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出遇楠》妮可人

16、回忆4

　　沈青璇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日下午了。
　　依然头晕眼花，连坐起身都没有力气。
　　“来人”
　　毕生早就在门前候着了，听到她的呼声连忙进房。
　　“王妃，你醒了还有没有不适？”
　　“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头很痛，依稀记得自己醉得很厉害还痉挛了... 实在太痛然后就晕倒了。
　　好像有见到峻楠，后来怎样实在想不起来。
　　毕生是难以启齿的，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
　　峻王爷不喜欢有人守夜，往常只要他在家都让她们回房候着。
　　昨夜，毕生在房间也是睡不着。
　　听到声响出门就看到王爷大发雷霆的，把下人们赶回房间了。
　　那时候她只看到沈青璇狼狈的坐在轮椅，看上去已经昏迷了。
　　王爷的样子很愤怒，心儿也跪在地上哭着，根本没人敢过去。
　　毕生一五一十把知道的都交代了一遍。
　　“心儿呢？本妃自己喝醉，怎么怪心儿呢？去唤心儿过来吧。”

　　毕生安置了心儿住在附近的客栈。
　　她一回来就跪在地上哭。
　　“王妃姐姐，是心儿的错。”
　　“你起来吧！姐姐不怪你，是姐姐自己喝醉的。”
　　“是心儿没有照顾好姐姐，才导致王爷生气的。”
　　“昨晚王爷很生气了？”
　　真不懂不就是喝醉了吗？如果他陪她参加，她就不会喝醉了！还好意思生气。
　　“是的！姐姐昨晚，上吐下泻了。王爷见了很生气，怪心儿没有照顾好王妃。”
　　“辛苦你了心儿，就在客栈住几天再回东城上学堂吧。”

　　凌乱的记忆有些归位了，是失禁了吧。
　　青璇捂着头，努力回想着。
　　昨晚模模糊糊确实是感觉到有人抱起自己替自己清洁，好像还有被骂臭。
　　顿时有些惭愧，想到那个人虽然嘴上说生气却还是温柔的照顾着这么狼狈的自己。
　　心里居然还是有点甜的。
　　“王爷呢？”
　　喝过了醒酒汤，毕生就递给她一碗粥。
　　“王爷一早回军营了，陈少爷生辰晚上不用晚膳了。”
　　“嗯。扶我起来吧，出院子转一圈。”
　　“王妃，需要唤大夫吗？你的腿还肿着的。”
　　“不用了！都习惯了这种撞伤，等下涂点药就可以了。”
　　这几年都畏惧了见大夫。
　　每一次见完大夫，母妃那边肯定又要来人催她恼她。

　　另一边金峻楠兴致不高的和几个友人边走边聊向华庭轩去。
　　记挂着青璇今日的身体状况，但心里又生着气，不想理她。
　　忽然一个灰衣大块头男人向他们方向疾跑过来，差点撞上。
　　前面的小摊档都被他捣乱了，再看后面有个红衣少女追着。
　　大喊“抢东西。”
　　金峻楠反应过来，转身起腿。
　　那灰衣大块头一下子就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金峻楠一脚踩着他脖子，弯腰拿下他手上的红色香囊钱袋。
　　“在本王爷的地头都敢干坏事？不要命了吗你？”
　　这时候一个红衣少女已经跑到面前，脸额红通通的。
　　“是你的？”金峻楠挑眉，是个西域来的少女。
　　看上去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身红色衣裙。
　　罗诺月儿是跟着她爹西域亲王和西域的使者到京城面圣外交，顺便商讨联姻之事。
　　今日刚好路径崧阳城，背着她爹偷偷跑到市集游玩。
　　也许是一身红色衣裙太过招摇，一出门就遇到小偷。
　　她平时在大草原跑惯了，之所以脸红更多是因为眼前这个帮她抢回钱袋的男子，太英俊了。
　　他起身飞腿的那一刹哪她就着迷了 。
　　“是的！谢谢你！不知道…”
　　“以后小心点”
　　还没等她说完就把钱袋递给她。
　　市集的管事闻声也跑来了。
　　金峻楠踩了踩地上的大块头对他道。
　　“交给你了”
　　“是的峻爷！小的以后会加强保安，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管事一看是峻王爷，连忙腿软弯腰曲背的道歉。
　　金峻楠转身就跟友人们上了华庭轩。
　　月儿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就看到他人走了。
　　她小跑几步望着金峻楠的方向笑着大喊。
　　“谢谢你”
　　心中决定了，这男人本姑娘要了。
　　“哎哟！我们峻爷，英雄救美啊 ？”
　　张洋见金峻楠姗姗来迟调戏他道。
　　“屁呢！别乱说.”
　　金峻楠用扇子敲了敲张洋的头道。
　　他们几个从小就玩到大！
　　张洋这张嘴就是这样，他也不在意。
　　陈明浩也忍不住说，
　　“那个西域妹子好可爱啊，请上来喝杯茶嘛 ”
　　他们在楼上就看到了。
　　哥几个偶尔都会带上妹子一起玩，如李维常说的话！
　　「有男有女玩游戏，吃喝玩乐不寂寞。」
　　但都是君子之交，点到为止。
　　无论玩到多晚大家都是各自回家的。
　　“别闹了。”他压根经就没在意那个妹子长怎样。
　　“我们峻爷家有严妻啊！浩爷你这话可别让璇王妃听到。到时把峻爷锁了，就出不了门”
　　李维也忍不住戏谑他。
　　他们几个娶的都是娇妻，成婚没多久就当爹了。
　　夫人负责照顾孩子，他们负责挣钱玩乐。
　　四个人中就金峻楠最听夫人的，娶了个姐姐把他当孩子般管教。
　　每每玩到兴致勃勃就有小二来说“峻爷你的小侍在楼下接你。”
　　兄弟朋友们都表示不满，觉得扫兴。
　　无奈他就是个爱妻号，小侍什么时候来接，他什么时候走。
　　金峻楠其实也知道大家的意思。
　　无奈沈青璇每次无论多晚都坚持在软塌上等他，有时还坐在轮椅上。
　　她的腿受不住，往往上床后就会抽筋难受。
　　给他脸色看，甚至玩冷战几天不跟他说话。
　　虽然知道她是拿自己身子威胁他，但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受累。
　　可是今晚，就是不可能了。
　　虽然知道吴心儿说的话语不能全信，但听到了后还是很不爽。
　　“放心，今晚不醉不归。”金峻楠举杯一饮到尽。

