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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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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宝贝性格有相似的地方,却也有很大的不同。
我秉性懒惰。
如果说宝贝是懒散,那我直接就可以上升到懒惰的层次,俗称懒癌晚期。
我和宝贝,是我们一族这些年来成绩最顶尖的两个人。
那时候,出山辅佐这份职务,长老们在我和宝贝之间挑挑练练,挑挑练练。
太过的随意,做事办事十分神展开,不顾后果,并致力于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宝贝之所以得票比我多,完全是因为长老们已经对我的懒癌晚期不报任何期待值了。
没人督促着的话,能不想就不想,能别动脑就不动脑,能窝着绝不动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让这样的我下山千里奔波,长老们心底瘆得慌。
因为他们认为,如果说宝贝是结果可能糟糕,那让我下山就是必定没有结果。
可能没等我爬到明君身边,新的王朝已经建立了。
连结果都没有。
这样的人祖上也曾出过,额,结局有点悲惨。
——在新的王朝建立的那一刻,诅咒直接运行,以至现在还在冰棺里待着呢。
没有结果等于必定糟糕。
长老们一致认为在这样亘古恒定的悲催命运前,还是要挣扎一下的,像我这种可能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接躺平的例子,还是不要再有的好。
我那时候看着黄长老在我面前洋洋洒洒,大放厥词,心底是十分想告他诽谤的,要不是因为胜率太小,我可能就直接搬到台面上跟他好好谈谈了。
虽然最后我也没亏。
呵呵。
反正,我本性安于一隅,恨不得在山上蜗居一世,出门等于受刑。而宝贝随意成性,无所顾忌,对外面的花花世界还保留着一簇火苗的好奇心。
这就是我和他在成年后走上不同道路的原因。
而现在我这个扛住众长老威胁利诱,顶住左邻右舍冷嘲热讽,担住丫鬟小厮窃窃私语,恨不得在山上扎根待到天荒地老的人竟然神展开到要下山游玩。
游玩!
我理解他的惊讶,这就跟我有朝一日看到他安于本分,变成守规矩的人一样,想想那画面,突然有点惊悚。
看来猴子还是可以接受的。
宝贝的表情好不容易缓和了过来,我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确定他已经恢复成那个胸有丘壑,执掌乾坤的君王谋士后。
我三步作两步走,将刚才顺手扔在门扉处的包裹拖了出来,扯到宝贝面前,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你也跟我一起下山,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你也快点收拾一下,趁着现在夜黑风高好时节,我们好来暗度陈仓。”
宝贝:“……”
他默默地盯着身形和我一样高大壮硕的包裹半晌,再默默地瞧了一眼自个没知觉半残的双腿,然后再默默地遥望了一下,因黑夜而越发显得嶙峋陡峭恐怖,没有尽头的山路。
……
依他现在这身子骨,下山?
阿陨该不会是受打击太深了吧……
宝贝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瞧。
这表情这么明显,实在不难猜出他在腹诽些什么玩意。
我不禁黑了黑脸,随后正了正表情,虽然看上去还是有几分玩世不恭,但眼底却认真一闪而逝。
宝贝恰巧低着头,没看见我的反应。不过身为一个爱护妹妹的世纪好哥哥,宝贝很快打消了我可能精神出问题的念头,开始询问我缘由。
他微微地咳了一声,终于开了口:“阿陨,怎么了?怎么突然想不……想要下山,你不是一向抵死不从吗?难道是……”
他突然想到了族里的一则传闻,眼睛不禁亮了亮,“是族里终于有臭小子如狼似虎到你需要避一避!?”
他心底皆是澎湃的心潮,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但顿了顿,终究还是不妙的身体,以及身为妹控的担忧,战胜了八卦之心,“怎么哥哥还得陪你一起下山?是出什么事了吗?跟哥哥说说?哥哥去给你解决掉。”
我:“……”
没,就是突然想下山去浪一浪,缺个向导你信吗?
也许是感觉到我的气场越来越静默,爱护妹妹的世纪好哥哥有点不解地看着我,然后就看到了我有别于以往的,扭捏的小姑娘模样。
宝贝:“……”
直到这个时候,这位大爷的神经系统才开始恢复运转。
他灵光一闪,把刚才脑海里出现的一堆设想推翻。
定神打量了我半晌,他侧首想了想,目光再在我身上转悠了一圈,盯着我瞧阿瞧阿瞧,瞧阿瞧阿瞧。
最后也不知瞧出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鬼。
隐含困惑的容颜上困惑扫尽,嘴角的弧度慢慢出现,越扩越大,最后笑意延伸到了整个面部,弄得眉眼弯弯呀赛似月牙呀呀。
春风十里,万物复苏。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长时间不出声地笑得惨绝人寰,我:“……”
我摸了摸身旁的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宝贝看着我拿着茶杯遮脸的举动,忍不住更加欢快了,远在另一侧的我都感觉到了那床剧烈的震动幅度。
不过宝贝还有点眼色。
——至少他感知到我马上就要恼羞成怒了。
为了避免我少见的羞涩变成灾难,他很快收敛了过于外露的情绪,说:“阿陨,过来,怎么整个人挪到桌子边上了。”
等到我松开握拳要揍人的爪子乖乖走到他身旁坐下后,宝贝双手轻轻地搭上了我的肩膀,眼底笑意逐渐淡去,他神色复杂,似乎有什么想要说的,却最终没有启齿。
半晌后,他慢慢地将双手改为拥抱的姿势,将额头面对面的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那么近的距离,我似乎可以看见他眼底流泻出的无尽的暖意,心疼,欣喜,悲伤,愧疚,安慰,静默……
他闭上眼睛,更进一步将我整个人搂进了怀里。这个怀抱,多么熟悉。
就像我还是个丫头片子的时候,悲伤欢喜时常在他怀里身旁寻求安慰,打滚玩闹。
有他在,风雨不侵,一日欢喜,一夜好眠。
转眼间,我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他,也走入了家族必定的宿命中。
我环抱着他愈发消瘦的身体,瞪大了水雾迷蒙的眼睛,等着反复模糊的视线恢复清明。
不知多久,只见宝贝轻轻地动了动,睁开眼睛,入眼就是我斗鸡眼似的姿态,他眼底忍不住又染上了几分笑意,不禁微咳两声忍住了即将出口的调侃。
他说:“天要天亮了,阿陨去衣柜里给我装两件衣服,我们得趁着长老没回过神的时候,赶紧‘暗度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