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度化记（快穿）》鲸落

27、第二十六章

　　同为才女人设，甘紫岚和甄媛之间的偏向有所不同。
　　甘司空家族文气兴盛开放，不禁女眷读书识字，可读什么书却有讲究，甘司空允准女眷研读四书五经，可更看重她们在《女则》、《女戒》《女四书》等女学之上的教育，只有把这些当世女子必读，教导女子品德规矩的书读透了，才可以继续学习四书五经等书籍。而且甘司空注重务实，对酸词痴赋之类的颇为鄙视，甘家的男丁们都不以诗词见长，反而在务实策论上个个精深，都没有‘为赋新词强说愁’这样的习惯，更别提女眷们了，决不允许去学习那些个情情爱爱的诗词歌赋，看些恩爱缠绵的话本。
　　而甄媛可不一样，荣国府的太夫人从小就对这个嫡孙女寄予厚望，希望她有朝一日入宫受宠，见幸于君王，所以甄媛从小学的就是诗词歌赋、音律舞蹈、调香写诗之类的娱人手段。甄媛自己也喜欢看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更加养成了她心比天高的性子，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世间最好的男儿，
　　总的来讲，同为才女，甘紫岚的‘才’偏向于学问见识，甄媛的‘才’偏向于琴棋书画等闲情娱乐。
　　从小开始，这二女就互相看不顺眼，甘紫岚觉得甄媛整日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实际就是个假仙儿；甄媛则觉得甘紫岚庸俗不堪，是个被假道学枷锁拴住的木头，现在更是为了争宠，堂堂的司空嫡长孙女居然日日去坤仪宫报道，献媚讨好沈皇后，做那书童的活计，真是丢尽了顶级贵女的颜面。
　　甘紫岚刚刚从慈宁宫献上抄好的佛经回来，现在皇后腹中的胎儿就是太后最关注的人，加上三个月胎气稳固后太医曾秘报太后这个胎儿是男嗣的可能性极大，太后更加高兴，知道甘紫岚日日都去沈皇后处给皇后腹中的胎儿念书，爱屋及乌之下就留甘紫岚用了一顿点心，还赏了甘紫岚一尊品相极好的美玉观音。
　　观音素来有求子之意，甘紫岚受了这等恩裳，心情好的无以复加，即便是看出了甄媛行的礼有些不情不愿，也没和她计较，微微一笑抬手虚扶道：“甄宝林免礼。”
　　恰好一阵秋风吹过，甘紫岚身后侍女所端着的托盘上红布一角被风牵起，露出了细腻如脂的美玉观音。
　　这美玉观音质地细腻，毫无一丝杂色，隐约焕发着一层淡淡的蓝光，甄媛自幼生长在富贵窟里，颇有见识，不由得脱口而出问道：“这美玉观音好生名贵，可是太后娘娘赏给甘美人的？”
　　甘紫岚一愣，觉得甄媛这话问的有些突兀，但尊上有赏本就是一种荣耀，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略到矜持的笑道：“是啊，太后娘娘念本位伺候皇后娘娘有功，所以赏给了本位这尊美玉观音。”
　　甘紫岚毕竟年轻，话里难免有些炫耀的意思，甄媛本就因为入宫以来遭遇的种种事端而心中怨愤积压，现在和她从小互相看不顺眼的甘紫岚成为了新人中侍寝的第一人，还通过沈皇后搭上了太后这条线，更是暗生妒恨，幽幽道：“甘美人伺候皇后娘娘真是伺候的极好呢？日日去坤仪宫给皇后娘娘念书，殷勤备至，恭敬有加，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丫头也比不过甘美人的恭顺，难怪连太后娘娘都觉得甘美人伺候的好，赏下了这座美玉观音。不过观音素来有求子之意，看样子太后娘娘是对甘美人寄予厚望呢，只是不知道等甘美人哪一日梦熊有兆，是否还会对皇后娘娘这般恭顺。”
　　甄媛这话说的没有一个脏字，可一字一句都是在讥讽甘紫岚献媚讨好皇后，还被甄媛与皇后身边的丫鬟相比，甘紫岚又如何听不出来？最后的几句更是诛心之言，暗指她若有朝一日怀有身孕，必会不敬皇后。
　　甘紫岚本来就对甄媛没有什么好感，被她这般讥讽，哪里忍得住，道：“甄宝林真是聪慧，连太后娘娘的心思都猜得出来，不像我，愚笨的紧，只知道太后娘娘的赏赐是天大的荣耀，至于是赏赐什么，那根本不重要，横竖都是太后娘娘的心意。太后的心思是什么，更不是我这个区区美人可以揣测的，还请甄宝林慎言。”
　　甘紫岚虽性格高傲，可也有谨慎的一面，她是甘家精心培养的嫡女，事事都会把家族放在第一位，云华殿那次被李婕妤教训了一通之后更是有所悟，迅速成长来了起来，知道宫中等级森严，不敬尊上是大罪，甄媛胆敢在言语之中涉及皇后，揣测太后的心意，她却绝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做。
