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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二个世界(十二)修真傻白甜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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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黎回到星宿阁时正是午夜时分,那个捡来的小孩暂时不愿意与他分开,两只短小细瘦的胳膊这一路上都紧紧环着他的脖子。此时此刻已经安安静静地歪着脖子睡倒在他的肩膀上了。
夜晚的星辰阁格外的空寂,这座镶嵌在山顶的精巧建筑,在月色的笼罩下似乎散发着冷冰冰的光,月宫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越黎的脚步稳慢,鞋底踩在白玉石砖上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他掂了掂手中若有似无的重量,这孩子比他想的要瘦许多,这一路来怀中跟抱了团云倒是一点也不累,不过云或许软许多。
他走得不急不慢,脚下的白玉砖也变成了星辰阁内铺就的木质地板,还没走多久远远地便看到有个人影背对着他坐在拐角处的围栏上。
星辰阁建得高大,那个人影便显得格外渺小纤细,仿佛一抹幽魂依靠在粗壮的柱子上垂着头一动不动地仿佛睡着了一样。
越黎走近几步,才发现原来是白小白。
“你回来了?”白小白似有所感警觉地回过头,看到是越黎才慌忙想要从围栏上下来,谁知动作太急居然踩着了衣摆差点摔地上。
他慌里慌张地站直身子,努力挺直背脊却还遮掩不住惊慌失措的神情,整个人缩手缩脚地站在那儿,“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揪着衣袖欲言又止地望着越黎,也一早注意到了越黎怀中的孩子,却是一副不太敢开口询问的卑懦样子。
越黎并不擅长应对白小白这样的人,白小白总让他觉得自己是什么残暴不仁的大恶人在欺负他这个可怜无辜的小妖怪。
他佯装着抬起头看了看夜色,尽量轻声细语地说:“天色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白小白揪着手指头,他有些受不住越黎的目光,眼睛不由自主地移开了一瞬,又马上强令自己鼓足勇气忐忑不安地盯着越黎说:“你,你之前没有说…”
开口和别人索要礼物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一件很难启齿的事,更何况一向胆小懦弱的白小白?
这几天来他日日夜夜被礼物这件事折磨得不得安宁,他本来就没什么事可做,也没什么东西要想,这样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大脑自然就被礼物占满了。
不知不觉居然坐在这儿等越黎等了好多天,现在越黎回来了,他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炸掉了,现在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那个……礼物。”
白小白的声音很小,即便是在这么黑这么安静的夜里,越黎仔细听也只能听到最后这四个字而已。
他这才恍然大悟,又有些无可奈何。大晚上不睡觉来堵他,居然就是为了个礼物。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越黎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空出一只手从白衫内掏出一个通体光滑的长方形木盒,递给了他。
修长的五指在乌黑的木盒的衬托下洁白如玉,越黎脸上笑意渐浓:“这是送给你的。”
白小白眼中瞬间崩出了光,这么大年纪的妖居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木盒捧在手心中:“谢谢!”他道谢时眼神依旧一刻也舍不得离开手中的木盒,这是他第一个礼物,从看到第一眼他就很喜欢,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
他抬起手将木盒举在月光下以便看得更加清晰,月色冰冷的光华撒在他脸上,照亮了一张洋溢着孩童般的喜悦的少年面容。
越黎看着场面颇有些心有余悸,还好他临了临了猛然想起来了这件事,不然伤了这样一颗敏感脆弱的少男心倒真是他的罪过了。
“那我先回去了。”越黎松了一口,临走时看着白小白正兴致勃勃地摸索着木盒的边界,不由得笑道:“凡俗之物罢了,你可不要抱太大期待。”
“不管是什么我都开心。”白小白不曾移开视线,他的眼神片刻也不想离开这个小木盒。越黎见此怕打扰他和木盒独处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白小白小心地打开盒子,盒子内铺着一层软绵绵的锦布,锦布中央躺着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锁中央镌刻着四个字,岁岁平安。
岁岁平安。
次日,施若云见越黎拉着一个孩子来拜见他时确实有些惊异,星辰阁一向很少有外人来,他在此静修如非要事是不希望被人打扰的。可这一次他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良久,却什么也没有追问,只是询问了一些越黎出门在外的经历。
越黎本意不过希望这个孩子能在玄云宗有个谋生之地,正如孔绣所说,当个外门弟子也是个不错的出路。却没想到在他将遇见这个孩子的经过说给施若云听后,施若云居然面容平静地直接将这个孩子留在了星辰阁,甚至要指派给越黎做徒弟。
不光越黎,就连一同前来的东方泽都十分意外。
东方泽压下眼底的诧异,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开口:“可师父,这不合规矩。”
施若云才懒得管这么多,他少时或许是个守规矩的人可当上掌门这些年他反倒越活越随意了,哪里会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
“不合规矩就不合规矩。”短短几年他听了无数次这样的陈词滥调,对这样的阻拦早已经毫不在意了:“我是掌门。”
东方泽又看向越黎,越黎自然也不想莫名其妙多个徒弟,可自从施若云语毕,坐在他身旁的那个孩子就一副受宠若惊的喜悦模样,实在令他不忍心拒绝,他犹豫几秒,最后居然真的硬着头皮应下了。
“等你金丹结成就拜师吧。”施若云眼睛看向越黎身旁瘦小的孩童,年纪大概是近十岁了,干瘦可怜黑乎乎的一团,看起来其实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幼童罢了。
唔,施若云看了眼一身白衣凝脂点漆的东方泽,跟其他小孩比倒也算丑得别具一格。
他微微俯下身子看向这个小孩,满眼慈爱的笑意:“孩子,你愿意和这位哥哥住在一起吗?”
