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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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在这充斥恣虐摧残的肮脏地狱，他带着些许自以为是的对阿贾克斯肆意讥讽。或许是为了缓解身体上的痛楚，但他与众不同又任性妄为的行事作风确实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个叫做韦德威尔森的男人，一个敢于在没有光的世界中嘲讽黑暗的人。
在这个幽默感不会长久留存只配弥漫着死亡和痛苦的地方，所有人都埋葬了自己的那份希望，只有他，每时每刻都能找到让人感到轻松的话题。
沾满了污秽物的遮挡帘并不能将他和他讲的黄笑话从她身边隔开，在周围男人们了然的笑声一而再再而三的传进她的耳朵里时，她终于忍不住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韦德，你是叫韦德对吧。”
“天呐！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还有女士在，不过你竟然记得我的名字，是已经关注我很久了吗？”他沾沾自喜的语气配上他自恋又话唠的特质，聊天时充满着神经质的言论以及双关语的黄段子，这些加在一起想不被关注都难。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啊哦一声放软了语气。
“是生我气了吗？不好意思，我这个人的嘴总是闲不下来，没想到还有个女孩儿在这里，一不小心有些激动了。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没有名字，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已经在这里了。”她在经过认真的思考后回答了他的问题。
虽然她也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的生命仿佛一开始就已经与这个阴晦可怖的地方紧密相连了。
“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奥利维亚怎么样？这个名字在加拿大可流行了，或者诺拉，露西，你喜欢哪一个？”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愉快“露西，这个名字听上去就很幸运。没想到给人取名字会是这么让人开心的一件事，我想不管你选择哪个它一定都会很适合你的。”
“那么我可以叫温吗，取自你名字的一部分。”
突如其来的话如同告白，韦德威尔森哇哦了一声以表意外。
“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身披白大褂的男人走到温的身边，他用指腹抚摸过温的眉眼，在温不解的眼神中，他抿起双唇露出笑容。
“你醒了啊。没想到你竟然能和他聊上两句，他的黄段子即过时又下流，但我看你倒是不讨厌啊？”
“他很有趣，阿贾克斯。”温笑着说“这里缺少的东西他都有。”
“我不觉得你有资格追求想要的东西，要知道你还活着不过是因为我需要你制造更多的变种人，确切来说这里所有人的不幸，都是因为你的存在。”阿贾克斯满意的看到女孩落寞的神色，在他想要抬手抚摸女孩金色的长发时，耳边传来了让他极为不悦的声音。
“阿贾克斯，名字取得很做作，没想到说话更惹人烦。我一点都不觉得阿贾克斯是你真正的名字，难不成是因为本名难听才刻意为自己取这个名字的？”韦德如愿的激怒了阿贾克斯。
在沙尘天使吊起他的双臂用他试验新的酷刑时，对情绪和感受一无所知的温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
这个奴隶制造营里不分春夏秋冬，也不存在黑夜白昼，她只知道，当阿贾克斯带着沙尘天使离开时就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她拔下手臂上的针头，在跳下手术床时从未碰触过地面的双脚让她无法像成年人一样站立行走，她对肢体的控制力宛如新生儿，摔倒在地面上的声音引起了韦德的注意。
“温是你吗……你在做什么吗？”酷刑后身体严重脱水的韦德在陷入昏迷前关切的询问她的状况。
“等一下，韦德，我马上……马上就可以过去找你了……”
女孩的语气里透露出她此刻正在做一些不太力所能及的事情。
“告诉我，你现在安全吗？”韦德皱着眉侧头转向温声音传来的方向。
微弱的灯光透过遮挡帘，女性姣好的曲线轮廓倒影在帘布上，她步伐蹒跚的逐渐靠近他所在的地方，帘布上她的影子愈发清晰。