　　甄媛见甘紫岚不敢和自己争吵，还以为她被自己戳住了痛处示弱，心中得意，暗想：真没想到甘紫岚也是个银枪蜡头，竟是这般不中用，所谓文官之首的甘家嫡长女，也不过是个趋炎附势之辈，看到沈皇后有孕，舔着脸巴巴的去献媚讨好，现在被我几句就堵住了不敢说话，可见是个没用的，我之前居然将这么没用的女人当作对手，真是太过高看她了。
　　“愚笨有什么要紧，所谓勤能补拙，甘美人这般日日勤快的往坤仪宫溜达，伺候皇后，才能偶遇皇上，得了恩宠，唉……甘司空乃文官之首，文人风骨天下敬仰，想不到嫡长的孙女竟是个自降身份，谄尊媚上之人。”甄媛一直对当日坤仪宫外，苏摩对自己的美貌气质视而不见，反而罚跪的事情耿耿于怀，又妒恨甘紫岚是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不知不觉间语气就忍不住的含酸带妒。
　　“你说什么！”甘紫岚气急反笑：“你说本位是在自降身份，献媚讨好皇后娘娘？”
　　甘紫岚不可思议的看着甄媛，她实在是想不到，甄媛是怎么觉得她甘紫岚一个区区四品美人，伺候皇后是在自降身份的？？？
　　“哼，怎么甘美人还在否认么？不过也难怪了，甘美人当然不愿别人说自己像个丫鬟书童一样，日日给皇后念书，讨好皇后。”甄媛鄙夷的看着甘紫岚，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
　　“……”甘紫岚荒谬的看着甄媛，她连和甄媛争吵的念头都没有了，真不知道甄媛的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从小到大只觉得甄媛清高，假仙，从没想过她的脑子还这么不好使，她心中的高傲究竟是怎么来的？竟然会觉得身为妃妾，伺候皇后是一种‘自降身份’的行为？！
　　其实，这便是这个时代，身为勋贵高官的家族中没有一个足以顶门立户的男子的短处了。
　　若是说道内心深处真心敬服皇后，入宫前的甘紫岚和苗月新也未必就比甄媛强多少，但是他们家族中的祖父，父亲，兄长等都立足于朝堂的大员，朝堂之上的云波诡谲，争权夺势不知道比起小小的一方后宅要残酷多少，在官场上能够坐到高位，而且是连续几代都是高位者自然远比龟缩在后宅的妇人们更加有远见。
　　倘若沈皇后还像原本的命运轨迹中那样无宠无子无家世，只是承乾帝平衡后宫的工具，那么甘紫岚和苗月新自然与甄媛一样不会把沈皇后放在眼里，牟着劲儿的争宠，可现在的沈皇后，既有皇帝宠爱，太后信任，又身怀有孕，虽然家族不旺，可在皇权势大的情况下，皇后家族是否强大根本不重要，甘司空从一介乡下地主出身坐到现在的文官之首，苗家更是三代执掌兵权却丝毫不被帝王所忌讳，足见这两家的男主人都是小心谨慎，谋定而后动的人，自然会对刚刚进宫的孙女，女儿分析皇帝的性子，现在的局势，在他们的影响下，刚刚进宫，宠爱子嗣都还没影的时候，甘紫岚和苗月新都不可能做出任何对皇后不敬的行为举止，反而因为皇帝特别宠爱看重皇后而格外的表现出尊敬、依附皇后。
　　至于日后会不会改变对皇后的态度，那至少也得等到她们坐上高位，有了皇子和宠爱才有可能。
　　自古以来，妃嫔们能够给皇后造成威胁的，几乎九成九都和皇帝的纵容分不开，只要皇帝尊重、信任皇后，再得宠的妃子也不敢对皇后有丝毫的不敬。
　　甘紫岚和苗月新都是得到家族精心培养的长房嫡女，入宫前还有父兄们再三叮咛，脑子拎得格外清楚，在自身没有倚仗的情况下，在沈皇后面前绝对不会有那种莫名的高傲。
　　而甄媛则不一样，荣国府没有一个顶门立户的男子，先代荣国公早亡，荣国府的太夫人彼时才三十余岁，只是个普通的后宅妇人，看着同为开国勋贵的其他几家都有着顶门立户的男主人，而自家两个儿子都无大才，荣国府逐渐门庭冷落，嫉妒自卑之下越加的用奢华的生活和虚假的繁荣来麻痹自己，三五不时的在子孙们面前必谈及荣国府过去的尊贵和荣耀，逐渐影响了整个荣国府。
　　甄太夫人后宅妇人，见识不高，心胸也狭窄，不想着怎么培养荣国府的子孙好生学文习武，振兴家族，反而把荣国府的希望寄托在女儿家的裙带上，她觉得即便是子孙们苦读入朝至少也要几十年才能兴盛荣国府，可一旦有留着荣国府血脉的女孩能够获得皇帝的盛宠，诞下皇室血脉，甚至下一任皇帝，那么荣国府的荣耀顷刻就能重现。
　　可以说，在甄太夫人的影响下，甄媛从小就把自己当作未来宠妃，太后的身份，自我膨胀的无以复加，何曾把自己当作过区区一个妃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