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夫人》斤欠

3、第三章 逐渐康复

　　靠着杏儿每天两次从焚化监伙房那里讨要来的稀粥，乔雨萌总算过上了半饥半饱的平淡生活。
　　因为食物过于紧缺，每回的用餐时间段，小屋就成了乔家主仆斗智斗勇的智力竞赛场。一开始，乔雨萌还能凭借小姐的权威喝令杏儿多用些稀粥，以便补充她因生长发育所需的必要营养。可仅仅见效一次后，这条命令就被杏儿的泪水攻势彻底打破。接下来过招不断，乔雨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讲事实、摆案例，以杜撰的前朝旧事，忽悠小丫头彻底忘记主仆之别，并希望她能正视自己两人宫奴的新身份，好平等论交。后来还特意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望其能成全自己爱护妹妹的一片心意，少找借口、多吃粮食；杏儿则是哭着、跪着以哀兵之姿针锋相对，话里话外暗指乔雨萌小瞧了她，她可不是奸猾狡诈、仆大欺主的恶奴之辈。后来又以坚定不移的态度表明了自己做忠仆义奴的理想是不容质疑的，所以今后凡是涉嫌逾越的指令均不必再提。多场下来，两人之间的胜负关系总体来说算是持平。
　　除了过分谦让导致的吃饭问题让乔雨萌头痛不已外，古代生活上的不便更令她无比糟心。
　　其实说起来，乔雨萌在现代病床上的生活也不算好过，形如有意识的植物人，吃喝拉撒全都要由护理人员精心打理，甚至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只能靠呼吸机、食管、导尿管等仪器来维持日常身体的各种机能，即使难堪也得任由男女医护人员操作检查，所以再薄的脸皮也早就练得赛若城墙了。
　　可现在的情况却与那时有着明显差异，一是乔雨萌的身体各部位都恢复了自主意识。若真的大小便失禁在床上解决，乔雨萌不会别扭，谁让病到了这种程度非人力可控呢？但现在身体有着强烈的尿感、排便意识，再让乔雨萌屈辱的躺床上靠婴儿用的尿芥子处理污物，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可自己四肢无力、杏儿又年小体弱，要起身出去如厕也只是痴心妄想。在乔雨萌任凭自己憋红了脸，也不愿像昏迷时那样直接在床上方便后，杏儿终于在焚化场按乔雨萌的要求找来了一只废弃的破旧木盆，这才暂时解决了此类生理问题。当然对于杏儿这种不嫌脏、不怕累的贴心服侍，乔雨萌除了感激之外还要加强心理适应。因为思想观念的差异，一句普通的谢谢，就能令杏儿痛哭一场，怀疑小姐是否会从此跟她生分。乔雨萌除了寄期望于在潜移默化中使杏儿慢慢开窍接受平等观念外，更多的则是积极进行小幅度锻炼，以便使自己尽快回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无产阶级队伍中来，省得再当充满罪恶感的剥削者。
　　第二个不便则体现在了卫生方面。乔雨萌在现代习惯了刷牙漱口勤洗澡的生活方式，对以杏儿为代表的古代卫生习惯简直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头一次吃饭，因为饿极了没刷牙，乔雨萌算是强忍下来了，谁让自己当时没想着呢。毕竟前世插了那么长时间的食管，乔雨萌一时也忘记了口腔清洁的必要性。结果到了第二顿，当乔雨萌提出要先漱口再吃饭的要求时，杏儿竟然诧异无比，质疑道：“嘴里又没吃东西，干嘛漱口？”乔雨萌解释半天，说了无数早晚刷牙的好处，在差点儿吐血的情形下，还是没能说服杏儿，只得以命令方式贯彻到了杏儿的行动中。早晚的洗漱，乔雨萌提出了用布巾沾冷水（因杏儿找不到热水）擦洗面部、手脚等裸露部位的要求，更是换来了杏儿的诸多不解，乔雨萌干脆不加解释，只做强制性要求，这才勉强达到了自定的卫生标准。至于方便后的身体清洁问题，乔雨萌倒不好再多加指示，毕竟自己行动不便，这世道又没有卫生纸，不用杏儿拿来的竹板改用布擦，那布的清洗怎么完成？还靠杏儿的话，那与自己的初衷不就背道而驰了吗？说句实话，乔雨萌直在心里感谢老天爷，是他让自己穿成了一少年儿童，要真穿到一妙龄女子身上，那在此时赶上特殊日子自己可该怎么活呀？
