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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人间富贵花 ...

  •   “蘅姐姐,你来啦!”
      瑾钰伸长脖子,远远看见白蘅止不住雀跃地喊起来。瑾言见远处款款而来的女子嘴角不禁勾起淡淡的笑意。
      那个女子换上一袭蓝色的衣裳,不再是男子装扮,明艳如阳,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因她生动起来,那个美他找不到形容词,只觉得想多看几眼,哪怕一眼就可印在心头。
      虽然会因时光忘却具体音容笑貌,却在多年后仍会记得那种感觉,再见一面曾经模糊的样子便会立刻分明起来。
      世上正是有一种美,万物因其生动,不可明说,只觉得耀眼异常。
      心中忽而怦怦作跳起来,瑾言捂着心口,手心有些发热,不知怎得想要向前去接住那个走来的女子。
      “瑾言、瑾钰,好久不见。”
      “蘅姐姐。”瑾钰兴奋地喊着,睁大双眼盯着白蘅看了许久,等到白蘅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才愣愣说道:“蘅姐姐,你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白蘅扑哧一笑:“小机灵鬼,这张嘴以后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姑娘。”
      “我可没胡说。”瑾钰道,“不信你问问四哥,四哥你说是不是。”
      白蘅回头望着瑾言,见他回神过来,一见她却又低下头,耳尖发红,手心捂着胸口,以为他身子不适,急忙说道:“你不舒服?”
      瑾言眼神躲藏性般眨了几下,掩盖自己情绪,换上平常的样子,看着白蘅笑道:“我没事。只是……天气回春了。”
      白蘅:“……那回你们住的地方吧。”
      瑾言:“好。”
      白蘅离开前特将坑来的钱袋交给了他们,也不辜负白蘅对他们的期待,此次的客栈环境更是挑不出差错来。
      瑾言做事情果然让人放心。
      “蘅姐姐这月余你到底去哪里了?”瑾钰伏在桌子上,看着白蘅吃得杯盘阑残,不由地疑惑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
      本来离开楚国后他们理应一块上路去姜国的,白蘅却说有些事情急需要解决,让他们先去姜国,等了一个多月方才出现。
      白蘅放下碗筷,道:“神族也是要讲究人情世故的,我也不能闹特殊啊,要多走动才是,你都不知道……”
      瑾言一旁喝着茶听着白蘅天花乱坠地述说,心中明白她身上有很重要的事情一直在做,不方便告诉,其实瑾钰也明白,白蘅也明白,只是大家都装着糊涂而已。
      楼下一阵喧哗,吆喝声不断,白蘅奇怪道:“怎么回事?”瑾钰随口说道:“听说今日姜国的王女要从这里入宫,正式作为姜国王室一员参与国政。那王女是姜国王上的亲姐姐,当今姜国太后的亲女儿,因为她在民间的声望极大,此次正式参政也算是应得了民意。”
      只见瑾言坐在窗前的桌边,放下茶杯,盯着楼下,说道:“来了。”
      白蘅也好奇姜国的王女是何人物,离开座位,走到窗边,三队车马正在开路,周围的人群不断伸长脖子向后盼着,侍卫分两旁挡着旁侧的人们,以防他们过于激动涌入道中。一排排的车队陆续经过,一阵叮铃叮铃声传来,人群中忽然激动起来纷纷跪倒。
      一个八人合抬的大轿随着铃声而来,一名女子端正坐在轿中,楼上的人目不转睛,生怕错过这张脸的任何表情。
      白蘅见众人如此更加好奇王女,干脆直接坐在瑾言旁边——这个视野最为宽广的地方。此时白蘅觉得瑾言或许是有意找得这个好地方,可以将一切看得清楚,不至于像隔壁酒楼那样你堵着我我堵着你。
      白蘅眼睛一亮,那女子眉如远山,直扫入云鬓,秋眸一转便生出万种风情。最妙的之处,在那右眼下的那颗红色泪痣,浓一分则显得太过艳,淡一分则过素,恰是不浓不淡方让张脸有着华贵之美,可望不可即。
      好一朵人间富贵花。
      连白蘅也不由自主地赞道:“长得真是好看。”瑾言转过头看白蘅,轻轻摇了摇头不置一词。
      周围此起彼伏的“王女殿下万安”充斥耳中,轿上的女子一直擎着淡笑看着周围之人,目光微移,眼睛顿含柔情,不限分说,嘴角的笑意深入几分,轻轻点了头。
      瑾言亦是回以点头,白蘅倒是纳闷,看了瑾言一眼,伸出头恰好撞上那王女脉脉含情的目光。王女真是没有料想到瑾言旁边还有人,见到白蘅时一愣,出于礼仪还是示意了一番。白蘅也如此回应了。之后那女子便挪开了目光不再望来。
      白蘅看着瑾言说道:“认识的?”
