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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抗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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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的日子过的舒适又无聊,人大概就是这样一旦舒适下来了,就会容易觉得无聊。
何薇花了四天时间把近期还没有封存的离婚案子看完了以后,除了偶尔给六曹写写文书以后,就闲的无事可做了。
如今康王不在,整个开封府的人大多也都很闲,当然最闲的就是顾琰了,身为左厅推官,却大半时间都不在府里,何薇每天上班都碰不到他的人影。
推官主掌书记,推勾狱讼之事,何薇却极少在文书里见到他的签字印章,绝大多数都是右厅推官的章。
左、右厅推官轮着上班,如今闲下来,他就干脆不来了,倒是自在的很。
到第六天的时候,顾琰下午却来了府衙一趟,何薇正在看律条,顾琰扯着笑脸伸手把书页给盖住了:“何兄,工作都已经熟悉了吧?”
“还差一点,这些律条还要再看看呢。”
“这《户婚律》的律条是不需要背的,到时候案件办的多了就熟悉了。现在下午正是好时候,咱们逛逛街吃吃饭然后去喝花酒。”
顾琰等了好几天,就等着何薇先把工作上的事情忙忙,把工作都熟悉好了,他也就有了理由去找她一起出去逛街。
“顾兄好意在下就心领了,这些律条还是要背的,到时候才能运用自如的。”
“那等下了班咱们再一起出去,行不?”
“不喝花酒。”
“行,咱们不喝花酒。”说着,顾琰笑笑便坐在了她的对面,也跟着翻起了手里的律条。
顾琰掌推勾狱讼之事,说白一点就是审判案件,也是要了解各种法律条文的。
多看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顾琰看了一会便开始放下了书本,仔细瞅起了何薇,这看的何薇颇有些不自在。
“顾兄,我脸上写着法律条文吗?”
偷窥被发现,顾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貌柔心壮,音容兼美,白类美妇人。”
顾琰抛出了一段文言文,大意是形容一个男人美的像妇人,这让何薇听得心里一咯噔。
她蹙了眉,佯装怒意:“你觉得我是妇人?”
“不敢不敢。”顾琰赔笑着连说两个不敢,又道,“何兄真是貌美而不自知啊,你看看你,五官俊美精致,为什么脸上却有一撮灰土呢。”
“……”废话,这灰土她是自己抹上去的。
“这块还是白的,这块就给灰土弄得灰扑扑的了。”
何薇视线扫了扫四周试图找个能照的镜子,但是很可惜,这块儿地方没镜子。
顾琰伸手从腰间解了一个下来,巴掌大小,翻开便是两个打磨光滑的铜镜,合在一起就像是一个铜制环佩。
好家伙,他竟然随身带了个小镜子。
一照镜子,何薇这才发现脸上的黑粉没抹的匀,眼下抹了抹又给擦了一块下来,索性算了。
“何兄要是把脸洗干净了,定是赢得无数红粉绸巾的美男子。”说着顾琰即兴吟了一首词,“王孙走马长楸陌,贪迷恋、少年游。似恁疏狂,费人拘管,争似不风流。”
“……”
何薇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下也算是知道他这些天里都去哪里快活了。
身为朝廷命官,官二代,拥有无数资源人脉背景,整天这样混迹风月真的好吗?
“顾兄的这首词写的倒是不错,音律工整,很有韵味。”
何薇试试夸夸他,给他点鼓励,让他对别的方向来点兴趣,填词写赋什么的,比天天逛青楼好些。
“何兄误会了,这不是在下写的词,这是柳三变词。何兄可不要对花酒有偏见,这首词就是我喝花酒的时候,听妓子们唱的。
喝花酒也是能增长才学的,时下文人们都爱去喝花酒。虽然有些老顽固们对此态度严肃,但是他们可挡不住这股风气,何兄不必在意那些老顽固们的看法。”
顾琰以为她不喜欢逛青楼,还是怕名声不好听。可当大多数人都做的时候,再坏的事情也都不是什么坏事了。
“……”这样的话,听得何薇竟是有些无言以对,“我记得顾兄好数术,要是有空可以来找我聊聊数术,比如勾股定理什么的。”
“周朝的商高说过了,勾三股四弦五。我已经融会贯通了。”
“那你会几种求证方式?”
