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鲸叹叹

13、第 13 章

　　周末，天气有所回暖。

　　沈语喃从小不爱社交，除去谈恋爱的时候，她更喜欢享受一个人的时光，周末一般都宅在家里。

　　这周日早上，她去了一趟精神病院探望母亲，回来的路上顺便去了超市买菜。

　　期间，沈凌给她打来电话，语气焦急地问她回来了没有。

　　沈语喃感到很困惑，皱起了眉头：“回来了，在超市买菜，怎么了？”

　　“你赶紧回来吧，隔壁301房的男人失踪了！现在警察在我们这里，说有些情况想跟我们了解一下，可我对隔壁屋的人不了解啊。”

　　沈语喃猛的倒吸一口冷气，瞳孔极速扩张。

　　最近几天她都没有见过家暴男和他的妻子，没想到家暴男竟然失踪了？

　　怀着不安的心情，沈语喃匆匆赶回了出租楼。

　　屋子的防盗门没关，她一踏入屋内就听沈凌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表姐回来了。”

　　沈语喃快速在玄关处换了鞋，提着菜往里走。

　　不甚宽敞的客厅内，棉质沙发上坐着两位身穿深色制服的警察，他们特殊的身份使得本来温馨怡人的区域气氛庄严了许多。

　　两人当中，有一位沈语喃没见过，而另一位，正是前天晚上才让她伤心过的男人。

　　这是沈语喃第一次见商泽以警察的身份穿那套制服，远比她想象中的好看，看见他时，她脚步一顿，呼吸都停滞了。

　　那套象征着身份的制服笔挺干净，宛如刚制作完成的新衣，散发的是冷肃的威严，肩上银色的警衔更是无声摄人，令人望而生敬。

　　服装之下，男人修长精致的脖颈从天蓝色的内衬领口蔓延到瘦削的下颚，往上是他冷白肤色的面庞，毫无细纹的肤质使得沈语喃有片刻的深思恍惚，以为他还是当年的警校生。

　　明明快七年过去了，可他好像不会老，年轻、英俊、精力、血气方刚，从他身上都能找到。

　　“表姐。”

　　沈凌打断了沈语喃的思绪，跑到她身边，凑近她的耳朵悄声说：“那不就是上次在火锅店我去要他微信的那个男的吗？他居然是警察！”

　　沈语喃万万没想到来调查的警察会是商泽，回忆起他之前的针锋相对，她难免有些紧张，局促地坐到单人沙发上，不安地看向他们：“两位警官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

　　商泽直视着她，深邃的眼眸讳莫如深，剑眉冷厉，看起来似乎不太愉悦。

　　“这是你家？”他拧着眉头问。

　　“嗯……”

　　沈语喃不是很懂商泽的意思，很怕他当着沈凌和另一位警察的面嘲笑她，放在膝盖上手不自觉地收紧，没勇气告诉他房子是她租来的。

　　可惜沈凌多嘴替她说了：“是她租的房子。”

　　“……”

　　商泽没料到沈语喃居然住在这种破地方。
　　他环顾了周围一圈，脸色看起来更不好了，嗓音也沉了许多：“接到报案，住你隔壁301房的彭国盛于13日上午失去联系，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13日上午？最后一次见他？

　　沈语喃仔细回想了一下，没记错的话，她最近一次见到家暴男是在开学的第一天晚上，她出去遛狗的时候。

　　“10号晚上，” 她认真地回答，“八点半左右，我出门遛狗，在楼下看见他开门出去。”

　　“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商泽神色如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仿佛有着洞察人心般的特技，宁静而神秘。

　　沈语喃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视线落到了他搭在大腿的美手上。

　　他的手除了抓过很多坏人，还对她做过很多流氓的事。

　　过往的一些令人羞耻的画面猝不及防在沈语喃脑中涌现，她登时心下一跳，脸蛋火速烧了起来，连忙别开了眼。

　　她假装淡定地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什么，表情严肃道：“那晚他戴着口罩和墨镜，看到我之后有点慌乱，似乎不想被我认出来，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但我并没有多想。”

　　商泽：“还有呢？”

　　“还有......” 沈语喃沉吟了须臾，“还有我当时莫名感觉他哪里怪怪的，但我说不上来哪里怪。”

　　商泽往移开了目光沙发背靠去，面色显得若有所思，“你的感觉没错，你那天晚上看见的，并不是彭国盛。”

　　从警多年，商泽也算经验丰富，即便监控中的人身高体型都跟彭国盛极为相似，但那走路的姿势就算再这么刻意模仿也还是能捕捉到差别的。

　　不是彭国盛？

　　沈语喃惊愕失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是他是谁？”

　　商泽没回答，他们若是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那人是谁的话就不会到这边调查了，他只说：“把你对彭国盛的了解全都说出来。”

