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糖》甜蛰

3、第三章

　　夏天的知了在窗外的树上叫个不停，阳光透过窗落在少年的肩上，顾琎长的高，就坐在最后一排，背挺的笔直，修长的手握着笔“沙，沙”写个不停。

　　一盒巧克力落在顾琎的练习册上，打断了他的思绪，少年停下笔，抬眼。

　　“顾琎，谢谢你”，何婉红着脸，不敢与他对视，一双洁白的小手在校服边缘搅个不停，心脏砰砰直跳。

　　她就是那天在赵茹手中向顾琎求救的女生。

　　那天刚好是顾琎转到他们班上的第一天，她以为顾琎不会多管闲事，没想到…

　　“呼～”，围观者已经有人起哄吹口哨，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都等着看一出好戏。

　　顾琎把视线从何婉身上，移到巧克力面前，语气冷漠，“拿走吧，我要做题”。

　　赤裸裸的拒绝。

　　何婉脸皮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下头竟当着全班的面小声抽泣了起来，带着哭腔，“顾琎，我真的只是想谢谢你，没别的意思”。

　　班上的女生齐刷刷的给了她一个白眼，还没别的意思？那你怎么不送杯子，辣条，偏偏要送巧克力。

　　“要不何婉你还是拿走吧，顾同学收到心意就行了”，班上有同学出主意，毕竟这气氛尴尬的，对谁都不好。

　　何婉进退两难，刚准备委屈的拿走桌上的巧克力，沈佳怡就来了。

　　被江漓打了的脸上，淤青还没消尽，但并不影响她张牙舞爪，沈佳怡把何婉拉到身后，气势汹汹的说，“何婉只想给你道个谢，你有必要这么为难人家嘛”。

　　顾琎低头冷笑，到底是谁为难谁。

　　见他不说话，沈佳怡的气焰就给嚣张了，挽了挽袖口，破有一副要和他好好理论的架势，“顾琎，今天这…”。

　　话还没说完，她就哑了声。

　　顾琎当着全部同学的面，把巧克力扔进了自己的抽屉，语气还是漠然，“行了”。

　　沈佳怡尴尬的回避着周围人的眼神，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现在全都发不出来，只好不痛不痒的扔下一句，“算你识趣”，就拉着何婉大大方方的离开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最近沈佳怡确实有点牛皮。

　　那天沈佳怡和何婉被江漓打了的事，不知怎的被她谎编成和江漓干了一架，两人不分雌雄，打的难舍难分，让她在五中这个满是学霸的圈子里着实火了一把。

　　和江漓干架能不火嘛。

　　于是一些五中的成绩拖尾巴，都贴着脸，叫她一声“佳姐”，想必是这样才让她今天有些耀武扬威，如此的冲。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下午放学，人都走光了，只留下班长和另一名值日的同学。

　　“班长你看有些人真浪费，好好的巧克力给就白扔了”，戴眼镜的同学拿着扫把一脸惋惜，全然不知巧克力背后的故事。

　　当然，班长蒋舟看着垃圾桶里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也没多嘴，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大概是不喜欢吃甜食吧”。

　　顾琎不喜欢吃甜食，也更讨厌送这个巧克力的对象。

　　——

　　江漓是摸到时间来的，站在在那天两人相遇的巷子口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机。

　　一条深色牛仔裤，黑色无袖紧身露脐t，前凸后翘，好身材一览无余，精致的锁骨和小蛮腰更是锦上添花。

　　只是这次从她身边经过的五中学生，没几个敢打量她，都躲瘟疫似的避开她。

　　那一架，让她在五中也出了名。

　　大约有十分钟，她等的人才出现在视野。

　　“喂！”江漓叫住隔了3米远的人。

　　不出所料，那抹高瘦的身影没有停下来，同她擦身而过。

　　江漓也不生气，扭过头朝着他的背影开口，“聋了吗？顾琎”。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前方的人停下，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江漓双手环抱在胸前，细细打量着少年的模样，还是和那天一样月明风清，只是俊逸的眉骨上多了一块淤青。

　　现在她信了，顾琎一个人撂倒李泽耀那一伙子。

　　“听说我兄弟打了你”，江漓还是给李泽耀找了个台阶。

　　果然听到是自己被打，顾琎的眼神聚焦落在她身上，满眼全是深不见底的阴郁。

　　只是一瞬，顾琎收回神情，转身就走。

　　江漓耸了耸肩，觉得有些可笑，竟然她今天来找顾琎，可就没打算这么轻易让他走。

　　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几大步跟在顾琎后面，全然没发觉少年是在往巷子深处去。

　　江漓长臂一挥，修长的手搭在比她高大半个头的顾琎肩上，软绵绵的触感，还有一阵柠檬香皂的味道。

　　还没准备开口，身前的人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没等江漓回过神，顾琎就把她按在墙上，右手禁锢着她的脖子。

　　江漓脑袋一蒙，反应过来就开始挣扎，但男人手劲大的吓人，反而被掐的喘不过气来。

　　“你他妈的有毛病呀！”

