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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二两弟弟 ...

  •   蓝枫在封金氏受到惊吓的心头上再倒了一盆冰,颤颤巍巍地朝他伸手道:“阿爹……我脑子现在嗡嗡响,我已经忘记九个月的事,这下会不会忘记更多啊?阿爹,我不想变傻呢,我要是连阿爹都不记得了,您老可怎么办呐……”

      怎么办?儿子傻了,什么都不记得,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谁来给他养老送终?他走了,又有谁能照顾他儿子?跟二两俩傻子凑一块儿等死么……

      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大跳,封金氏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满心里都凉飕飕的没个着落。“儿啊~儿啊~你可不能再出事啊~!阿爹可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所以说,人吓人,吓死人。

      蓝枫急忙止住封金氏:“阿爹……”

      “哎哎,蓝儿你说!”

      “我还没死……”

      “呃!”封金氏猛然惊醒,满腹哀伤瞬间了无踪迹。他有些无措地看着蓝枫,“蓝儿你到底是怎么啦?先去屋里躺着,阿爹给你找医师来。”

      蓝枫先是顺着封金氏的话头,扶着二两和他的手慢慢往屋子里挪,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模样。

      封金氏在旁边看得直吸气,往日叽里呱啦能说一大堆废话的嘴,这会儿像被什么给封印了,张张合合就是吐不出话来。

      到了房间,等蓝枫靠在床头上休息,封金氏方才艰难地说道:“蓝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阿爹这就找医师去?”

      他已经提了几次找医师,可就是光说不动,蓝枫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请医师出诊要不少钱呢,封家这仅有一副空壳子的家,怎么负担得起,当然是能省则省。

      蓝枫缓了缓,看情况差不多了,才轻声道:“我看暂时不用了,阿爹,这会儿我感觉比之前要好很多。只要没有太吵闹的声音,我这头就没那么难受。我再眯一会儿,缓缓神,说不准它就好了。”

      “哦,哦!”封金氏呆呆地应道,“那你再小睡一下,等早饭做好了,阿爹再喊你起来吃。”

      封金氏犹豫着转身要往外走,回头看到二两还杵在自家儿子身边,嘴一张就有难听的话要吐。蓝枫虚弱地扬起脸看着他,另一手却很自然地抓住二两的,不解地问:“阿爹,又怎么啦?”

      封金氏喉头一堵,一通吼没发出去,反倒缩回肚子里让自己憋闷得慌。他重重地拧起眉头,最终还是摇了摇脑袋,“没事,阿爹先去忙。”

      待封金氏一走,蓝枫立即松开二两的手,得意地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小声道:“要不是我演技精湛,唬住了他,你小子还不被他骂死。”

      二两傻乎乎地揉了一下脑门,然后轻轻笑了起来,又把脑袋凑到近前。

      蓝枫顿了顿,明白过来,撑不住笑了,“弹你脑门都这么高兴,还主动送上来让我弹,唉,你个傻瓜~”

      说着,他故意使劲儿弹了一下,二两一瞬间吃痛,慌忙往后躲开,对上他脸上愉悦的表情后,一边给自己揉脑门,一边委屈地噘着嘴哀怨道:“疼~”

      说实话,看到一个长相漂亮心思单纯的男孩子对自己撒娇,蓝枫不可能不心动。不过这种心动,是把二两当作弟弟的心动。毕竟他前世也活了三十来岁,二两这年纪当他的弟弟错错有余。

      如果说,之前蓝枫还只是因为二两将他从水里救出来,为了回报这份恩情而帮助二两——在他心里,那时候的二两充其量就是个对他有恩的陌生人。如今,他倒是对二两更亲近些。考虑到他现在这个身份和二两的关系,他挺愿意接受二两这么一个弟弟。

      外头封金氏一个人在厨屋里忙活煮菜粥,心里不免犯嘀咕:哪有人听不得响声的?再说,我就那么说上两句,也没多响亮啊,蓝儿怎么就受不住了呢……该不会是小郎君偏心丈夫,故意诓骗我这老头子呢?

      封金氏倏然一惊,随即又自己推翻了这个想法:应该不会,蓝儿最是温顺不过了,如何会为了一个傻子骗我这个阿爹。刚才他脸都白了,差点没把我也给吓厥过去。不行,过了早我得上县城一趟,去问问百善堂的医师怎么说。我只问两句又不看病,不就省下一笔出诊费!

      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封金氏乐得不行。他自觉省下了一笔开支,一时得意,再考虑到自家儿子身体不好,便难得大方地打开了靠墙的一个外表斑驳不堪的陶缸。里面有三个麻布袋子围成一团,用不同颜色的麻绳封口做标记。封金氏打开其中一个,散散抓了一把晒干的芋头片出来,然后仔细绑好麻袋口,再把陶缸的盖子盖回去。

      两个成年人拳头大的芋头削皮了切片,晒干之后放在干燥的地方存放起来,要吃的时候取出简单冲洗一下,和米一起熬煮,加上青菜调料,就是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芋头粥,尤其适合冬天吃——暖和。

      但是,封金氏熬了一大锅,才放了一把芋头片、两把米。那芋头片切得很薄,还不到五片。而糙米下锅就跟入了海似的,捞都捞不回来。锅里面翻来翻去不是水就是青菜。小白菜水分大,经不住熬煮。蓝枫本意是稍微烫一烫就行,但在封金氏的大刀阔斧下,菜叶已经变成菜泥,经水稀释就成菜汤。

      于是乎,等蓝枫看到封金氏端上桌的一盆稀里哗啦的菜汤时,脸都绿了。

      他不确定吃了这玩意儿后,会不会马上跑厕所原样排出来。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如果这个家的伙食天天是这样,那他想把原主喊回来,告诉原来的封蓝衣说:“要报仇你自己去,你家连口饭都吃不上,我不行,我要撤了。”

      所以,昨天晚上那碗鸡汤是相当于最后的晚餐吗?蓝枫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嫌弃汤上面的油,眼前这盆绿到让他头皮发麻的菜汤可是一星半点油都看不到。

      蓝枫一边想着怎么吃下这据说是菜粥实际却是菜汤的早餐,一边入座。结果,他面前的桌上只摆着一双筷子,没有碗。

      蓝枫没看到封金氏,不知道什么情况,便要去厨屋拿碗来。迎面封金氏双手捧着一个碗进来,立即招呼他:“蓝儿,来,这是你的。阿爹今日放了芋头片,香着哩!”

      那满满的一碗粥,比菜汤浓稠多了,绿色少了,点缀上芋头的淡紫色,如云雾缭绕中的山中花精,十分诱惑。热腾腾的香气直直地扑向蓝枫,熏得他眼睛微微起了波澜。

      蓝枫看了看等着他先动筷子的封金氏和二两,没有多说什么。

      小心地喝了一口热粥,热气沿着喉管滑入食道,再暖进胃里,令他精神振奋,脑子里飞快地转动起来:得想办法改善伙食呢,不然这么吃下去,封金氏和二两肯定扛不住。

      不过,生活往往不会如他所设想的发展。

      一碗温馨的热粥还没喝完,院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封金氏奇怪道:“这大清早的,谁啊?”随即起身去开门。

      蓝枫本来不当一回事,没想到一道沉闷的男音直接跳过封金氏,传了进来:“叔,我阿爹听说您家蓝儿不小心掉水里受了风寒,让我来瞧瞧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蓝枫心口一堵,吃不下去了。因为他听出,外面那男人就是害死原主封蓝衣的渣男封清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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