　　沈语喃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对家暴男的印象以及他经常家暴的事都说了，但是好像并不能帮到什么。

　　商泽和他身边负责记录的警察相继起了身，他身形高大，一站起来就使得这里的空间都小了许多。
　　他垂下眸，面无颜色，公事公办道：“想到任何可疑的地方，立即联系我。”

　　“好。”沈语喃点头，跟着起了身。

　　商泽身边那位负责记录的小警察这时朝她们致谢：“打扰了，感谢二位的配合。”

　　“应该的，你们辛苦了。”

　　走访结束，两位警察往门口离去，走到玄关处时，商泽放慢脚步，看向那个不大不小的鞋架。

　　上面全是女士鞋，客厅内的摆设也没发现什么男士用品，反而到处流露着女人气，看来沈语喃确实还没有男人？

　　他眼眸微敛，走到屋外后停了下来，环视起四周。

　　狭窄的楼梯通道，没有监控的走廊，非声控的电灯，楼下更是连个门卫都没有，什么人都有可能浑水摸鱼进来。

　　寂静阴凉的廊道里，男人脸色渐沉。

　　沈语喃绝对是嫌命长了，敢独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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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两位警察后，沈语喃在门前驻足了半晌，最后忍不住开门出去，按响家暴男的门铃。

　　奇怪的是，她按了几次都没有人来开门，她便以为那女人不在家，就要转身离去。

　　偏在这时，“咔嚓”一声响，门被打开了。

　　隔着一扇防盗门，沈语喃看见了许贵芬消瘦泛黄的脸，比上一次见憔悴了许多。

　　“你找我有事？”许贵芬没有开防盗门，眼神警惕地打量沈语喃，脸色看起来有些紧张。

　　沈语喃想她应该是担心在自己的丈夫，微笑着关切：“没事，只是觉得好久没见你了，过来看看，你还好吧？”

　　许贵芬无精打采地点点头，低下眸细声说：“谢谢，我只是最近回老家了。”

　　听了这话，沈语喃忽然就想起遛狗碰见假冒的家暴男那晚，沈凌从外面回来时气愤地抱怨隔壁屋的女人提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下楼，途中不小心撞到她的腿，把她疼得要死，第二天腿还青了一块。

　　沈语喃隐约觉察到了古怪，迟疑问道：“你是……10号晚上回老家的？”

　　许贵芬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又低眉颔首下去，情绪低落道：“嗯，那天晚上我跟我老公吵架，我想跟他离婚，他不愿意，于是我趁着他出门时收拾东西连夜回老家了，没想到他后来居然失联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走了。”

　　说到后面，许贵芬抬手擦了把眼睛，抽泣起来。

　　沈语喃陷入了沉思，她努力捋了捋思绪，越发觉得事有蹊跷了。

　　“这么说，他出门的时候你是在家的？他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在许贵芬看来，沈语喃问这些问题似乎别有企图，她顿时对她起了更大的疑心，狐疑地审视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语喃失笑，违心道：“没有，我就是想着你或许可以想一想你丈夫出去的时候有什么反常的地方，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关键线索。”

　　许贵芬犹疑，好似在揣度沈语喃这句话的真假分量，最终唉声叹气地说：“八点半左右出的门吧，我记不太清了，他那晚确实有反常的地方，出门时戴了口罩和墨镜，他以前晚上出门都不那样的，不知那晚去干什么，问他也不说，估计是去找外面的女人吧。”

　　描述符合，说明那天晚上的冒牌家暴男就是从许贵芬屋里出来的，许贵芬是见过他的。

　　沈语喃一瞬间浑身发麻。

　　商泽明明告诉她她看见的家暴男是假的，可家暴男老婆明显不知道是假的，他们没告诉她吗？为什么要瞒着？

　　还是说商泽的判断是错误的，家暴男其实是真的？还有，以前甘愿忍受家庭暴力的许贵芬又为什么会突然提离婚？

　　太多讲不通的地方了，沈语喃的脑袋一团乱。

　　许贵芬猜不透沈语喃在想什么，并不想再与她多说，奄奄无力道：“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休息了，我有点累了。”

　　沈语喃回过神，两眼同情，由衷地安慰许贵芬：“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别想太多了，你丈夫吉人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 许贵芬点点头，关上了门。

　　沈语喃也回到了自己屋里。

　　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态度的沈凌见沈语喃回来了，拿着手机兴冲冲地跑过来。

　　“表姐你看！我刚偷拍的那个警察，简直绝了这颜值！果然好看的都上交给国家了。”

　　“……”