　　沈青璇在院子里坐了没多久如兰就来了。
　　这三年如兰一直协助青璇调理身体助孕，无奈一直没有成功。
　　如兰显然不想再等了，趁着儿子不在，亲自到峻王府找青璇。
　　“母妃吉祥。”忍着腰部的疼痛咬着牙弯腰行礼。
　　如兰摆了摆手，开门见山了。
　　“母妃今日来是要跟你商量峻楠纳侧妃之事。”
　　“这事妾身是没听王爷说起过。”脸上的微笑都僵了。
　　“呵... 你说我儿是有多爱你？别怪母妃说你，都快三十了吧（这个年代十四五岁就可以生孩子了，三十都可以当婆婆了。）！我们家峻楠才二十。你忍心不让他有孩子，让金家绝后？青璇人不能太自私。”
　　“母妃，我们已经在努力了。”
　　“努力？母妃都给三年时间你了。你还想努力多久？御医都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你这几年都是几个月才有一次月事的。对吧？”
　　沈青璇低着头，她不敢回想起上一次失去孩子的经历。
　　她的身子确实是因此元气大伤了。
　　流产后没有条件调理，导致落下不少病根，月事更是失调了。
　　“你父王年龄也大了，他疼你不逼你。难道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吗？我们金家就峻儿一个独子，如果没后，你怎么担当得起？“
　　“抱歉母妃，是青璇不好，青璇都听您的。”
　　“这就乖了！母妃也不想让峻儿以七出之条休了你。这都是为了你好，我已经安排了人选给峻儿当侧妃。可是为你了，他居然不答应！我想让你来替我说服他最合适了。”
　　“是的母妃，我会说服他的。”

　　如兰走了后青璇像丢失了魂魄，泪流不止。
　　“王妃。”毕生替她拉好腿上的薄毯。
　　“我累了，回房吧。”

　　“啊...”沈青璇再次痛醒，腿又抽筋了。
　　她躺在床上，经历着今晚不知第几次的抽筋。
　　毕生和小乐分别替她的两条细腿舒缓，双腿都伸不直了。
　　“需要让重叔去请王爷回府吗？”
　　毕生提议道，以往差不多时辰王妃就会命人去请。
　　“啊... 不...用了！随...他吧！”
　　心很累，这样一次次都抽筋消耗了她全部的力气。

　　很想他，却又很害怕见他。
　　不想开口，怎么忍心开口。
　　我的少年，不想跟人分享。

　　金峻楠一次次看上门口，今晚却没有那个要来接他的人。

　　冷战了好几日，金峻楠终于受不住。
　　“沈青璇，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依然看着手里的账本。
　　“你就没话跟我说么？”
　　虽然不至于相信那个心儿的话，但她就不想要解释一下吗？
　　“脚疼。”
　　这几日腿总是抽着痛，现在又抽筋了。
　　“有让大夫来看过吗？最近你的脚怎么老抽筋。”
　　金峻楠蹲下身，脱掉她的棉袜子。
　　脚还是肿得像猪蹄似的，连卷缩在脚心上的脚趾头都无规则的向外抽动。
　　他只是轻轻的揉着她的脚心，放松每一颗脚趾头，她都痛出了一身冷汗。
　　“是不是最近家里的事太多了？不要事事自己做，交给万管家帮你。”
　　“知道了。现在的事情都理顺了。太闲，无事可做反而不自在。”
　　这一年她处理家里的事已经得心应手了。
　　外面的人际关系也打好，应酬减少了，偶尔才出去参加一次聚会。
　　“还疼么？”双只小脚丫终于停止了抽筋，软软的。
　　“好多了！王爷，我们聊聊吧”
　　她的少年虽然孩子气，却总是温柔的照顾着她。
　　看来是不能再逃避了，面对事实不能再自私了。
　　“好。”
　　她的腿脚太冰了，又出了一身汗，金峻楠干脆抱着她去温泉。
　　这段时间顾着斗气，华庭轩又开业。
　　他都忘了关心青璇的身体，刚刚看她忍着抽筋疼痛的样子心都碎了。

