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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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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真是个玉做的人儿。
郑千恪这样想。少年的指尖是白透白透的,少年的手腕也是白透白透的,连带着少年整个人都是白透白透的。
他真好看。
郑千恪开始抑制不住的傻笑。但是又不敢出声,就好像哪怕是这样的小事,郑千恪都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包括他。
郑千恪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除了我自己。
———暗恋是一种礼貌,暗地里盖一座城堡。
是有什么东西在挣着自己心脏的,郑千恪想。
一下一下的,不然自己怎么这么无错?
我拉了拉毛衣的领子,试图掩盖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我的嘴角抑制不住得咧,感觉整个人都泡在蜜罐里了。
傻里傻气的。
“郑教授课教的真的很棒,是很厉害的老师呢。”少年笑着,单只是留给郑千恪一个侧脸。
“唰———!”
你信吗,瞬间郑千恪的心就陷下去了。
就单凭这么点在意。
郑千恪还是在傻笑。
“老师?”
“嗯……”
“男生宿舍进去可能不太方便,嗯……你要不等会就直接给我吧。”少年眼里闪着光,亮得一塌糊涂。
“这次真是麻烦老师了。”
郑千恪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挪威看到的极光。
漫天都是奇迹的颜色。
是不可相信的自然的造物。
郑千恪觉得自己快炸了。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幸福过,就好像整个人飘在云上似的。
是的,他就在自己左前方,很近,很真实。甚至那蹁飞的白色的衣角,只要我伸手就能够到。
但是我忍住了。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他的眼里还能有我一点点的位置,只要他的余光还能有我一点点的份量。
我就满足了。
我只要这么点。
郑千恪这样想。
少年提着两三袋衣服,郑千恪怀里也抱着一件,帮他带回宿舍。
郑千恪是有些迷惑的。
少年虽瘦但矫劲,这么点东西,他不会拿不动的。
相反就应该像拎着一片羽毛差不多吧。
郑千恪没多想。
“北方雨没有南方这么频繁,空气也干…”少年叨叨着,是木色的眉眼。
玉一般的好年纪,衬着北清的梧桐,很盛很盛。
掠着北清的湖面,是清秋的湖面。
郑千恪顿住了,然后又把毛衣领子往脸上遮了遮。
也不知道遮什么用的。
“嗯。”我低头回到。
“也许是水土不服吧,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弱不禁风的。”
少年随即低头,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唇。
却也不怕人笑。
“…是着凉了吗?”
“可能有点吧。”
“嗯…”我紧了紧手中的麻绳袋。
“这么说,教授是南方人吗?”
“…是的。”
“看来应该是北清本地的了吧!”
少年眼睛一亮。
“……”郑千恪沉默了。
少年依旧阔步向前走,有点快。郑千恪有点跟不上。
“这么讲,以后生活上的问题还是需要多多请教老师的呢!”少年欣喜地自顾自道。
他似乎没听到自己说话。
郑千恪舔了一下起皮的嘴唇。
“嗯。”
北清的秋到底还是有些冷的。树上的剩着的寒蝉还在叫着,你一声我一声的,叫得人手尖发冷。
搓了搓手里的汗。
寒蝉摧人。
郑千恪想。
男生宿舍楼下———
“到男生宿舍了。”
是郑千恪先开的口。
“嗯,教授把衣服给我吧。”叶长樾转身走过来,作势要取下我怀里的袋子,“真是麻烦教授给我拿一路的衣服了。”
“不客气。”
郑千恪面薄脸烫。
———不要过来。
“我把衣服放地上了。”
———不要过来。
“你自己拿吧,我先走了。”
———不要过来。
郑千恪心里怕,手里就抖。
“唰———!”掉了,手里的衣服连着袋子一起掉了。
是簌簌的秋风。
我愣住了。
少年也愣住了。
“嘀嗒,嘀嗒———”一瞬间郑千恪好像听到了钟的声音。
随即,郑千恪瞳孔一缩。
只见少年回过神,嘴角一挑,随即快速靠近俯身捞住了作势要翻的衣服。
“呼———,还好没掉地上,羽绒可是很贵的,就这一件……”少年抱着衣服,起身。嘴角的酒窝浮浮沉沉,让人看不真切。
郑千恪突然闻到了一股雪后远山的味道,又清又淡,心里眼里写的都是醉人。
少年太高了,高到可以罩着我。
是咫尺距离。
———太近了。
———实在太近了。
郑千恪浑身一缩。
似乎的是下意识的———
“嗤———!”鼓动着风的是一记狠狠的上勾拳。
少年绝然没想到他的教授是这样的反应。
决然没想到。
但是那拳意太狠了,很厉了,太干脆了,也太直接了。那袭来的风里似乎明明白白写着:我要干翻你。
少年绝对不是认着挨打的料。
但是因为没敢还手,实在忍着打回去的意思,再加上人比较呆。
所以只是下意识偏了偏脖子。
而那快狠的拳头偏了点。
可惜……
那拳头是更快的转了方向,而这次对准的是下颔骨。
“靠!”
“砰———!”是肉与肉的较量———少年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拳。
嘿。
“……教授,您这是干嘛呢?”
完了。
郑千恪脑袋里蓦然闪过过这两个字。
狼狈,窘迫,仪态尽失。
这就是他的师长。
真是失败啊。
郑千恪这样想。
震惊地手足无措后,是慌乱和歉意的交加:“抱,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这似乎没什么可以解释的。
又或者说,解释了也不会信。
有时候连郑千恪都会对自己身上的那堆烂摊子感到一阵一阵的恍惚。
郑千恪有点羞耻,而更多的是悔恨与挫败。她不仅没有给叶长樾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更甚地再添一笔战绩。
是那天的雨。
那天的倾盆的大雨。
我又看到了。
“诶?教授……教授!少年清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的脊骨似乎是下意识一抖,微微顿住,随即更快的跑走了。
我想快点离开叶长樾。
越快越好。
我果然就是个麻烦。
郑千恪习惯了这种逃避,她甚至还庆幸自己跑掉了。因为这样至少可以不用再面对少年,而留下来也许会有一线生机,但郑千恪并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脸皮。
实在是太难受了啊。
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太难受了啊。
郑千恪这样想着。
梧桐树下女生的穿梭着,仓皇逃落的,还有碎珠的水滴。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