　　沈语喃清楚地看见沈凌手机相册上商泽的照片，身高腿长，五官俊美，制服诱人，或低眸或偏头，每一个动作表情都那样完美无缺，令人浮想联翩。

　　“你是不是忘了他离异带娃？” 沈语喃撇撇嘴，很想把那些照片删掉。

　　“那也不妨碍我欣赏他的脸。”沈凌哼了一声，惬意地躺到沙发上，“唉，他要不是离异带娃该多好啊，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我收入鱼塘了。”

　　做梦吧你。
　　当年要是没意外，他现在可是你表姐夫！

　　沈语喃腹诽，提起茶几上的菜，走进了厨房。

　　下午，她回到房里想睡午觉，奈何满脑子都是家暴男失踪的事。

　　其实相比于听信商泽说那人不是真正的家暴男，沈语喃更愿意相信家暴男的妻子，毕竟人家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要是假的话怎么可能觉察不到呢？

　　思来想去，实在担心警察们办案找错了方向，沈语喃爬起来，鼓起勇气给商泽发去微信消息——

　　「商警官，我那天晚上看见的真的不是彭国盛吗？不是的话，为什么他的妻子没认出来呢？」

　　过了好久好久，沈语喃都睡醒一觉了，太阳都要下山了，商泽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Z：「信不信由你。」

　　“……”

　　沈语喃咬咬唇，小心翼翼地追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彭国盛的妻子那天晚上的彭国盛是假的呢？她身为彭国盛的妻子难道没有知情权吗？」

　　Z：「你太笨了，懒得跟你说。」

　　“……”

　　被嫌弃的很明显，沈语喃再也没有勇气追问下去了，只好不甘心地抿唇：「好吧，打扰了。」

　　她本以为商泽不会回了，结果十几分钟后，他回了她一条令她直冒冷汗的消息。

　　Z：「那天晚上的彭国盛就是许贵芬。」

　　“！！！”

　　沈语喃瞬间头皮发麻，打字的手都颤抖了。

　　「所以说彭国盛失踪跟他妻子有关？」

　　Z：「不然？」

　　沈语喃明白了，警察现在应该是缺少证据能够充分证明彭国盛妻子就是凶手才没有把判断告诉她，毕竟单凭一个看不见脸的监控人家完全可以否认的。

　　她回道：「我懂了，我会努力想想可疑点的。」

　　Z：「离她远点，我已经派人盯着她，你少自作聪明上去套话，别给我添乱，明白？」

　　沈语喃心感自己现在在商泽眼里就是个又笨又烦还容易惹事的人，苦闷极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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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新的一周，沈语喃照常上课，不过着实有些心不在焉。

　　大抵是因为失踪的是认识的领居，而着手办案的又是自己前男友，她一闲下来就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无奈左思右想大半天都没能想出什么值得拿起来说的地方，怪她平时很少去关注别人。

　　下午放学，她作为今天的值日老师到校门口站岗，维持学生出校门的秩序。

　　门外站了很多来接孩子的家长，其中有位骑电动车的车上蹲着一只泰迪，正歪头歪脑地打量四周，沈语喃觉得它很可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着看着，电光石火之间，她猛然记起了什么，刹那间汗毛倒竖，心跳剧烈。

　　她迫不及待想要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商泽，可现在不是能长时间低头看手机谈正事的时候，只好先放一放。

　　六点过后，学生们走得差不多了，沈语喃匆匆转身回办公室，走到拐弯处时，与低头摆弄着红领巾的徐厚德撞了个正着。

　　她的脑子随即冒出一个念头，犹豫片刻，叫住了徐厚德：“徐厚德，你叔叔来接你了？”

　　徐厚德停下来看着她：“嗯。”

　　沈语喃笑道：“那老师和你一起出去吧，我有些话想跟你叔叔说。”

　　“哦。”

　　两人这就出了校门，站在一个空旷的地方等候。

　　不一会儿，一辆卡宴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男人英气逼人的面容闯入眼帘。

　　对于沈语喃和徐厚德一起站在校门口的现象，商泽感到很莫名，望着沈语喃没出声，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沈语喃往前走了两步，在副驾旁弯下身，扶着车窗，一脸认真地对商泽说：“商警官，我有些关于彭国盛案子方面的话想跟你说，可以吗？”

　　一阵风吹过，她披在肩上的发丝被打乱，飘了好几缕到车子里，如同送入一车的芳香。

　　商泽呼吸微凝，视线在沈语喃那张欺霜赛雪的鹅蛋脸上停留了少顷，之后落在了她细长的手指上。

　　她那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盖干净透明，浮着淡淡的粉，顶部还嵌着一轮小月牙，悦目极了。

　　这双手看着柔弱无力空有其表，抓他的时候却很疼，好多次在他背上留下印子，几天才消。

　　想起过去那些和她亲密的时光，商泽喉结悄然一滚，别开了脸，没好气地开口：“上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