　　实在忍不住的爆了粗口。

　　顾琎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似乎想要把她给看出个洞来，浑身充满着暴戾，和刚才的他完全就是两个人。

　　江漓这么一个久经江湖的老油条，心都咯噔了一下，决定耐下性子看看他要做什么。

　　放弃挣扎，双手无力的垂在大腿两侧，静静的看着他。

　　顾琎的脸离她很近，所以她能很清楚的看到顾琎那双眼睛下沿布着淡淡的黑眼圈，还有隽秀鼻梁上一颗若隐若现的黑痣，小小的一颗，藏在皮肤细腻的绒毛里。

　　都说鼻尖带痣的人，都是长的极漂亮，果然老话说的没错。

　　目光最后直接停在了顾琎的薄唇上。

　　他的唇形很好看，是适合接吻的那一类，江漓也不避讳，当着他的面，笑着舔了舔干涩的唇，像极了顺毛的野猫。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盯了一分钟。

　　“看够了没”，最终还是顾琎先开的口。

　　江漓被他的话弄的有些不悦，也不在乎现在是什么处境，不以为然的回道，“没有”。

　　显然这回答不是他想要的，果然脖子上的手又紧了几分。

　　男人啊，真难搞。

　　脖子被勒的慌，江漓脸色开始泛红。

　　顾琎动了动唇，有了反应，从鼻息发出一声冷笑，语气挑逗，“上次还没陪你们玩够”，上下打量了江漓一遍，“这次又玩美人计，勾引？”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轻飘飘的，落在江漓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其实这事儿是李泽耀主动挑的事，不管顾琎有没有受伤，她心里都还停愧疚，但当她知道，是顾琎报的警，这点儿可怜的劲就烟消云散了。

　　她语气恼怒，“勾引你大爷，我倒想问问你报警抓老娘，是几个意思”。

　　顾琎知道来找他，肯定就是为了这个事。

　　兀的松开了她的脖子。

　　江漓一下子重心不稳，只能用两只手撑着膝盖，嘴里轻喘着气。

　　本来只想试试顾琎，不过看样子真是他报的警。
　　低着头在心里暗暗咒骂：他妈的，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顾琎双手就插进了裤兜里，仿佛刚才掐人脖子的不是他。

　　往后退了两步，顾琎十分有耐心的等她喘完气，然后又发神经一样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拿出瓶矿泉水放在她面前。

　　江漓也不客气，拿起水就往干涩的喉咙里灌了几口，然后又吐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些水渍竟沾到了顾琎的白鞋上，他没说什么，只是脸上是挡不住的嫌弃。

　　等了半响她才恢复过来，叉腰又不顾形象的干咳了两声，说“顾琎，你真有种”。

　　他说：“谢谢”。

　　奇葩，真是个奇葩。

　　还没等江漓抓狂，顾琎就淡淡开口。

　　“我们两清了”，交代完他真正想表达的话，顾琎就出了巷子口。

　　江漓没拦他，想着脖子还隐隐作痛就没了胆子。

　　心里悄悄碎了自己一口：江漓，你真她妈的孬。

　　这种丢人的事，江漓当然不会出去到处宣扬。

　　用他们的话来说，打架输了就是掉价，虽然他们还算不上是干了一架。

　　——

　　周末，江漓三人约在网吧打游戏。

　　“漓姐，快上，我控住他了”，孙桡双手操控着键盘，语气激动。

　　江漓不吭声，只是手上的动作没停，冲着对面被控住的残血放了一个大招。

　　“triple kill”

　　孙桡帮江漓完成了一个漂亮的三杀，对方已经全军覆灭。

　　最后加上赵茹和匹配的两个附近的人，五人直推水晶。

　　“victory”

　　孙桡激动的取下耳麦扔在键盘上，冲着江漓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呀，漓姐，以前没看出来，还是个隐藏的高手”。
　　江漓笑笑没说话。

　　赵茹皱着眉嫌弃他这一副狗腿样，别过头，从包里摸出根烟抽了起来，吸了一口后，将烟盒递给了江漓，问她抽不抽。

　　江漓取下耳麦，摆摆手，把烟盒推了回去，解释道，“我感冒了，嗓子不舒服”。

　　她一来，赵茹就注意到她脖子上的条纹丝巾，收过烟盒扔给一边可怜巴巴望着的孙桡，侧过身问她，“大夏天还带条什么丝巾，不嫌捂的慌？”

　　江漓说：“前几天有些感冒，我奶奶用土方子给我在脖子上揪了道痧，发红了，特意遮着的，不好看。”

　　她的这个解释赵茹倒没怀疑什么，江漓爱美是在她们这里头出了名的。

　　为了美，江漓生吃过芦荟，用牙签烫伤过眼皮，每天都会坚持做什么脸部按摩50下，许多想不到的事她都敢去尝试，但唯一做不到的就是戒烟。

　　江漓自己说过，没了烟她就像没了灵魂，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体，所以也从来没有人劝她戒过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