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笼》三水sanshui

9、第 9 章

　　店小二笑嘻嘻的问道：“客官，可满意？”
　　我扯了扯嘴角，“……还行。”
　　“客官慢用！”店小二转身，继续照顾别的客人去了。
　　“小二，上菜！”
　　我正准备吃菜时，一个爽朗的声音闯了进来。
　　我抬眸一看，用一根发带高高束起的男子把左手上的剑拍地一声放在桌上，右手一把折扇刷地一下打开，四个字便映入眼帘。
　　十六踉跄。
　　我夹菜的动作戛然而止，不是我太震撼，而是扇子上龙腾虎跃的四个字实在是太骚包。
　　我小声嘀咕：“咋没见你摔个跟头呢？”
　　这话他没听见，旁边人倒是听见了。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小哥极为八卦的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跟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夜家公子夜宫，一岁一目标！”
　　我没听懂，“大哥的意思是？”
　　那人来了兴趣，绘声绘色的跟我讲夜公子的惊天奇闻。
　　“夜公子从四岁时就开始在自己腰间系一把折扇，这上面的字也是每岁改一次。四岁那年夜公子金手一挥，写下四四方方这四个字作为人生目标，七岁那年，夜公子名满天下，写下……咳咳，七夜疯癫作为人生目标，八岁那年……”
　　我：“……”
　　敢情从小脑袋抽风？
　　悲哀地往夜公子那里望了一眼，如此剑目星眉的男子为什么脑子不正常呢？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真切，夜宫一双桃花眼猛地转了过来，电光火石间，我率先低下了头。
　　旁边小哥哎呀一声，“坏了坏了，被他看见说坏话可是要遭殃的！”
　　小哥吓得饭都没吃几口，匆匆交了钱就跑。
　　我眨巴着眼睛看他风一样的节奏，再瞅瞅夜宫，那厮吊儿郎当的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不厌其烦的一张一合，撑着脑袋勾着一双桃花眼一动不动的望着对面。
　　而对面，我颤颤巍巍的吃饭。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说的就是这个理。
　　“姑娘，借个位！”
　　果然，仇家找上门了。
　　我抿了抿嘴，再抬头时笑颜逐开，“公子随意，公子随意。”
　　对面人手挑着额头上垂下的一撮长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睛移到我的美人如玉笋晶，更是嫌弃。
　　“这么没营养的东西，你吃的下去？”
　　他轻佻的问道，却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嚼着竹笋，如同嚼蜡，但是口头上还是不能输的！
　　“啧啧，”夜公子嘲讽的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你还有受虐的倾向！”
　　所以你是来拉低我的吗？
　　我低头，默不作声。
　　“真没趣，”对面人睨了我一眼，仰望天空似乎是在怀恋什么，“还是红尘楼的美人懂我。”
　　“噗——”我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没吐出来。
　　夜宫僵硬的转过头：“你什么意思？”
　　那眼神似乎再说，你要是敢说小儿无志我就剁了你。
　　我用手擦了擦嘴：“公子误会了，公子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举世皆烛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实乃明白人。”
　　我不过信手拈来，谁知那人很是激动，“知己，知己啊！”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否交个朋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夜宫郑重的抱拳，“本人夜宫，会琴棋书画，也可飞檐走壁，天下富甲夜擎天之儿……”
　　说着夜宫忽然往前凑，“要是没钱了可以找我借哦！”
　　我愣怔着看着他，有些恍惚，这世上有一种人，只认死理。
　　譬如他，譬如阿醒。
　　“烟笼，”我认真的看着他，“你可以叫我阿笼。”
　　“今年十四，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我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知道够不够格做你朋友？”
　　夜宫似乎有些心疼我，“以后你出去，报上你夜大哥的大名，哪个不长眼的都不敢欺负你。”
　　我惊讶的看着他，被人关心的滋味涩涩的，甜甜的。
　　“……嗯。”
　　不管是一时兴起，还是内心深处的愿望，我们都知道，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太难了。
　　夜宫之所以立马想要和我做朋友，是因为他内心的孤独和无奈，他是单纯的想和我做朋友吗？至少我现在看不出来。我看过很多人的眼神，他的最干净。看似到处风吹草动的人，其实更懂珍惜。
　　我那么快答应，其实在感动外还带了点算计，我初入帝京，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有人罩着总比一个人的路要强。
　　屋檐的积水一滴滴的往下流，汇入坑坑洼洼的地上照在我的脸上，那张脸写满了落魄。
　　手中握着的玉佩隐隐发烫，玉佩上的夜字龙飞凤舞，流苏被风吹起，吹到我心上。
　　耳边还是夜宫离开时说的那句话：“进京了记得找我！”
　　……
　　十日后。
　　帝京。
　　小姐在丫鬟的陪同下挑选配饰，各种叫卖声朗朗上口，帝京内热闹非凡，公子眉目传情，似一眼又生许多情。
　　我摸着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偷偷摸摸的来到一个卖包子的小摊前，两双眼亮的发光。
　　“这包子白如雪，润如酥，绝对错不了……”
　　卖包子的人对买包子的人热情推崇道。
　　我瞅准机会，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按住白花花的包子，快要得逞时兴奋一笑，拿了就走。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一个让我恨得牙痒痒的声音从我头顶冒出来：“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长的到是玉树临风，却不谙人情世故。
　　在停顿那一刻后，我卯足了劲往前冲，一边横冲乱撞一边往嘴里塞包子。
　　来帝京的第一天，就如此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