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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介绍工作 ...

  •   圣锤之下,众生平等。

      源赖光抡着锤子把玉藻前从人形锤回妖身,再从妖身锤回人形。“可怜”的狐妖虽然偶尔也会反抗,但整体上就是被按着锤,吊着锤,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锤。

      从源赖光的角度用一句话形容这场打斗,差不多就是: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还手。

      整一个打铁现场。

      作为气氛组,黑泽阵老老实实站在窗户边上观战,托着下巴神情严肃。

      他不光看,还要一本正经地用物理学公式计算源赖光出锤的角度和轨迹,以及玉藻前的“收力面积与力度”,嘴里念念有词。

      有他的背景音衬托,源赖光锤人更来劲了,锤子落下的那一刻宛如物理学战神,浑身上下散发着科学的光辉。

      十分钟后,玉藻前跌跌撞撞地倒进沙发,抚着急促起伏的胸口吐出一口血,紫黑色的血块滚过地毯,缓缓渗入紫色的织物。

      “好了好了,够了够了!”

      玉藻前抬手挡在身前,巧之又巧地止住将将落下的大锤。他刚睡醒,经过一番剧烈运动后汗如雨下,紫黑色的长发黏糊糊地粘在身上,衬得他肤色惨白。

      源赖光大锤一停,反手将其收起,平静地坐在他对面,脸不红气不喘,丝毫看不出上一秒还抡着锤子满屋子追打人家。

      黑泽阵眨眨翠绿的眼,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从窗户边上走到位于两人侧面中间的单人沙发,坐下,拿遥控器,开电视,一气呵成。

      背景音从物理学公式变成了《猫和老鼠》。

      源赖光的眼神有一瞬间微妙的波动,左手一把紧紧扣住右手,这才控制住自己拔电线的麒麟臂,又在玉藻前看过来时回以若无其事的微笑。

      “今日……多谢你了。”

      玉藻前半瘫在抱枕堆里,随手捞起一个按在心口抱住,低低咳嗽一声,脸色倒是比刚才开门的时候健康不少。

      源赖光刚才那一通大慈大悲度化锤法,锤的是他的身体,祛的却是堵住他心脏的沉伤淤血。

      那是源赖光曾经留下的伤,磋磨千载,至今仍在纠缠他,不取他的性命,只痛得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这一世的源赖光也是因为有办法压制这伤势,才与他相识。

      不过,对于这桩自己留下的旧伤,源赖光也始终无法根除。一是由于时间久远,伤情几度恶化加深,难以处理。二则是因为他不懂医术,谁也不能指望一个物理学战神放下锤子就能妙手回春,专职也要讲究基本法的。

      正因如此,玉藻前始终不相信源赖光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甚至给他手动套上了妄想症的debuff,每回“治疗”结束都要给他介绍心理医生。

      要不是源赖光脾气好,心地善良,加上玉藻前给的报酬太多,他的坟头草现在已经十米高了。

      重点是给的多。

      “我说了,去医院看看吧,也许现代医学能解决你的旧伤。”源赖光用商量的口吻耐心劝说,过分英俊的面孔添上一点恰到好处的温柔,竟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

      但一切错觉都终止在他亮出收款码的那一刻。

      玉藻前无奈地笑笑,眉眼绮丽而苍白,褪去了刻意妩媚的外壳。

      他扫码转账,起手就是二十万日元,状若无意地问:“听说你最近生活品质急剧下滑,已经沦落到吃泡面度日。可我上个月才给你转了五十万,我能问问钱都去哪儿了吗?”

      “你听谁说的?”源赖光顾左而言他,“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吃泡面只是偶尔体验生活……”

      “哥,可是你的冰箱里都是袋装泡面,连火腿肠和鸡蛋都没有。”黑泽阵的拆台虽迟但到。

      源赖光面不改色地看向他,正迎上他那双没有一丝阴霾的翠绿色眼眸。他的表情依然很淡,语气也不是很重,却无端令人感到信服。

      玉藻前的目光霎时变得意味深长:“还是袋装泡面啊……”

      “说点人事吧。”源赖光果断打断他,从根源上扼杀他的嘲笑,“他,怎么回事?”