“还求证啊?”顾琰还从未听说过求证商高定理的。
“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你要给出勾股定理的详细证明才行。”
“行,吃过晚饭,我就回去给你弄几个求证方式来。”
好不容易等下了班,顾琰当即拉着何薇向街上走。只不过何薇一心惦记着家里的阿莲,眼下就算是出去吃饭也不肯走的太远了。顾琰干脆便拉着她在家门口隔壁的一条街寻了个饭馆。
隔壁街是一条花街,顾琰拉着她进了一家名叫水月居的雅楼。装横别致清雅,熏香馥郁好闻。门口旁立着一个招牌写着几样今日的菜名,看起来是家不错的饭馆。
顾琰开了个二楼包间,不过一会便见顾琰抬抬手,招来了一名弹琴的女子。
何薇看着扬了扬眉。
“何兄,咱们一边听曲一边用餐,岂不美哉?”
“……你还是带我来喝花酒?”
“咱们桌面上没有酒,怎么能说是喝花酒?”
“……”
“何兄真是有趣。”
“我已经有家室了。”
“原来是怕嫂夫人吗?哈哈哈哈……”顾琰笑的颇有些开心,“我懂我懂……我堂哥也是如此。不过何兄可不能学我堂哥,男儿三妻四妾又有何妨?咱可不能惧内。”
“……,吃饭吧,吃完了我要回去了。”何薇看着他,总觉得他好似已经喝了酒了。这话说的妥妥的带着醉意。
“唉,别急着吃,先听了曲子再说,这曲蝶恋花可是柳三变的词。”顾琰说着见何薇没再说反驳的话,当即挥了挥手,示意妓子弹唱。
只听得温柔至极的嗓音,轻声弹唱了起了蝶恋花的经典。“……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顾琰听着,仿佛想到了美妙而令人神往的画面,他眯着眸子,啧啧感慨:“这首词写的真是妙绝,不禁让我想到了梦里的绝色佳人。真是让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梦里的绝色佳人?”
“是啊,何兄,你不知道她有多美,只是可惜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一个青楼妓子。”
“梦里的可当不得真,你还是快快忘了吧。”
顾琰笑了一下:“你是没见到那姑娘是怎样的迷人,你若是见了,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
“哦。”何薇敷衍应着,不想与他争辩什么,见小二上了菜,当即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她现在只想一心回家。
虽然也不知道阿莲会不会现身出来,可不管怎样他还是要早点回去陪着。
这时候,雅间的门便被敲了敲,进来的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来人似乎与顾琰相识。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来人打了个招呼便又出去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师之子,任秘书少监一职,从五品官职,比顾琰的开封府推官职位还要大两级。
“那是你的朋友吗?”
