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陛下今天也在拯救世界》一口果

12、第 12 章

　　且不管童话世界那边魅惑的恶魔如何不甘如何心碎，这边墨菲丝完成尸巫的祭炼后就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诺厄。

　　但诺厄并没能休息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他不得不拖着虚弱的身体去开门，门外的人显然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诺厄，你这是怎么了？”

　　门外站着一位矮胖的妇人，不过比起痴肥，她倒更偏向于丰满健壮，配上柔和的五官，叫她看起来一团和气。

　　只是她现在双手紧紧握在腹部前方，皱起的眉毛显出担忧，完全破坏了她身上那种叫人想要亲近的温暖气质。这是乔伊斯夫人，那对双胞胎兄弟的母亲。

　　“我没事。”诺厄顿了顿，继续说道，“您是为了米切尔和森切尔来的吧？别担心，他们也都没事，再过不久就可以回家了。”

　　他想得没错，乔伊斯夫人正是为此而来的。

　　昨天傍晚，黑袍巫师拉曼和外来教士以法最先叩开了诺厄家的门，接下来三个人一起去找到了另外十二个年轻人，声称要选出纯洁健康的信徒参加教会驱逐恶魔的仪式。

　　那时虽还没有到夜晚，但暴雨前夕的阴云却将天光遮掩得十分黯淡，而暗夜正是恶魔行动的最好时机，由不得镇民们不为此担忧，但没有人敢违抗拒绝教会。

　　好在清晨的时候，有早起的镇民看见了在街道上行走的诺厄，这叫他们都放下了心，又继续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不论仪式如何，人们总要活下去，总要去干活。更何况眼下这个恶魔入侵的时节，普通人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但如今又是一个白天即将过去，被带走的年轻人们没有一个回到家中的。

　　有担忧的人以祈祷的名义试图进入教堂，却不见教士们的身影。

　　长厅里是空的，这很正常，枫林镇的教士并不常待在那里等待信徒，镇民们也早已习惯去敲教士们居住的侧室来寻找他们——诺厄之前请他们帮忙给艾米丽治病就是这样干的，当然，得带上足够的供奉。

　　就算为了这些供奉，教堂里也总有轮值的人。可今日去教堂的人竟没能找到任何一个教士。

　　这是当然的，墨菲丝临走前将圣堂封闭了，教士们的尸体也被安葬到了土地深处。凡人们打不开封闭的圣堂，自然也就见不到墙上恶魔的亵渎之言。

　　找不到教士加深了人们的不安，但没见到那桩惨事也令他们不至于太过惊恐。

　　有人猜测教士们在准备那场有年轻人们参与的仪式，可猜测只是猜测，不了解情况终究是叫人不安的。

　　在交谈中有人想起清早看见诺厄，他不但是唯一一个回来的，而且还是第一个跟着以法与拉曼的人，此后每敲开的一户都见过他。

　　在这十二个年轻人中，马洛家离诺厄家最近，但他却孤身一人没有亲人，此外就是乔伊斯家离得最近了。

　　镇民们只是担忧，并非想要逼问，因此互通一声后，乔伊斯夫人就来询问情况了。

　　在不大的枫林镇内，每一户人家都是相熟的，乔伊斯夫人自然也深知诺厄的品性，他的保证本能叫乔伊斯夫人担忧不已的心安定许多，可诺厄这副面色苍白虚弱无比样子却起到了完全相反的作用。

　　“出什么事了吗？”她不由得问道。

　　出了好大事，但随随便便就把消息放出去只会导致慌乱的恶果。

　　诺厄压住内心苦涩，开始欺骗这位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邻居：“您别担心，我只是昨夜一直没睡，有些疲累罢了。其他人也都没事，我是担心艾米丽，所以先回来看看。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这谎撒得漏洞百出，哪怕看起来再成熟，诺厄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罢了。但他往日良好的形象帮助了他，乔伊斯夫人并没有追问，她的手仍绞在腹部前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乔伊斯夫人喃喃地重复道，“你好好休息，别把身体累垮了。”

　　她不想在打扰诺厄地休息时间，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憔悴了。但在转身离开前，她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能不能帮我告诉米切尔和森切尔一声，就说兰妮已经决定了。”

　　说到这她的双手近乎痉挛地抓紧了裙子，继续说道：“让他们别争了。”

　　兰妮是乔伊斯家的大女儿，双胞胎兄弟的姐姐。诺厄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乔伊斯夫人这样子，只怕并非好事。诺厄答应了乔伊斯夫人，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等诺厄关上房门回过身来时，正对上墨菲丝的视线。