“我想见你……”女孩掀起帘布，她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白皙无暇的皮肤被微弱的灯光染上温暖的橙色，碧绿的眼睛在看到韦德的那一刻浸满温情。她有一种不谙尘世的美，圣洁脱俗，尤其是她现在一/丝/不/挂/的样子，像极了从神话故事中走出阿佛洛提忒。
“搞什么……”韦德迅速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他们甚至都没有给你一件手术服吗？”
“什么是手术服？”女孩疑惑的摇了摇头。
“好好好，别再靠过来了，现在的这种情况下要是我有了什么反应那就太尴尬了。”
他闭紧双眼，听到温在逐渐向自己靠近，他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你不想见我……”温的语气很沮丧。
“你还真的是对某些方面的事情非常不了解啊。”他的语气很无奈。
她趴在他的手术床旁，抬起手抚摸过他的深刻的眉眼，他能感受到她柔软温暖的指腹正摩挲着自己的面部轮廓。
在他连连叫停后女孩失落的垂下手臂，却又在下一秒对他脖子上和手臂上暴起的青筋起了兴趣。
“温，先别摸我了……听我说，温，我来这里是治病的，虽然那个英国混蛋人不怎么样，但在他治好我的癌症前我都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所以每天晚上在他回去睡觉后我们都可以见面，不过我们要先约法三章。比如现在，不要摸我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手臂上的青筋有什么特别的，能这么吸引她的注意力。看她这什么都不懂的单纯样，对她有一点邪念都让他充满罪恶感。
“我们就心平气和的聊聊天吧，你可以距离我近一些，但不要乱摸好吗，我现在真的很克制自己。”
听到韦德的话，温乖巧的坐在地上，她将头靠在他的手术床边缘，等他问自己问题。
“啊……现在好多了，你坐在地上我只能看到你的头顶，你的金发看起来很不错，它们是天生的吗？你是哪里人？”韦德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了很多，他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被限制住自由的手脚，偏过头看着她的头顶。
“谢谢，我喜欢它们，这是我一出生就一直伴随着我的颜色。”听到韦德对自己发色的夸奖，温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瑟缩了一下肩膀“听阿贾克斯说我来自西班牙，你呢？你又来自哪里？”
“巧了，我虽然来自加拿大，但我曾经选修过西班牙语。我可以和你用西班牙语聊一整晚。”
…………
接下来的每天夜里温都会偷偷跑去韦德那里，他会给她讲自己曾经做雇佣兵时的故事。每次讲到血腥的片段韦德都会一句带过，这样他就可以避免看到温惊恐的小眼神。
对于她来讲，韦德威尔森真的是个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人了。
“韦德，你是我见过的中最接近上帝的人。”温趴在他床边，崇拜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英雄。
“别把我想的那么好，我也不信上帝，温。”他认真的看着趴在床边的女孩“但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带你一起离开。”
“真的可以吗？”女孩兴奋的语调上扬。
“我说到做到。”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你是我的英雄，是照亮无尽黑暗的光明。”她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就像是童子军起誓那般义正言辞。
“等我带你离开后再赞美我吧，虽然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块儿做英雄的料，但偶尔做一次被人崇拜的对象也不错。”他温柔的看着她，这个女孩总能让他保护欲爆棚“如果我的手可以动的话我一定要好好揉揉你的头发，它们看起来太柔顺了，我太想知道你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金发是什么样子了，温。”
双手的束缚被解开，他诧异的瞪大了双眼看着一脸天真的温。
“原来你能解开的吗？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
