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只谋财不恋爱》苏歌白

4、第 4 章

　　夜幕降临，凉风习习。漆黑寂静的房间里，灯光大亮，却未见一人。

　　霎时，成片的黑雾从角落里蔓延而来，浓黑雾气所碰之处都会被覆盖成一层薄冰。

　　此时，从黑雾中信步走出一个男子，他怀里抱着一个睡着的女人。

　　严都督怕惊醒秦缊，托着她的脑袋小心放下，鼻息敛住，刚将她放下，一起身就发觉衣角就被人用力攥紧。

　　“别走。”秦缊抬眸看着他，眼眸水雾雾的一片，声音慵懒中带着憨气。

　　在绵密月光撒在秦缊的身上，仿佛被渡上了月白的光亮，凌乱的发梢都像是带着微光。

　　严都督小心扯回衣角，低声细语，“我等会儿还要回奈何桥监工呢。”

　　他是从蟠桃大会上分身偷摸下凡的，需要赶紧回去，要不然时间一长了就容易引起玉帝的注意。

　　秦缊有些迷迷糊糊的，半撑着身子坐起来，手依旧拽着衣角不放。

　　“奈何桥建好后，是不是就是你的私产了。”声音黏糊糊的，像是没有睡醒。

　　严都督垂眸见她不松手，也就只好半蹲下来，靠在她的床边，好让她抓衣角的手臂放松下来。

　　“我个人出资，应该可以申请作为我的不动产。”

　　严都督是赏善司的经理，掌管善簿，手执判官笔。总是一副笑容可掬，清风徐徐的模样，众鬼也最喜爱与他亲近。

　　如果说在冥界谁跟她的关系最好，当然就属她的邻居严都督。

　　脾气好，又有钱，而且很是大方。就是有点好吃懒做，几百年来都没有自己的产业，喜欢吃零食看电视，非要赖在她这儿小小的麻辣烫店里做个挂名股东，年底拿个两万的分红。

　　“那你现在还有钱吗？”秦缊小心翼翼的问。

　　她认真思考了凡人说的门牌问题，于是想要斥巨资买一个定制款的霓虹灯牌，但是她手头有点紧。

　　还好刚刚醒得快，要不然金主都要跑了。

　　“所见不多了。”严都督长叹一口气，他没想到修一个桥竟然能耗光他一大半的积蓄。

　　按照冥法规定，奈何桥必须建造三层。

　　第三层善人亡魂通行；第二层善恶掺半亡魂使用；凡十恶不赦的亡魂就只能走最下层。

　　下层的桥贴近水面，所以会有执念深重的亡魂守在水里，就是在等到自己的仇人亡魂能出现，一口气将他拖拽进忘川。

　　永世不入轮回。

　　“不过等奈何桥修建完成，我想建一个收费站，凡过桥的都需要收费。”严都督沉默了片刻，心中估算，“大概不出几百年，我的钱就能回本了。”

　　“还能这样操作？冥法允许的嘛？”秦缊抬眸看着他，“不算非法营业？”

　　她当时为了完成酆都大帝制作的kpi，几乎将冥法翻烂了，发觉但凡快速赚钱的法子都被详细的记录在册。

　　于是，她就只好做起了自己最拿手的熬汤生意，虽然不能大富大贵，至少不至于年终垫底。

　　“不懂，我等会儿问问萧钰吧。”严都督一愣，这个他确实没有思考过。

　　功曹司—萧钰秘书长，负责冥界一切文书工作，以及负责酆都大帝的个人行程，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怪不得见你一点也不心疼钱，用的材料都是实打实的，原来你还计算到了这一步。”秦缊感慨道。

　　如果真的能再奈何桥上建立收费站，来来往往的亡魂至少几十万人，一人一功德，这可是大钱啊，早知道当初入股了。

　　哎！可惜了。

　　严都督似乎听懂了她的想法，笑道：“要不你现在入股？我分你两个点？。”

　　“当真？可我身上都没啥钱啊。”秦缊立马眼睛发亮。

　　“那就算了，你还是留点钱过年终盘点吧。”严都督见她睡意全无，也就缓缓起身，将自己的衣角抽回，“我真的要回奈何桥了，下次有事再找我。”

　　“等会儿！”

