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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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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梁王府。
依旧是那个书房,摆设未变,景致未变。
依旧是那个玄窗,竹影曳动,徐风吹进,荡漾满室。
那位老者,也便是梁王,还坐在上次见古月枫时的那张红木椅上,而古月枫也丝毫未变的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整个书房,也只有这两张椅子。
不同的是,他们面前站着八个人,六个衣着一致,立的标枪一般,纹丝不动,还有两个,便是田逢清和燕湘湘。
梁王沉声道:“凌儿,你可知今日我为何召集六令和清燕来这里?”
古月枫把玩着手指,一脸平静的回道:“此次行动失败,责任该有追究,你一向赏罚分明,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眉一挑,又道:“不过我不是你的手下,你的惩罚我可不接受。”
这话听的底下的人俱是心内一惊,不敢出声,梁王何等威严,被人这样不客气的反驳,即便是亲生儿子,也难下台。
不禁暗思这小王爷也太过了,平时里冷言冷语也便罢了,如今当着众人,又是行动失败,怎么还如此不知避锋芒,这不是逼着王爷狠罚吗。
梁王脸上未失颜色,自有一种威仪,道:“既加入了整个计划,所有人便都是同生共死,无人可以例外。你如此聪明,怎会说出这般胡话?此次是由你全权指挥,却全盘失败,埙失惨重,不罚你,如何服众?”
六令默不作声,田逢清却忍不住道:“王爷,这次实在只是棋差一招。楼主他…”
梁王止住了他的话,责道:“逢清,跟我这么久,你何时变的会找理由了,失败就是失败,只有结果,没有过程。”
他这话说的田逢清垂头称是,而古月枫却好似看戏般,突然一笑,伸手将右袖撩起,只见手臂上从手腕至肘部顺血脉蜿蜒着一道红痕,影影绰绰,异常妖异。
他轻声道:“七七四十九天的钻心之痛,这惩罚可够?”
众人俱是脸色一变,这红痕,一看便知是中了子夜红,这毒每日子时发作,痛如钻心撕肺,惨烈无比,必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红痕渐渐消失,方可解脱。
古月枫却是淡淡的,仿佛毒不是在他身上,瞧着梁王道:“你的手下还不配给我行刑。这毒只有午夜后才发作,又不耽误事儿,比你的惩罚办法可好的多吧。”
梁王也是没料到他早在这里等着,望着那红痕,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他道:“子夜红的痛苦远超你该受的惩罚,你既然要自讨苦吃,我也便应允这惩罚。”
古月枫闻言,放下撩起的衣袖,面色如常的道:“好了,服众服完了,该谈点正事了吧。已经输了一局,我们也该做下一步打算了。”
梁王一挥手,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淤积在我心中,我们收拢的那几个门派的掌门突然横死,逼的燕凌楼转暗为明,这才引来了六扇门,这个疑案,不但困绕了六扇门,也着实困绕了我。”
古月枫垂了头,没兴趣的道:“这事儿不归我管,你不是已经着六令去查了吗?”
六令中的老大何辕平立刻出列回报:“这些时日,我们已经查过了所有相关线索,但至今未有头绪。”
梁王沉面道:“若有蛛丝马迹,六扇门也不至于至今无法破案。这件事,继续加紧探察,不然,实在令人难以心安。”
他叹了口气道:“大宝好登,坐稳却难,本想借助宝藏,一方面支持行事,一方面上台后能稳定朝廷民生,如今,宝藏旁落,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我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借助点外力,先达目的再说其他了。”
燕凌楼,高楼。
子夜时分。
二楼西厢的烛光忽然灭在风中,满室黑暗侵袭,却有清冷的月光洒了一地,寒霜一般。
子夜红已经开始发作,古月枫的脸色在这月光下,也变的白似霜,寒似雪。他强自忍耐着剧痛,表情依然淡漠,却禁不住手在颤抖。
苍白的手指攥成拳头,那指甲逐渐插入肉中,越来越深,渗出了血丝。
门吱呀一声,一个人影闪进来,来到他床前。
不用抬头,仅凭香气他就知道来的是燕湘湘。
那咯咯的脆笑,伴着香气揉到他身上,燕湘湘用手臂环住他的肩,柔声道:“我知道你毒发很痛,要我帮你减轻一点吗?”
古月枫没有挣,也没有任何动作,只冷冷的道:“我早告诉过你,我是没有感情的。”
燕湘湘吃吃的笑道:“人家也没有要你的感情啊,我只要你的人。”
古月枫笑,唇也白的无有血色,道:“你当我是谁?”
燕湘湘顿时一僵,有点气恼的道:“为什么?难道我长的差吗?我和你相好,又不要名分,你可曾会吃一点亏?”
古月枫冷淡的撇开她的胳膊,道:“我不喜欢做别人的战利品,你对我的兴趣也不过是因为得不到,你可以死了心,得不到的永远得不到。”
燕湘湘赌气勒紧了手臂,“我不信,你不要我,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古月枫一楞,燕湘湘却道:“我见过你随身香囊里的那撮头发,是不是她给的?我倒不信,她能长的多美,值得你如此?”
古月枫猛然变了脸色,他回头望着燕湘湘,目光死寂一般可怕。
“你偷看我的东西?”
燕湘湘看着他那眼光,也有些心虚,“有次换装,你遗落房间,我才看到的,你若不喜欢,我不提就是。”
“那是死人的遗物,你如果不想变成死人,就记住永远不要提。”
阴着脸,古月枫换了严肃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很疼,让我安静一会儿。”
燕湘湘一寸寸的收回胳膊,有几分不甘的离去,带着点怒气,也带着点惧怕。
古月枫起身,撑在床侧,那如万针钻心一般的疼痛一波一波的侵向他,忽的又会转为撕扯五脏六腑的大痛,交替煎熬,象把人一时放入沸水中,一时又抛入冰水,只觉的满眼晦暗,全身冷汗频冒,难以抑制的想把自己紧紧缩在一起。
他的手慢慢抓紧了挂在腰带下的一只宝蓝色香囊,深吸一口气,满面,满身沐浴在月光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儿遇风而凉,在剧痛下他连这寒意也未有感觉。
人有时候就是喜欢自己找罪受,真的冷心绝情不就什么都好了,无牵无挂,自由自在,可,几人能做到?就连自认可以的自己,其实呢?
不是仍有常人的感情存在,自己怎会愿意投身这个阴谋圈,不是仍有常人的感情存在,自己怎会仍有些许牵挂。
说来说去,也是个疯子,没人能了解,没人能明白的疯子。
不过,没关系。
疯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很执拗,很坚持,只要有了目标,要做的一定会做完。
他闭上眼,嘴角浮起的不知是笑意还是苦楚,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