那个孩子从始至终一直紧紧牵着越黎的手,他怯生生地瞪大眼睛盯着施若云,身体紧挨在越黎身侧又惊又喜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他年纪太小,一个人住不安全。”施若云抬起头向越黎细细解释道:“若是你有什么不便可暂且将这个孩子带来我这儿,这个孩子与你有缘,你要好好待他。”
什么跟什么啊?
越黎垂下头只能看到这孩子乌黑的发顶,枯黄如乱草的发丝肆意生长着,像是秋天的鸟窝,脸颊有些凹陷衬得双眼大而无神。唯有一双睫毛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的,为他增添了几分不值一提的可爱。
……但至少也不是毫无可爱之处。
心正想着,那孩子忽然抬起头对上越黎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既羞且涩的微笑,越黎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这颗就搁在自己手边的小脑袋:“弟子谨遵师命。”
一旁东方泽垂下头,鬓边的发丝乖巧地垂在脸颊两侧,他揪了揪屁股底下的坐垫,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入门时和这个男孩应该是同岁吧?
“当然也要多照顾照顾小师弟。”施若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东方泽的头,对越黎说道:“你可是大师兄。”
越黎点头道:“那是自然。”
孔绣不在场,他昨晚乘着夜色就去和九星宫管事的诸位长老汇报了朝安郡的情况,不知谈了些什么居然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满脸不耐烦地栽倒在越黎的床上。他和那些忧国忧民的修士们聊不到一起去,但还是被逼着和他们一同翻阅宗志寻找那个莫名其妙的邪阵的线索。
要他说这种奇门阵法一向都是归一门比较擅长一些,这些不精于此道又对此毫无兴趣的修士瞎操什么心?
他本来贪图越黎这儿近想过来躺一会休息休息,可是见越黎今天恰巧休息,便陪着一直坐在书案旁的太师椅上看越黎在做什么。
孔秀今日心情不佳,行事便更加无拘束,他大大方方地靠在太师椅上,一只脚高高曲起踩在椅面上,露出了赤裸的脚踝,整个身子都往右边倾斜,椅子被他压得似要倒下却没有倒下。
他大咧咧地赤着双脚,脚踝系着一根红绳子。
此时正支愣头望着窗外的小人:“所以,现在那小孩和你住一起?”
“嗯。”越黎拿着本书坐在书案前低头做批注,顿了一下补充道:“他叫桑玉。”
“他资质怎么样?”孔绣首先问,越黎是掌门的首徒,他的弟子资质必然不能太差。
越黎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与当年的我相比……还有些差距。”他已经教给桑玉一些简单的法决,怎么说呢,收效甚微,或者说几乎没有效果。
“这方面全天下除了东方家的小子应该也没人能与你相比了吧?”孔绣把玩着手中的小扇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嫉妒你,你们。”
越黎认真地写完最后一笔,抬头看着孔绣笑道:“我也很嫉妒你。”
孔绣努努嘴有些不信,却还是兴起倾着身子盯着越黎:“嫉妒我什么?”椅子的两条腿已经翘在半空了,却奇迹般的稳稳地立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