　　秦缊猛然起身，一个飞扑过去，双手双脚牢牢禁锢他，生怕他一转眼就变成鹦鹉飞走。

　　严都督猛然被吓着，应激似的长臂一搂，稳稳的抱住她的腰，不让她往下坠。

　　可顿时身上的寒气被温热气息一点一点逼退。

　　“你…要干嘛？”耳根瞬间通红，说话都有些结巴。

　　“我要你帮另外一个忙。”秦缊还生怕人跑，用力的双手环着他的脖颈，湿热的气息放肆的呼在严都督的脖颈里。

　　严都督手臂微微收紧，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你先下来。”声音沉闷。

　　“那你答应了？”秦缊瞬间抬头，垂眸看着他，清澈的眼神在柔和的月光下，也显得格外虔诚。

　　严都督不敢对视，低头小声喃喃一声：“嗯……”

　　秦缊见状，顿时觉得一股尴尬的氛围扑面而来，低头看着自己八爪鱼抱人的姿势，确实是不礼貌，太唐突了。

　　“不好意思，生怕你变成鸟飞走，才生扑的。”她慢慢松开手臂，从别人身上滑下来，毛手毛脚的替人整理衣角，讪讪一笑，“刚摆摊时，刷到一个视频，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试一下。”

　　严都督不知为何，胸腔徒然升起热气，熏得面色泛红，身体也渐渐僵硬起来，双手握拳身形板正站在原处。

　　秦缊见他没生气，便连忙手忙脚乱的从被窝里掏出手机，快速翻视频。

　　严都督默默在一旁站着，整个人都像是安静得快要融进月光里。

　　“我找到了。”秦缊举起手机小跑到严都督身边，活似一个邀功的小孩，“你看，就是这个猫咖。明面上是做的咖啡生意，背地里其实是用猫勾引凡人，而且一勾一个准，说明现在人类喜欢这种毛绒绒的东西。”

　　视频里的小猫通体雪白，眼睛很圆，特别乖巧，凡是在店里消费的顾客都可以随便撸猫。

　　“所以你要养猫？”严都督皱眉。

　　猫是最爱玩鸟的，如果养猫了，那他鹦鹉的分身就不能经常出现了。

　　而且秦缊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当初收养人类幼崽也是如此，一时兴起，但最终带孩子的还是他。

　　“不，我要养你。”

　　秦缊豁然一笑，“猫可以吸引人，那鹦鹉也可以。而且鹦鹉还会说话，时不时冒出几句恭喜发财的吉祥话，多讨喜啊，说不定还能收到一丢丢的小费，哈哈哈当然了，小费我可要没收的哦。”

　　严都督瞬间失笑，这家伙满脑子都想着赚钱，眼底明晃晃的都是宠溺，却故作生气道：“你觉得我会答应给你做吉祥物？”

　　“不会吗？”秦缊笑了笑，眼眸波光粼粼，绕有自信的反问。

　　严都督瞬间叹气，好吧，他会。

　　“那至少给我一点好处吧？”垂死挣扎的问。

　　“三包泡椒凤爪。”秦缊十分得意的从床头柜上拿出知名的小零食。

　　严都督顿时放弃，她赢了。

　　他对人间没有特别的眷念，如果非有不可，那就是泡椒凤爪——这个人类科技的产物，除了收获到快乐，没有一丝的健康。

　　“成交。”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因为三包凤爪就把自己给卖了。

　　秦缊三分钟热度，做什么都是一鼓作气，连夜策划出一个完整的拍摄文案，连分镜都用火柴人简单的画了出来，除了她没人看懂。

　　天微亮，就立马拽着严都督起来录制视频，她不太会使用现在人类科技用品，折腾了周洲一天，才把视频剪辑好。

　　视频当中，玄凤鹦鹉趾高气昂的站在收银柜台上，它全身是淡黄色，唯独两处脸颊上一团橙红色绒毛，脑袋上还顶着一簇黄色呆毛，还会随着身体而抖动，十分可爱。

　　它的胸前还挂着一个小小的员工证，上面有它的单鸟证件照，旁边正楷写着“有事喊嘟嘟呦~”

　　可鹦鹉眼睛直勾勾的，眼神似乎有点空洞。但依旧卖力的飞舞着翅膀，小脑袋轻轻扭动，头顶呆毛随之晃动，熟练的说着。

　　“要番茄底还是香辣底？”

　　“要不要香菜葱花？”

　　“微信还是支付宝？老板发大财！嘎！”

　　一声长叫结尾。

　　“哈哈哈哈哈……”秦缊躺在摇椅上，右手拿着手机反复视频，而左手却在摇着蒲扇，给落下她肩头的鹦鹉扇风。

　　“嘟嘟，你演技真好，要是有奥斯卡动物奖，我一定颁发给你。”

