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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   游不枉很是无奈地待在这金山派,觉得自己白蹭人家吃食,和三个师兄弟商量了一番,这几日搬出去住。
      大师兄居然是最先同意的那个,理由简单粗暴:“此处景色无味,饭食如蜡,人也聒噪。”
      这才几日,他觉得自己已经瘦了五斤了!

      盛峥这厮惯来不爱和人交谈,这交流的重担自然而然顺承落到了游不枉身上。
      但不知怎么得,自从那位红衣姑娘大驾光临,连着几日,这刘大公子忙得连人影都看不见半个,有关“红颜祸水”流言蜚语都快传遍整个门派了!

      几日相处下来,游不枉心里并不觉得刘揭书是这种色令智昏,为了美色放下流民不管不顾的人,必然有别的什么缘故。
      这日,夜色都深了,刘公子才踩着月光上台阶,在门口稍驻了片刻,闭了眼,再睁开时仿佛卸下了眉间忧色。

      游不枉从一侧走上前,打了招呼:“刘公子。”
      他并未过问刘揭书这几日做了什么,不管谣言如何,他自己心里有了判定的,就会认定这死理,哪怕最后错了也无所谓。
      这会儿,游不枉表明了来意,肉眼可见刘公子神情一松。

      刘揭书提了下嘴角,很有雅士之风:“可是我们金山派招待不当?我这就去吩咐弟子们,上回......也多谢你们保守秘密。”
      游不枉决心拿盛峥挡枪,开口想也不想:“我还好,只是我家大师兄不太住得惯。”
      随即将盛峥那句“景色无味,饭食难吃,弟子吵闹”用一种委婉的说法,复述了一遍。

      刘揭书:“......”
      他一时震惊于这位大师兄的挑剔——他们金山派虽不说多么富足,可和别派退隐深山的相比,已经是住食优渥了。

      “那......我为你们安排一下,城中能待客的客栈所剩不多,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空专门空出来的天字房,非贵客不接待的,望风台天窗俱全,我明日一早便吩咐下去......对了,那附近有家酒坊,酿的竹叶青乃是金棠城一绝......”
      刘揭书细数了十来家点心铺子、酒坊、乐坊之类,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游不枉谢过他,转身回去。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奇怪,堂堂金山派代掌门,怎么对客栈还有吃喝玩乐很有一番了解,就好像......他常住常玩似的。
      反倒是对门派里什么园什么院不甚了解,先前有一回找游不枉还找到盛峥屋子里去了。

      总不会堂堂老盟主独子,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吧。
      越想越偏,游不枉摇了下头,却忽然被身后的刘揭书叫了一声。

      月光下,刘揭书半边脸都隐在黑暗中,神情都看不分明,只听他叹了口气,语气纠结:“游小兄弟,能帮我个忙吗?”

      游不枉几乎整夜没睡,眼下淡淡青色叫方漆嘲笑了一番,他却半点不生气,仍是一副忧心的模样。
      反倒是到了盛峥面前,强打起八分的精气神,怕他这心思敏锐的大师兄看出点什么端倪。

      吃早饭时,盛峥淡淡瞥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比猴子还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金山派亏待你了。”
      游不枉:“......”
      一直嚷嚷着自己被亏待得瘦了五斤的人难道不是他自己?怎么好意思?

      但他什么也没说,直到傍晚时分,悄无声息地出了金山派侧边的小门。

      次日,卯时不到,金山派上下已经闹翻了天,不到巳时三刻绝不起床的盛峥都被闹得无法安生,眼里冒火地奔出了院,准备教训数落一番,让这些没眼色的瞧瞧什么叫“玉石俱焚”。

      结果还没走进那最喧哗的弟子院,他远远望了一眼,却先愣住了。
      只见被众人围在中心,口诛笔伐骂骂咧咧的,不是自己师弟游不枉还能是谁?
      为首那人还高举着只白色鸽子,怎么?要将人和鸽子一锅炖吗?

      盛峥脚步顿时比方才的怒火重重还快上几分,只远观,第一反应居然是点隐晦的得意,游不枉不是随随便便惹祸的性子,更何况这还是在别人家地盘,这是干了多大的事儿才至于如此触犯众怒?不错啊,长本事了!
      可不得多亏了他这个大师兄教的好!
      但他回过味来,第二反应却是:“这事有蹊跷!”

      越走近听得越清晰,里头正“奸细”、“奸细”地嚷嚷,看样子是怀疑游不枉泄露了金山派什么机密,但以他对游不枉了解,这师弟哪怕学得再混,也做不出这等违背道义的事,必然是有人栽赃嫁祸!
      怒意激起,只在一瞬之间。

      众金山派弟子中传来一连片的惊呼——盛峥轻功提起,几息间脚尖飞点,一下便挤入了重重“包围”。
      ——好巧不巧,他那脚尖所至,全是这些弟子的鞋面,甚至专挑脚趾踩,好不心机!
      确切地说,那一声声可不是“惊呼”,倒是“痛呼、惨叫”。

      面前突然飞来个人,游不枉惊了,语速飞快:“你怎么来了。”
      盛峥一扭头,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你闯什么祸了?还是他们诬陷你?那劳什子刘小盟主呢,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来?”

      游不枉被这一连串炮仗炸的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解释,就听包围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刘揭书一身青衣,脚步匆匆赶来,神色惊慌道:“你们干什么,那信鸽必然不会是游小兄弟放的,他的为人我清楚。”
      话音刚落,他身旁一个小师弟便怒不可遏道:“我大清早起来扫地,见这姓游的居然才回屋子躺下,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声音耳熟,游不枉定睛一看,正是那日找自己“求助”,想赶走那红颜祸水的扫地小弟子。
      游不枉心想:“莫非真是他?”

