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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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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清栀?”
顾承司停顿的手指复又点着面前的纸张,苍白无血色的唇轻动,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对,便是唤锦清栀。”
孟驰佑确定,随即又言:“不过这一切皆是属下顺藤摸瓜查得的,暂无切实的证据能证明咱们王府这个新娘子就是十多年前被锦明章抛弃的双生长女锦沅汐,也暂无实证证明锦明章那老狐狸用弃女锦沅汐替了锦沅婷嫁入王府。”
虽他不知王爷为何在见到新娘子第一面就生出这些疑惑,甚至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杀新娘,但也正因为这些疑惑,才让他有机会去挖出宁国公府背后这些秘密。
若这些调查皆为真,那宁国公府倒是有好戏看了。
“至于乡下那锦姓女子锦清栀是否就是当年被宁国公府抛弃的锦沅汐,”他继续道,“属下打算拿画像再去一趟乡下,让村民们一辨便知。”
然此提议却被顾承司摇头否了:“无需,替嫁乃诛九族之罪,锦明章必然谨慎万分,今日能查得这些已是大获,若大张明目地拿着画像去查,只怕会惊动那锦老狐狸。”
相较于捅破此事,加以利用更为佳策。
再者,比起说出口的言词,藏在心底的话才更真实,如今自己既然得了能听人心声的技能,自当好生利用。
王爷所虑不差,孟驰佑自当遵从:“属下明晓。”
须臾,想到昨夜王爷的安排,又问:“对了,昨夜里王爷您吩咐锦美人去做了绿豆糕,后来可有什么异常?”
闻此问,顾承司摇头。
上一世,他清楚记得锦沅婷对蜂蜜过敏,且亦是亲眼见过其食用蜂蜜后身发红疹之状,因替嫁之说,为了弄清这一世的新娘子是否与上一世为同一人,昨夜里他特意命她去做绿豆糕,并安排人暗中用上蜂蜜。
阿陌昨夜里往梨居苑安排了丫鬟,据她们回禀说,锦美人昨夜一夜无事,便是无过敏之状。
如此是否就说明,此世嫁来的锦家女,与前世并非同一人?
可若真如此,那这中间是出了什么差错,锦明章才会突然换人嫁来?
这些皆是顾承司疑惑所在。
高陌昨日一直在忙着府中喜宴之事,直到后半夜忙完才到流光殿守着,所以那之前发生的事他并不知晓,遂孟驰佑所言之事在他听来既震惊,又懵怔。
“那绿豆糕有问题?”
昨夜他到流光殿,王爷只吩咐说待锦美人来了,将绿豆糕赏给她便了,却不知其中具体是何情况。
见他迷惑,孟驰佑也不吝解释,便将昨夜事的前前后后都告知了他。
如此,高陌才恍然,难怪王爷昨夜就让他拨丫鬟到梨居苑了。
见孟驰佑的事情禀完了,他亦忙着禀他的事。
先是将包好的药渣放到书案上递给王爷,然后才道:“这是今下午锦美人熬药后剩下的药渣,属下查过药膳房,并无任何异常,遂只能将这药渣留着,待常晏公子回府后查验。”
“什么情况?”
这下轮到孟驰佑懵了。
高陌看了他一眼,将今日皇帝来府之事以及锦美人抓药熬药后又试药中毒之事尽数言说了一遍。
“中毒?”
孟驰佑震惊。
随即又疑:“那这毒会是谁下的?”
如果是锦美人的苦肉计,她便完全没有必要再折返回来提醒王爷,如此看来,下毒者当另有其人。
高陌亦是不知,只摇头,随即看向王爷:“就是不知这下毒之人针对的到底是王爷还是锦美人。”
“依属下看,必然是冲咱们王爷来的,你别忘了,那些幕后之人可没少往咱们府中埋钉子,”孟驰佑道,“再说那锦美人,刚进府不过一日,人都还认不齐,能得罪谁。”
随即又看向王爷,问:“王爷您觉得呢?”
顾承司的目光一直落在药渣上,闻问,敛了神思道:“你此言确实不差,但如果并了替嫁一事,那就不好说了。”
在未拿到实证之前,一切怀疑皆不为过。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孟驰佑又问。
顾承司想到昨日郭御医问诊时心里所想,自己只有三个月的时限,那便要利用这三个月,好生做谋划。
“不日皇帝便会任命虎贲中郎将锦时迁为镇北大将军,此人一上任便会重拳出击重整镇北大军,咱们潜伏在北疆军中的人马极有可能会是其首要整顿的目标,一旦其展开大清扫,于咱们而言必是损兵折将,所以此事必须提前运筹。”
上一世他便因筹谋落后于顾昭合的杀伐而导致自己在北疆隐下的兵力被分散,所以眼下保护好北疆兵力是重中之重。
对此预测,孟驰佑与高陌皆惊疑:“王爷怎知皇帝会任命锦时迁为镇北大将军?”