      “谁?”黑泽阵奇怪地反问,偏了偏头,眼睛微微瞪大,神似网络上的苏格兰圆脸胖鸡表情包。

      源赖光顿了顿,扫一眼屏幕后唇角划开一抹微笑:“阿阵,专心看电视,这一集是讲人类低质量舔狗的,很精彩,不要错过。”

      黑泽阵点点头,听话地把头别了过去。

      玉藻前托住下巴,笑眯眯看着他们兄弟二人的互动,眸光深远悠长,仿佛透过他们看见了哪一幕念念不忘的幻影。

      “玉藻前。”源赖光任他注视,只轻轻唤了一声。

      玉藻前眉睫一低,虽然遗憾思绪被打断,却也从善如流地进入正题。

      “他以前不是什么好人,在一个遍地都是卧……都是好人的地方工作。后来因一项任务被逼入绝境,临死之前找上了我,说他要赌一把。”

      玉藻前云淡风轻,三言两语说完了前因后果。

      “如果赌赢了,他能活下来,代价就是心智退化或身体退化其中一种,让我到时候帮他找一名监护人,再弄一个干净的身份。如果输了,自然万事休提。结果正如你所见。”

      源赖光转眼看向黑泽阵,他正盯着电视看,眼睛一眨不眨,还微微泛光。表情仍是淡淡的,就像面部已经形成肌肉记忆,无论情绪波动再大都不会反应到脸上,但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愉悦是藏不住的。

      “心智退化……有得救吗?”他问。

      “不知道,我只听说不久前出现了一例身体退化的例子,目前还找不到医治方法。”玉藻前促狭地笑笑,从茶几底下摸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身体退化之人的资料,你拿着看看,说不定能学到些经验。”

      “这多少有点大可不必了。”

      源赖光嘴上拒绝,手却很诚实地接了过来。

      然后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大写加粗的标题——东京死神的第一日、第二日、每一日。

      ……这经验获取难度不仅有点高,而且直接地府去了。

      从玉藻前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他嘴角微不可察的一下抽搐,忍不住别过脸,无声轻笑。等他用打印机的速度浏览完资料,玉藻前也笑够了,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坐直身,正色道:

      “说正经的,你如今这么缺钱,又对普通人的工作不感兴趣,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兼职吧——高薪、轻松、薪资日结。有兴趣吗?”

      源赖光合上文件,面对“故人”没来由的无事献殷勤,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克制与谨慎,也不否认他说自己缺钱的猜测,淡淡笑道:“说来听听。”

      “铃木集团近日兴建了一座大型植物馆,就在八原的山上,据说三天后开张。”

      玉藻前的开场白简单明了,让源赖光以为他说的工作会是护林员、植物照料人之类的正经工作。

      然而他突然就画风一转:“园内缺几个穿植物人偶服发传单、与游客互动的临时工,有兴趣试试吗?”

      源赖光一扬眉,坐得板正的身躯突然松弛下来,半倚着靠背:“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

      “日薪五万。”

      源赖光不假思索地转换口风:“时间,地点。”

      不是他经不起诱惑,实在是他们给得太多。

      玉藻前忍俊不禁:“看起来你对自己的形象也不是那么在意——其实在我心里,你是一个……雅俗共赏之人。”

      说着,他起身走到源赖光身后,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搭在他身侧两边,指尖敲了敲他肩膀。

      “既可以在高档酒店与所谓的上流人士觥筹交错,也可以在路边摊捞金鱼、吃章鱼小丸子。既然如此,穿一次人偶服发发传单,放在你身上也不是多么突兀的事。”

      “是吗?”源赖光拨开他的手指,从容地踱到他原本的位置坐下,“可我觉得,我是个纯粹普通的清闲人,你说的那些特质与我毫不相干。”

      玉藻前一眯眼,周身气势微沉:“你太谦虚了——我的判断从不出错。”

      源赖光淡淡地反问:“你是觉得你比我更了解自己?”

      话音方落,房中陷入一片死寂,时间仿佛为之凝滞,空气也变得沉闷滞涩,犹如密林深处黏腻的泥沼地,吞噬掉原本平静的氛围。

      二人相视良久,一言不发。

      蓦地,他们忽然同时打破沉寂:“阿阵。”

      “啊?”冷不防被叫到,黑泽阵一脸茫然无辜地看向他们。

      两人齐刷刷盯住他,一人大佬坐姿,一人大佬站姿,用听了能让人六根清净的语气问:“对于我们刚才的分歧,你站在哪边?”

      他们刚才说了什么?

      黑泽阵眯了眯眼,微蹙的眉宇透出浅浅的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猫猫头疑惑.jpg

      然而这两位死死盯着他,从头到脚写着“不回答不行”一句话,孩提心智的他不禁缩了下脖子,上身稍稍后仰。

      黑泽阵想了十秒钟,余光扫到电视屏幕上杰瑞劝汤姆放弃的一幕,蓦然福至心灵,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

      “我站中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介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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