　　第三个不便体现在作息时间的不同上。由于没有蜡烛，天一擦黑，杏儿就会张罗着乔雨萌洗漱，好上炕睡觉。而且到了炕上，杏儿不出一刻钟准会去见周公，即便正和乔雨萌说着话，她也能在间隙睡死过去。对杏儿这种一沾枕头就能着的体质，乔雨萌除了羡慕也别无他法，总不好让她一到晚上就站在炕下同自己聊天儿说话吧？幸好白天两个人也没别的事儿要忙，乔雨萌想知道什么都可以趁着亮尽情展开话题，杏儿也十分健谈、跑题功底更是一流，这才使乔雨萌的穿越生活有了精神寄托。乔雨萌在夜深人静之时也常常想起自己在现代的那二十多年无忧岁月，恍如梦境的生活已彻底成为了过去，那充斥着各种媒体消息、各样资讯新闻的快餐人生，永远都只能出现在追忆之中了。乔雨萌说不怀念是假，但无可奈何的情绪起了主导性作用，她知道人只能忘记过去、永远朝前看才会活得更好。在自己不能把握的命运轨迹中，只有努力适应才是王道。所以午夜梦回，也就成了乔雨萌体悟思乡之情的唯一发泄渠道了。
　　乔雨萌也清楚，这些不适应都还好说，有的可以通过改变自身状况得以解决，有的则需要靠身边人的配合来达到目的。可等到自己身体完全恢复后，又会面临什么呢？像那些基于封建社会的伦理道德，自己就绝无适应的可能，一夫多妻制的社会现实，足可以摧毁掉乔雨萌多年来那寻找“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同行之人的信念，更别提什么融入社会去做人家的小妾了。还有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观念，乔雨萌也没有去遵守的打算。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宫奴，合成现代职业就是皇宫中的佣人而已，自己可不会皇帝老儿说什么就做什么，要真遇上了逃不了的事儿，不拉个垫背之人绝不罢休。从杏儿口中她还得知，除非被宫里的主子看上施恩放出去，宫奴这一辈子算是出不了皇宫了。不过乔雨萌也没有气馁，自己既然想单身，那皇宫大内的环境可说是不算好也不算坏，毕竟这里不会遭遇灾荒动乱，只要避开能处分她们姐妹的高层人士，自己这样的小虾米就能好好的活下去，甚至自己还能靠前世的各种知识，赚它个盆满钵满，成为宫里的富婆，过上奢华生活呢。
　　所以乔雨萌除了抓紧复健外，也着重向杏儿打听了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历史时期的各种社会现状，毕竟哪些东西可以抄袭制作，哪些物件已经被人发明了，必须弄个清楚，只有提前规划到了，才不会有措手不及之事发生。不过令她无比痛心的是自己的历史知识早都还给了老师，竟然想不出杏儿说的南盈王朝是完全架空还是半截变异的产物。毕竟杏儿也只有十一岁，实是不能指望她博古通今，为乔雨萌做一通全面的历史学报告。好多东西杏儿以前从未关心过，当然不可能带给乔雨萌完美的解答，像书是如何印刷的、有没有玻璃这种东西、粮食的种类除了寻常米面之外还有哪些，都暂时无解。不过乔雨萌也并非毫无收获，最起码她知道自己成不了文盲了，这个世界的通用字竟然和前世的繁体字一模一样，丫头杏儿会写的不多，但认识的不少，所以乔雨萌随手划的字她基本上都可以读出正确读音，这也使乔雨萌加深了此世为半架空朝代的猜测念头，更令她不敢随便卖弄才学，以免发生招灾惹祸之事。
　　就这样一晃十多天，乔雨萌终于可以不靠杏儿的搀扶下炕出屋了。对于皇帝老儿对她们姐妹的不管不问，乔雨萌的态度是欢迎之至，她极其害怕在自己恢复健康后被色鬼皇帝看上，所以每回出屋门都要先用灰涂脸，转弯儿的地点也只限于焚化场周边。以前没叫杏儿如此处理，是源自小丫头长了一张憨厚脸，除非皇上有特殊爱好，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但乔雨萌自己就不同了，既然便宜姐姐能想到远在乡下的正主儿为其固宠生子，就说明自己现在的相貌绝对符合皇帝的审美观。虽说现在被发配到了宫里最偏僻的角落，但万一碰巧遇到，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再说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宫奴，一定要秉持低调、低调再低调的理念，以便将来为做生意积累人脉，打扮得干净整齐肯定会招后宫那些娘娘的眼，只有表明自己绝无向上爬的野心才会获得一片生存空间。唉，真是做人难，做古代女人难上难，做宫里的宫奴万万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