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食言了[最爱你的那十年续]》不勿不灬

20、第19章 学会告别懂得珍惜

　　第二天早上难得的万里无云天气，好像昨天一场大雪洗净了城市上空所有的阴霾。艾晓书早上起床很早天才蒙蒙亮，她洗漱完到客厅阳台上去寻二狗。以往每天早上二狗都会睡在她的床边地板上，或者她的身边，可是最近几日二狗却都没有，它愈发的喜欢阳台，愈发的不愿意动了。

　　艾晓书坐到二狗的身边，二狗后半身还依然躺在毛毯上，只支起前腿向前爬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将头搭在艾晓书的怀里。它再不像是以往那样欢脱的扑进去，而像是用尽了力气想要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一样。艾晓书也努力的将那么大的一只大狗往自己的怀里抱，她紧紧的抱住了它，二狗在被抱起的时候好像也在尽力的迎合，至少尾巴比昨晚摇的要快些。

　　“爸，爸！”艾晓书带着浓重的哭腔，划破了清晨的宁静。艾子瑜其实也已经醒了，此刻听见艾晓书反常的哭声，心里一阵慌乱，起身就走了出来，看见她正坐在阳台上怀里抱着二狗。

　　“晓书怎么了？是二狗怎么了？”这条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狗近来像是要到了它的极限，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也突然有些心酸起来，看艾晓书只是哭着不说话，他走了过去，忽然看见二狗还在微微的摇着尾巴，可却是那么恹恹的没精神。

　　“二狗已经很老了。它从你出生起，就一直陪着你，现在，我们也一起陪它最后一段时光吧。”艾子瑜也坐到了他们的身边，一手揽着女儿，一手抚摸着二狗。

　　“可是晓书舍不得它！”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落在二狗的鼻尖上，它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舐着。于是艾子瑜把艾晓书揽的更紧了。

　　——此时此刻，你能在我的怀里痛哭，能因为即将要失去而感到莫大的悲伤，能感知到人生的种种喜怒哀乐，而不再是一点一点的慢慢变冷、最后毫无知觉，这种感觉真好。这辈子做我的女儿，我不知道于你而言这算不算是食言，但是，你确实还是等到我了。知书，你回来了，真好。

　　一滴，两滴，不断地有水珠打在头上的感觉传来，艾晓书抬起头，看见艾子瑜竟然也在无声无息的哭着，然后父女二人还有二狗，便抱成一团，一起哭着哭着，后来又一起笑着笑着。晨曦自东边斜斜的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射进阳台的毛毯上，落在二狗微微摇摆的橘黄色大尾巴上，落在父女俩布满泪痕却又浮着笑意的脸上，再然后屋里的哭声、笑声都慢慢的停止了，就好像时间也停止了。

　　直到保姆冯姨用钥匙打开房门，看见阳台上这奇异又温馨的一幕，才打破了这维持的沉默。平日里这时候艾子瑜已经要准备出门了，他一看时间，也来不及吃早饭，快速梳洗完后披了件大衣便下了楼。

　　这一天过得很快。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艾子瑜手里的工作也接近尾声了，今天并又有什么紧急的病人要处置，于是他便起身准备回家。

　　二狗这天起来吃了很少的东西，最后它趴到门边，头朝着门口的方向，有时候像是睡着了，闭着眼一动不动，有时候看着守在身边的艾晓书努力的摇摇尾巴向她示好。

　　“今天天气不错，阿姨说外边一点也不冷，我和阿姨该带你去楼下转转了，想去吗？”艾晓书不像是在对一条狗说话，而更像是对朋友或者家人。回应她的，是二狗更快速的摇晃尾巴的动作。刚穿好了衣服准备开门，突然房门被从外边打开了。

　　“爸，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艾晓书看见是艾子瑜，瞬间语气都变得明亮了。

　　“冯姨你别下去了，我带晓书下去吧！”

　　艾子瑜家所在的小区有一条长长延伸的人工湖，湖两边种着的常青树像路灯一样错落有致，树木长得不算高，树下每隔一段距离就摆着一条长椅。常青树冠上还能看见一丝未融化的积雪痕迹，长椅上的积雪却早被工人们打扫干净了，一天的阳光也早已将椅子上面晒的十分干燥了。父女俩陪着二狗缓缓的沿着湖边走着，二狗虽然走的很慢，但却好像依然越走越疲惫一样。

　　又走了一小段路，二狗停了下来，它似乎是选了一条自己最心仪的长椅，然后将前爪搭了上去，蓄了一会儿力，将后半身也跳了上去，就着最后一缕阳光，打起盹儿来。艾晓书和艾子瑜也跟着坐到了二狗身边，一左一右，守着它。

　　当最后的一缕阳光毫不犹豫的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时候，二狗再也醒不过来了。这次换做艾晓书扑在它的身上，没有大声的哭泣，只是能看见她不停的抽泣，长长的柔软的头发将她的脸牢牢地笼罩和掩饰在下面。

　　前两年那四只猫陆陆续续老去的时候，艾晓书也曾接连哭上好几天，最喜欢的那只死去的时候甚至不吃饭也不睡觉，那时她还太小，控制不好自己的情感，在她的世界里，任何感情都是纯粹的毫不加掩饰的。但是人总要学会告别，如今她长大了些，这便是艾晓书人生中的第一堂课，学会告别懂得珍惜。

　　艾子瑜将二狗抱回了家，放在它平时最爱的阳台毛毯上，这是二狗和他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晚。第二天中午日头最高的时候，艾子瑜带着艾晓书和两把铲子，抱着二狗一起出门了。

　　艾晓书昨晚又做了一个熟悉的梦，但好像又是完全不同的梦。因为在这次梦里，那只年轻活泼的大狗扑进的不是那个病恹恹的男人的怀里，这次，她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亲眼看见它扑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在那只大狗的身后，她看见了比任何时候自己见过的都年轻的爸爸。

　　从小到现在，奇奇怪怪的梦好像从没有断过。她听故事里说人死后会向孟婆讨一碗孟婆汤，然后会忘记一生中所有发生过的事情。有时候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了假的孟婆汤，这些梦境会不会是自己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呢？从前她太小，屡不清楚也描述不清楚梦里的画面，那时候她还总愿意和艾子瑜讲起这些，但是每次艾子瑜都是避免和她讨论的，总是说她脑袋瓜太活跃，梦里的都是她自己的幻想，这让她感觉很无聊，慢慢的她就不再跟艾子瑜说起这些了，梦里的一切都变成了她自己的小秘密，虽然她也不清楚那些零碎的画面里到底都发生着什么故事。

　　“小朋友，这个长度可以吗？”

　　“再短一些，还是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