锦时迁,宁国公府嫡出大公子,当朝虎贲中郎将也,至少到目前为止,此事一点征兆都没有。
顾承司自是不能说自己重活了一世,思索须臾,只道:“如今六皇子顾昭明虽被封地北疆,任为镇北王,但先皇在世时,其与二皇子顾昭合因争夺储君之位而斗得头破血流,眼下虽其已败,但余温尚存,顾昭合是绝对不允许这般威胁存在的,所以北疆要地,他必会派心腹镇守。”
说是镇守,亦是斩草除根。
在顾昭合眼里,不止自己,六皇子顾昭明也是活不得的。
对此,这两位属下并不怀疑,自从新皇帝顾昭合登基以来,对其皇位有威胁的皇室血脉过半数都已经命殒黄泉。
只是他们这位皇帝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仁德勤政,让百姓皆对其信任称赞,可私下里的屠刀,倒是没少扬。
“若当真如此,咱们须得赶在这之前去北疆打点好一切。”
孟驰佑相信王爷的判断。
王爷十岁被先皇派去北疆,直到二十二岁才回上京定居,此间十二载,相当于王爷的主力根基皆在北疆,若要成事,这根基便是他们的利剑,是万万不可被损的。
“此事便交由属下去处理吧。”
他主动请命。
他是王爷的心腹,自幼便跟着王爷,由他去联络潜伏在北疆的军领将士,更有说服力。
然,此意见却被顾承司摇头否决了:“眼下王府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之中,你若长时间离府,必会惹人生疑,所以这件事,只能找府外之人且又信得过的人去办。”
对此,孟驰佑与高陌相视一看,又皆将目光投向书案后的王爷:“常晏公子?”
常晏是王爷的好友,虽长居王府,但隔三差五会以游医的身份在世间行走,行医救人。
顾承司思索须臾,却仍觉不妥:“他此去危险,不可。”
在外人看来,常晏一直在想方设法为自己治病,此举早已成了顾昭合的眼中钉,一旦其远离王府,不排除顾昭合会直接对其下杀手。
思及此,顾承司眉间不由覆上凝重。
算着日子,其此次离开已近月余,该是要回王府了。
“那这……不居王府但又信得过之人,该在哪里找?”
孟驰佑疑问。
顾承司抬手揉着眉心,他心底有人选,但此举亦是冒险,只因他不知此人是否能完全信任自己。
“王爷心中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见他沉思,高陌问道。
顾承司:“父皇的暗卫首领,弦应。”
闻主子选中了此人,孟驰佑与高陌皆惊,此人论忠诚论武艺确实难有敌手,但他俩也明白要动用此人,极为不易。
一来其相当于死士,只认先皇为主,所以哪怕先皇仙逝,他也甘愿一同入皇陵,终身为先皇守灵,至死方休。
再者,顾昭合早就盯上了他,本想将其纳入自己麾下做自己的暗卫,可此人只若木头,丝毫不为所动。
按理说一旦江山易主,这类人是留不得的,但偏巧顾昭合极为赏识此人,非但没杀他,还将他留在皇陵,只是永世不得踏出罢了。
“这件事,本王会亲自去处理。”
面对弦应,只能他亲自出马。
孟驰佑与高陌也明白,若真要请弦应出山,除了王爷,无人能成。
——说句难听的,便是王爷亲自出马,也未必能成。
可眼下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只能一试。
“王爷打算何时去?”
高陌问道。
此事相当于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进行,危险系数极大,必须得好生筹谋方可行事。
顾承司在算时间,若顾昭合的步伐仍与上一世同一的话,十日后便是其任命锦时迁为镇北大将军的日子,再到锦时迁出发抵至北疆,拢共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若自己要提前布局,最好是能在锦时迁被任命之前完成此事。
如此算来,仅有十日。
细细琢磨良久,道:“七日后。”
自己“久病不医,逝期将至”,正好可以利用。
此事已提上日程,主仆三人又就此商量了一些细节后,顾承司方才让跑了一天一夜的孟驰佑下去休息,只留高陌侍在流光殿。
他自己并未急着回寝殿,一直在书案后静坐,目光也始终落在面前的纸张上。
其上仅五字:三日后,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