      人群中响起一声声应和:“是啊是啊,肯定是他。”
      “那信里写的都是本门心法秘笈,各师兄弟如视珍宝的,咱们全金山派上下,就他们师兄弟四个外人,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师兄你可别错信了小人。”

      重重激烈讨伐下,刘揭书面露难色,转身对游不枉道:“抱歉,此事肯定有误会,请给我点时间,我定将此事查个明白,还你们师兄弟一个公道。”
      游不枉点点头,“那我这几日便不出金山派,接受一切审查。”
      盛峥伸手一把拽过他:“凭什么?”
      ——这怒气却是朝着刘揭书发的。

      他咬牙切齿,一字更比一字锋利:“且不说清者自清,你们毫无证据,只凭那扫地的一面之词,便污蔑我师弟盗取、泄露秘籍,这就是堂堂武林第一门派的待客之道?”
      底下不少人被他说得面露心虚之色,有人又拾起第一大派的底气,高声嚷嚷:“只要做了坏事,必然会留下痕迹的,你只管待在门内,等我们查个水落石出就是了。”
      “就是就是!”

      盛峥深吸一口气,正欲和这群无知之徒争个高下,却感觉自己捏着游不枉手腕的那只手,被轻轻拉了一下。
      游不枉看着他,神色认真地摇了摇头:“师兄,清者自清,不会有所谓的证据。”

      盛峥自方才被拉了一下,火气就莫名熄了大半,听了这话,怒火只剩下残烬,只是面上还装着,对刘揭书语气不善道:“就三日,三日以内找不到我师弟盗窃秘籍和传信的确凿证据,你们全派上下,必须给个交代!”

      刘揭书忙打圆场道:“是,若冤枉了游小兄弟,让他受了委屈,自然是要道歉的。”
      边上一个弟子气急败坏道:“师兄!他们明显就是......”
      话音被刘揭书一抬手打断了,“我自有主张。”
      那弟子还欲说什么,却见刘揭书神色阴沉地盯着某个方向,像是压制着怒火,这好奇心上头的弟子顺着自家师兄目光望去,顿时奇怪,心底嘀咕:“师兄看那漆小师弟作甚,他不就是个没出息的扫地僧,进门都多少年了,心法还在第一层打转,真没用。”

      事情解决了一半,各怒气冲冲的弟子怀揣着为师门除恶的激情,正要四下散去寻找确凿证据好让那姓游的无话可说,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金山派作祟。
      这时,院门口轻缓的脚步声掩于嘈杂中,来人的声音却清脆明晰——
      “大师兄,我倒是有些头绪。”

      刘揭书缓缓扭头,那一瞬间,他神情几乎是空白的,望向那道熟悉声音的主人时,又笑得亲昵自然:“二师弟,你才回来就为这些琐事伤神,倒是师兄对不起你了。”

      游不枉抬眼看去,只见这位“二师弟”眉目端正,身形肤色一看便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至少比这刘公子看起来更像是习武之人,只是......
      这人一扭头,游不枉才看见,他下颌骨上一寸,至颈下三寸,斜着一条灰褐色的疤,并不狰狞,却够深够黯淡,能让人想象得到当初受伤的模样,必然惨烈。

      游不枉心想:莫非他才是......
      不对,看样子刘揭书同这人关系十分亲近信任,而且金山派这一行弟子三个月前出门,昨日才回,自是劳顿得很,休憩都不够的,哪儿来得及察觉出门派里的不对劲。

      他犹自疑惑着,没发觉自家大师兄看着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隐隐烧着火苗。

      江湖许大多门派收徒排辈分都不按年纪,而是按入门年数,哪怕年纪小,只要入门早就能当其他人的师兄,这规矩自然是合理的,毕竟孩童习武启蒙的时间就那么几年,就算有入门早晚的差别,其实也差不了几岁。
      但这刘揭书是个例外。
      他是老盟主之子,当年金山派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之时,并无那么多规矩,刘老盟主——也就是当时的刘掌门,膝下也招不来徒弟,大约是为了图个慰藉,把年仅三岁的自己儿子早早的收成了自己的徒弟,结果没几年,金山派由于某些原因或者说是运气使然,逐渐发扬,后来更是有刘掌门当上武林盟主,这弟子便一茬接一茬韭菜似的收进门。
      于是......刘揭书年纪虽小,却被不知多少弟子喊着师兄。

      这位“二师弟”,看样子至少比二十四岁的刘揭书大上个八、九岁,观这两人相处状态,倒是他更像是当师兄照顾师弟的那个。
      游不枉想到这里,忽然有些纳闷。
      看看别人家师兄......怎么不见自家师兄照顾体贴师弟们呢?

      那头刘揭书和他师弟叙旧了好一会儿,才道:“私下里就别喊我师兄了,怪别扭的,程哥,你方才说的‘有些头绪’......可是有什么办法么?”
      “二师弟”——程天桓看着就很靠谱,点头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四周弟子见过了他们二师兄,都散去找证据了,游不枉看他俩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就被盛峥扯着往屋里去——奇怪的是,盛峥脸上分明是烧着火的,动作却比往常都要和缓几分。
      莫非是被那一幕兄弟情深刺激到了,突然醒悟要爱惜师弟?
      毕竟旁的事物并没有这个待遇,一贯轻功轻步的大师兄脚步声响得异常,又将大门被猛地一拍,阖得牢牢实实、胆战心惊。

      游不枉有些捏不准,却没有半步退缩,反倒是上前一步,主动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盛峥掀起眼皮,嘴角提了一下,像是怒极而笑:“谁让你自作主张蹚这趟浑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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