　　池身是为青璇设计的，绑好安全带她就可以舒服的半躺着也不会淹到水。
　　抓住金峻楠正在替她系安全带的手。
　　“别系了，抱着我吧王爷。”
　　“好”
　　放开了带子，直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两条细腿无力的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动飘荡。
　　“母妃来过。”
　　青璇的双眼都不敢直视他。
　　“又烦你呢？”
　　“她说给你挑选了一个侧妃。”
　　“不用担心，我拒绝她了。”
　　金峻楠顿了顿，如兰其实早就找他说过。
　　他拒绝很多次了，不想让青璇想多所以没提，没想到...
　　“我答应了。”
　　“？”
　　把人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了。”
　　“你就这么喜欢替我下决定？从前讨好父王应酬也是，现在又要为了讨好母妃要我纳妾？那我的心意呢就不用在意？”
　　金峻楠气的抓住了她双肩。
　　“她会帮你生孩子。”
　　“所以我就要和她生孩子？那你呢？”
　　不想再聊下去了，一把抱着她起水。
　　“我忙着家事和应酬就够了，不想再为了生孩子的事情烦了”
　　“应酬？跟别的男人喝得烂醉吗？”
　　“你说什么？放开我。”
　　不懂，什么别的男人。
　　金峻楠的双手攥着她的两边腋下，像举孩童般提着她。
　　因为生气所以力度比平常大了。
　　“放开你？你是我的王妃。看着镜子，你是我的？”
　　沈青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通红，双腿随着他的激动不停摇晃。

　　金峻楠情绪有点失控，忽然想起这几日她的不解释不理睬。
　　再想起那日吴心儿说的一字一句，她和那个九爷...

　　沈青璇的脚背，脚趾头都不断的磕碰撞到镜子和墙边。
　　刚从温泉起身的身子居然发着抖。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怕。
　　他们成亲三年了，无数次吵架冷战，但金峻楠都没有试过像今日这般生气失控。

　　沈青璇受不住了。
　　“嗯…啊…不... 你滚... 滚”
　　感受到金峻楠前所未有的粗鲁，令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日，那两个很臭的乞丐…
　　“呕…”沈青璇忽然吐了。
　　金峻楠一下收住，冷笑。
　　“原来我已经这么让你吐了。”
　　把她放在软塌上，随手拿起一张薄被仍在她身上。
　　“好，本王答应你。”
　　沈青璇趴在软塌上，刚刚的呕吐味刺激着她的喉咙。
　　她还在作呕。
　　听到金峻楠说好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不… 不是的。”
　　但金峻楠已经出去了，对门外的毕生说
　　“进去看一下她。”

　　金峻楠出了门就去了华庭轩，自己一个人喝着闷酒。
　　今日客人特别多，李维很忙偶尔才会过来跟他聊两句。
　　一个红色身影快步跑向他，从背后抱着站在窗边的金峻楠。
　　“峻哥哥，原来是你。”
　　金峻楠刚刚喝得有点急，被她这样一抱差点没站稳，扶着窗框看着她。
　　女孩轮廓很深，十几岁却已经双峰傲人，是典型的西域人。
　　他娘也是西域人，所以他看这个女孩有点亲切感。
　　“你是。”
　　“我是月儿，小时候你带我骑过马。如兰姨说了，让我嫁给你峻哥哥。”
　　西域的女子一向都豪放不羁，说话也不转弯。
　　“是你。”金峻楠冷笑。

　　红衣女孩耀眼，金峻楠有名。
　　其他客人们都纷纷看过去，人多口杂。
　　李维见状，
　　“这边人多，到里面房间聊。”

　　到了厢房金峻楠继续饮酒。
　　“峻哥哥我陪你，不要一个人喝”
　　说着就靠着金峻楠身边坐下，给自己和他倒酒。
　　“你真有意思！我母妃让你嫁我你就嫁吗？”
　　“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为什么？”
　　“你教我骑马的时候就喜欢了！上次在楼下你帮我抢回香囊的时候就喜欢了！现在跟你一齐饮酒更是喜欢了！你放心以后还会更喜欢...”
　　罗诺月儿很直白。
　　金峻楠笑了，没见过女孩子这么直接。
　　十五岁认识沈青璇后，除了偶尔一大班人一齐玩。
　　就真的从来没试过跟女孩单独在一起过。
　　“我母妃只想要你帮我生孩子”
　　“我愿意”
　　罗诺月儿带着点微醺，撑着身子亲了亲金峻楠。
　　“你醉了”
　　“我没有”
　　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