“算不上朋友,只能说父辈都在朝堂做官,政见相同,故此关系还算可以。”
说到这人,顾琰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他比我可荒唐多了,她前年里纳了个妓子回家做侧室,据说本来想做妻子来的,他父母差点把他家法处置了。”
“……”,何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帝拜倒在妓子的石榴裙下,这群文人墨客官员大臣们便也上行下效流连欢场以狎妓为荣,真是离谱至极。
难怪就连开封的周边也有那么多土匪强盗,其他地方只怕是难以想象的混乱了。
何薇草草吃了一点,又在顾琰的缠磨下,陪着他听完了两首曲子,便同他说了拜拜。
出了门,何薇这才长叹了口气,那里面的熏香虽然好闻,但是太浓太重了,一直这样熏着,着实有些不喜欢。
何薇到了家,打开屋门,便见阿莲正坐在桌子旁,油灯兀自燃烧着,看起来已经等得有些时候了。
“阿莲,不好意思,今晚有点事情,不得已回来晚了。”
眼下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确实是回来的晚了。何薇一边解释一边关了门栓。
阿莲站起身来,从小碳炉子上拿了茶壶下来,给她倒了杯热水:“虽然如今开春了,但夜晚总归还是寒凉的很,何小姐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多谢阿莲。”何薇接过茶水,离得近些,见阿莲发鬓戴上了自己给她买的白色珠钗,心头不禁有些开心。
“阿莲,以后我要是回来晚了,不必这样一直等着我。太浪费你的时间了。”
“时间对我没有意义,我没什么事情可做,也就只能在屋子里等你回来了。”
说着阿莲坐在了她的身边,话语多了几分认真:“何小姐,以后若是有事情出门,请务必带上我,不然我怕自己找不到你,也没办法保护你。”
阿莲今晚找了她好久,也等了她好久,眼下好不容易才将她等回来。
好似只有见到了她,她的心里才能安定下来。
“我的好阿莲,我知道了。”说着何薇双手环抱住了她,却见她一边笑着一边从她的怀抱里逃出来:“何小姐,我做了点汤。你等等我给你端来。”
阿莲怕她回来的太晚又饿着肚子,便拿着厨房里的食材,做了点简单的鸡蛋羹。眼下她回来正好能喝上。
鸡蛋羹虽然简单,但这是阿莲做的,何薇虽然用过了饭,却也仍是喝了一碗。
喝了碗鸡蛋羹,简单洗漱过后,见了阿莲正在铺床的身影,何薇心中多了些许的暖意。
这种感觉和客栈那一晚一样,让她有些心动。
她走上前去帮阿莲一起铺床,这张床比之前那张要大上不少,说是双人床也无可厚非。足够两个人一起躺在上面了。
只是有些可惜,这床被套是苍青色,要是红色的就好了。铺好了床何薇坐在床上,见阿莲好似要走,眼疾手快连忙拉住了她的手。
“阿莲,我们之间应该……应该已经是夫妻了吧?”
阿莲没有吭声,却是点了点头。她确实想与她在一起,像夫妻那样在一起。
“那娘子陪我一起躺一会好吗?”
“……”
“娘子,待会喊我夫君好不好?”何薇一边问着她,一边俯身轻吻着她的脸颊脖颈,慢慢抬手解着她的衣裳。
“……好。”阿莲眼眶不由自主的泛起水光来,好在灯光昏暗,一时让人难以发现。那水润的眸子在灯光下仿佛点缀了星光一般,更添了几分别样的美。
“那娘子喊一声来听听。”
“夫君……”
这一声夫君,让何薇心头颇有些兴奋,她亲手替阿莲脱了鞋袜,抬手拉上床帐,随即便压住了她,将她推倒亲吻起来。
今晚的阿莲真是异常的好推倒,乖乖的配合着,一点也没有想要反.攻占据上方的意思。
何薇解着她的衣服,她便乖乖的抬手伸手配合着;她亲吻过去她便轻轻低喘着,任她为所欲为。
何薇只觉得今晚的她仿佛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压制着什么。再也不像新婚夜那样主动了。
何薇解了她的衣服,随后便开始解起了自己的,只是到了这里,却见阿莲抬手拦住了自己。
“怎么了?”何薇颇有些奇怪。
“夫君,我们就这样躺一会聊聊天好不好?”阿莲只怕何薇解了衣服,到时候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借口,何薇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浇了一头凉水,心头难以言喻的冷了下来。
难道新婚之夜她是真的做了阿莲不喜欢的事情吗?所以让她对欢爱多了几分抗拒?
何薇怔看着她,扯着嘴角勉强笑笑,翻过身去,与她并肩躺着。
虽然说是一起聊聊天,何薇眼下就只是听着阿莲说了,时不时的应付几句。
她自己的心早就飘到了新婚夜的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