　　高挑美丽的魔王大人正抱着双臂，懒懒斜倚在墙上。但她那张典雅的面孔上的神情却是端严地，金色地眼瞳直盯着诺厄，却看不出半点情绪。

　　“您有什么吩咐吗？”诺厄忍不住问道。

　　墨菲丝摇了摇头。她只是对这个少年有些感兴趣罢了。

　　一个怎么看都没有半点超凡力量的少年，他的呼唤却能引动艾米丽那近乎可笑的条款形成牵引，顶住墨菲丝周身的魔压，将召唤阵一路送到她的身边来。

　　他还能忽视墨菲丝魔力的影响，并非抵抗，他甚至对此无知无觉，却做到了连天使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作为一个完全没有修行过的凡人，却对那些浮散无形的力量敏锐得惊人。

　　墨菲丝本以为这是因为诺厄的祖先里有超凡生灵，超凡的血脉隐匿在他身体里，虽不足以赋予他祖先那样的力量，却叫他在某些地方拥有非凡的天赋。

　　但在墨菲丝给诺厄放血时检查了他的血脉，那里没有掺杂半点超凡血脉。诺厄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凡人，甚至由于生活的重压，还有些营养不良。

　　既然诺厄的特殊并非来自肉身传承，那么他那些惊人的天赋只可能是来自灵魂了。

　　是怎样非凡的灵魂才能透出肉身的阻隔，显出这样的力量来呢？

　　墨菲丝好奇极了，但她也无法穿透肉身看到诺厄灵魂本真的模样。要想满足墨菲丝的好奇心，只能叫诺厄死一死了。

　　可就算没有艾米丽的契约，墨菲丝也不愿这么做。

　　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实在是太没品位了！

　　“你还撑得住吗？”墨菲丝问道。

　　就算把昏迷过去的时间算进去，诺厄昨夜也只睡了三个小时，虽然之前在教堂的时候他曾沉入墨菲丝的魔力中舒缓精神，但刚刚又被墨菲丝放了几乎到极限的血液。

　　在骤经大悲大喜之后，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还能撑着正常行动，已经十分不易了。

　　“您要回去找那些人吗？”诺厄虽脸色苍白，语气却是坚定的，“请您带上我一起吧。”

　　那些年轻人不可能一直不回家，在他们回去前，诺厄得先说服他们，否则在没有过度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那些事情一股脑传出去，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墨菲丝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她抬起手，掌心飘出一滴剔透如露水的液体，一直被送到诺厄的面前。

　　“月光花的花蜜，能帮你恢复体力。”

　　“谢谢您。”诺厄低头将那一滴如露水般的花蜜含入口中。

　　清甜的花蜜像一片轻盈的月光，滑入喉咙散进四肢百骸，这叫他精神为之一震，就连因失血过多而虚软的肢体都恢复了许些力气。

　　普通的月光花蜜虽有同样的效果，却不向这滴那样强力。在墨菲丝的魔力滋养下，这小小的魔法植物早就超出它的同族太多了。

　　艾米丽仍在沉睡着，在她与这具新的躯体融合之前是不会醒来的，但诺厄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在他们到达巫师们所在的那栋看似荒废的宅子时，诺厄正担忧着里面的情况。

　　巫师们和年轻人们已然对立，虽然有墨菲丝的命令在不至于出现太坏的情况，但他的朋友里不乏看不清楚情况的，若是闹起来，吃亏的必然不会是巫师。

　　诺厄忧心地打开门，屋内正充斥着晚饭温暖的香气。

　　……

　　诺厄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小声念叨了一句：“是马洛的手艺。”

　　屋子里的情况比他担心的要好得多。从墨菲丝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白天，巫师们也是人，大家都要吃饭的。

　　在他们刚离开没多久，马洛就醒了。

　　大家已经从地下室转移到了上面的房间里，马洛是被两个没放过血的年轻人背上床的。毕竟墨菲丝临走前留下的命令是要他们“健康且精力充沛”。

　　巫师给他们治好了伤口，甚至还准备了早饭。这栋宅子不知道被巫师经营了多久，柴米油盐都是齐全的。

　　马洛是闻着饭香醒来的，肚子叫得叽里咕噜。他与墨菲丝的魔力产生了共鸣，在魔力共鸣中他的身体会变得更加强壮，但这些都是需要消耗能量的，更何况他也在被放血的那一拨里，因此饿得格外厉害。

　　这家伙唏哩呼噜吞完了三人份的饭菜，然后颇为嫌弃地留下一句：“真难吃。”

　　拉曼被他气得直瞪眼，一个追随着拉曼的女巫师更是反唇相讥：“有本事你别吃啊！”

　　早已从同伴们那里得知了事情经过的马洛已经不怕巫师们了，反而因为这次糟糕的经历而产生愤怒，开始与巫师们硬顶起来，他嗤道：“要不是饿得慌谁稀罕你们做的，我不用手都比你们做得好！”

　　“那你来做啊！”

　　“我做就我做。”马洛也不想为难自己的肚子，他只是刚刚缓解了饥饿，还没真正吃饱呢。

　　女巫师让开位置等他过来做饭。

　　马洛……马洛刚抬起屁股准备过去，就一头栽倒在饭桌上，再次打起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