　　“……没有下次了。”鹦鹉翻了一个白眼，小爪子挪了几步。

　　“好好好，我等会儿马上就去买一包泡椒凤爪孝敬你。”秦缊更加谄媚的扇风，生怕她的金主被热着。

　　·

　　两天后。

　　谁也没想到，这个十几秒的视频一经上传，莫名其妙的竟然有两千万的浏览量，转发跟评论都高达十几万。

　　＃歪脖子树下的麻辣烫店＃＃鹦鹉收银员＃

　　两个词条还在某短视频挂了一整天的热搜。

　　秦缊看着门外排长队的顾客，不由得感叹：“这就是网络时代？这消息传播也太快了。”

　　由于视频爆火，原本是美食街最冷清的麻辣烫店，猛然间客流达到了近千笔，每个人都想要来看看会收银说话的鹦鹉。

　　严都督被迫上岗营业，化为鹦鹉身，站在收银台处，如同机器一般重复着说着。

　　“麻辣还是番茄，加不加香菜，微信还是支付宝？”

　　还要屡屡受到顾客的调戏，严都督脾气也日渐烦躁。

　　“鹦鹉还会说其他的吗？”

　　鹦鹉白他一眼，“下一位！”

　　“鹦鹉好乖啊，来，跟我学，爸爸。”

　　鹦鹉昂首，中气十足，“孙子。”胸前的挂牌都跟着颤抖。

　　大堂哄笑，可秦缊也没有办法帮忙维持秩序。

　　她就只有一个厨师珍钱，突然来了这么多的客人，珍钱根本忙不过来。她身为老板也只好窝在后厨，洗菜切菜煮汤，样样都要做。

　　特别注重形象的她，那几天都是灰头土脸，看见老顾客都懒得理人。

　　秦缊头一次觉得，累死也是一种死。

　　连轴转了几天，人流越来越多，还出现了很多奇葩的顾客，开始指手画脚她店铺装修离谱，价格不合理，员工不说话等屁事。

　　重锤之下，她实在是扛不住了，注定没有大富大贵的苦。

　　“不行，不行，这个钱没命赚，太累了，我洗碗都洗不动了。”秦缊将最后一个碗洗干净，放进一旁的消毒柜后，整个人就瘫在椅上，手动都动不了。

　　她还是要找一个合法且快速赚钱的法子才行。

　　严都督见最后一位客人离桌，立马翅膀一挥，店门“唰”的关上。

　　“咳咳咳，谁来喂我喝口水。”他这只鸟已经快要不出话了。

　　斗南站得脚都麻了，慢悠悠的飘过去拿了一杯水，递给严都督。

　　严都督落地化形成人，一把接过水饮下：“明天还营业吗？我真的不想说话了，我给你买只真的鹦鹉吧。”

　　他十分后悔当初还召集众鬼转发这条视频，最后差点累死的竟然是自己。

　　秦缊连忙摆手，“不开门了，累了，斗南快算算这五天，我们赚了多少？”

　　斗南累瘫了，躺在地上，听到老板发话，又慢悠悠的站起来，去收银台前算账。

　　“老板，五天订单量有一万六千单，销售额三万二，客单价大概在二十左右。”

　　“三万二差不多是平时两个星期的销售额了。够了够了，未来几天歇业，我给你们发奖金。”秦缊瘫在椅子上，晃悠着说。

　　珍钱也干不动了，她和秦缊两个人看八个灶，还兼顾着备菜的工作，时刻关注着点菜柜的菜是否售空，要及时补货。

　　后厨大堂进进出出，差点死第二次。

　　这里唯一悠哉的，就是躺在鱼缸里的阿飘，除了比平时释放出更多的冷气外，没有做任何的工作。

　　“看到你们这么辛苦，阿飘都心疼你们。”阿飘悠哉悠哉的趴在鱼缸壁上，他的小脸惨白，眼睛突出，嘴巴也没有血色。

　　死气沉沉的一个鬼，说出的话，却这么插人心窝子。

　　秦缊看了他一眼，不露神色的说：“你这个月奖金砍半，分给斗南跟珍钱。”

　　“啊~老板，不要啊，我释放冷气，我也好累啊。”阿飘连忙说，着急毛慌的探出身子，上半身都挂在水箱外，水珠淅淅沥沥的落在地板上。

　　秦缊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这可是她刚刚辛苦拖干净的地板。

　　“很好，天山泉水补贴取消，拿来给嘟嘟买泡脚凤爪吃。”

　　“啊~~”阿飘哀嚎。

　　“老板英明！！！”众人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