字时,她并未在意,待他开口时,她才看去。

      然在看清他圈下的那两字时,不安的眸色骤然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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