“是你说要在治好自己前都乖乖呆在这里的啊……为什么凶我……”
在听到韦德稍稍提高些声调后，泪水开始在她无辜的大眼睛里打转。有一瞬间韦德真的觉得她比她看上去更加藏巧于拙。
还真是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啊。
韦德将她揽入怀中，在她停止哭泣后用力的揉乱了她的长卷发。看她满心欢喜的顺势把头发揉的更乱，韦德情不自禁的笑出声。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他忍不住问。
“因为我实现了你的小愿望。你想要看它们乱蓬蓬的样子，我就可以让你看到，如果这样能够让你开心，我就会非常满足。”
“你还真是让我出乎意料啊。”他笑起来时眼神温柔。
我也会实现你的愿望，温。
…………
谁能想到这个孱弱单纯的少女在日后竟然能够背上双刀，雷厉果决的斩下敌人的头颅。
爆炸燃起的熊熊烈焰烧伤了温的四肢，浓烟吸入肺中，她愈发呼吸困难。
在失去意识前她感到身体一轻，被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横抱起来。
那人抱着她走了很远，走了很久，他将她放到远离火场的空旷室外，而后却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当她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身边只有那人为她留下的一套干净的衣裤。
从那天起她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旅行，而找到那个人就是她这场旅途的目的地。
她本能的追随着他的步伐，她就像是天生的猎犬，日复一日，她知道自己距离他越来越近。
…………
穿过小巷时，在身后跟踪她的小混混被人打晕塞进垃圾箱……
□□成员摸上她腰部的手，下一秒便被飞刀钉在墙壁上……
与阿贾克斯的枪手交战时，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与枪手射向她的子弹相碰，她才得以抓住机会一枪正中枪手眉心……
那日，她在暴雨中追着那个红色的身影跑了不知多久，这一年中的每分每秒，积累的绝望和愤怒在这一刻倾涌而出。
“韦德威尔森！！！”她站在雨中撕心裂肺的喊着他的名字，喊到声音嘶哑。
从疯狂到无意识的低声呢喃，从奔跑到跪坐在雨中，最后任由雨水混着泪水打湿全身。
身后传来鞋底轻踏水洼的声音，从身后那人脚下延伸出的高大影子将纤细的她包纳其中。
她转过头，侧颜苍白病态，唯有那双眼睛，目光坚定，不曾有一丝动摇。
“你确定吗，温，面罩下的我已经不是你记忆里那个我的样子了……”
“既然这份悲哀是我造成的，那今后就由我赎罪吧。”金发的少女目光坚定的看着红战服的男人，抚摸上他的面罩……
再次看到她的笑容，他依旧觉得是那么温暖，一如初见。
那时候，他以为他们就会这样美满的为结束章画上句号。
但逐渐扭曲的世界，所有消失的英雄，让整个轨制分崩离析。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但只是因为在他的身边，她才从未感到有半分不安。
当所熟悉的制度土崩瓦解，最初赖以生存的规则与此时的法则大相径庭。
不死之身还是与这个日渐扭曲的世界一样，迎来了终章……
她抱着他替自己挡下子弹后流血不止的身体，她祈求所有的神明，只要他活着，她愿意付出所有。
但……她没有得到神明的任何回应……
……
神是人们在黑暗中给自己的期许，神话是自欺欺人。
从那天起她不再相信上帝，不再相信天使，不再相信所有的故事。
点亮她生命希望的是他，韦德威尔森。不是所谓的虚无的神。
她用双手为他挖出坟冢，鲜血淋淋的指尖刨得露出白骨。
人们说西班牙语是能够与上帝对话的语言，于是她用鲜血写下Ultimo heroe。
意为最后的英雄。
他是她的上帝，是她侍奉在心上的神明。
最后，她穿上他的战服，背上他的双刀，矢志不移的坚守他们一同走来的路。
“这个世上只能有一个死侍，绝对不是除了韦德威尔森以外的任何人。”
“我知道，这是唯一一种能够让我距离他更近的办法。”
她挥刀斩下罪人的头颅，毅然决绝。
……
El que ríe ultimo no ríe mejor, simplemente es por que no entendió el chiste.
笑在最后的并不一定是笑得最好的，他仅仅是最后明白笑话的人而已。
在故事的结尾，她舍弃了天真烂漫，活成了自己最爱之人的模样。
失去庇护，绵羊终成了孤狼。
用獠牙撕裂黑暗。
作者有话说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