      瑾言道:“以前见过几面。”
      “看来你真的很不一般”白蘅道,“连这种人物都认识。”
      瑾言道:“我不也认识你,神君殿下。”
      白蘅拿杯的动作一顿,二人互看一眼,忽而笑了。
      白蘅偏过头正想和瑾钰说话,目光突然一滞,对面楼上的人正好也看着她。世上的巧事来得猝不及防,那个青衣男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神交汇片刻,二人当做无事撇开。
      真是好个不凑巧,怎么青木也在姜国。
      白蘅早早回了房间闭目休息了一会儿,瞧着时间差不多翻窗出去了。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对面那家酒楼,摸索着白天见到青木的楼层,翻入了一个雅座。
      青木此时正是坐在白天那个位置,许是被他一人包了下来,此处没什么人,听到白蘅发出的声音才幽幽睁开眼睛。
      “青木神君。”
      白蘅应着神礼道了一句。青木眼神示意她坐下,白蘅也不拘谨过去了。只是二人从未正式说过话,此时这样坐着都不知道该从什么话题开始。
      白蘅打量周围一圈,发现只有青木一人,却听见他说:“雪女回去了,只有我。”
      白蘅道:“不知神君来此所为何事?”她都是在楚国得到消息才来这里的,难道青木也得到某些不为她知的情况?
      青木道:“一些私事。你呢?来此是与那件事有关?”
      白蘅此时知道不好隐瞒,便将一部分情况隐了过去,变成得到消息可能与神族作乱之人在姜国。青木听到眉头紧锁,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过后才问道:“有线索吗?”
      白蘅如实道:“没有。神君也不用过分担心,这件事急不得。”
      青木没有回应,只是说道:“没想到还牵扯到姜国。”
      白蘅心道:“这个冷面神君好像格外在意姜国,难道这里与他……”
      “你与人走得挺近的。”
      莫名一句话让白蘅反应过来,早上肯定被他看到与瑾言他们待在一处,就算她想隐瞒什么也不好说,只好说道:“我在人界住了许久,发现人是很有意思的,况且这是在人界处理问题,自然要学着用人的方法。”
      青木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她的话。这让白蘅有些意外,毕竟那位雪女可是格外强调神人之分,而他与雪女关系深厚,还以为他也会和雪女一样。
      青木随手倒了一杯酒,状似无意说道:“你以前去过昆仑之巅参加过神议?”白蘅半阖眼帘,轻轻说道:“去过,只是神君贵为十二神,我等小神自然入不了法眼。”
      “但我瞧着你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青木看着那双眼睛认真说道。
      白蘅道:“……我没印象。”见过她?白蘅心里打鼓,这根本不可能,十二神中见过她或是说了解过往之事的只有殇离与宰嚭,就他这个年纪,怕是当年都没出生吧。
      白蘅继续道:“许是神君将我和别人搞混了吧。”
      青木沉默了一会,才道:“……也许吧。”
      这样的语气,一时让白蘅也不知所措,该继续追问那人是谁,还是说该岔开一个话题,可是岔开话题,她又要说什么呢。
      白蘅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对面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难不成她的脸上开花了?真想教育一下这个小辈,可是……她不能冒头充尖再给殇离惹麻烦。
      几杯酒下肚,白蘅终于忍不住了:“神君觉得我生得好看?”偏头一笑,静静看着青木。
      青木一怔,猛地转开目光,不敢看她,眼睛一眯,“咦”了一声。白蘅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不由睁大双眼,那行走于路间的人不正是瑾言和王女么。
      两个神就这样盯着路上的人,见他们一路谈笑而行,不知道具体说些什么,只是见那王女笑意盈盈就知道两人谈的不错,反而是他们两人目光一路跟随,直到两人消失,不知到何处去了显得奇怪万分。
      白蘅心道:“几面之缘就与王女一同外出,瑾言的话真不可信。”灌了一杯酒下肚,一股欺骗感从心底升起。
      “想去就去,望穿秋水最是讨厌。”青木盯着二人消失的方向久久移不开眼睛,听白蘅这么一说,扭过头去看她一杯杯灌酒,冷冷说道:“人不是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怎么那个跟你一起的男人这点自觉都没有。”
      白蘅道:“唉,神君,我是神,不知道人间的授受不亲,不过,据我与那人的相处,那个男人不是轻薄之徒,大可放心。”说完,又拿起酒壶往杯中倒,只余点滴,原来大部分酒早就入肚了。
      青木听白蘅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但见她喝完一壶酒,就想喊小二再来一壶酒。白蘅摆手:“算了,这酒难喝死了。”
      青木道:“……不好喝?”
      白蘅道:“看你就是少喝酒,好酒可不是这样子,美酒的味道是难以忘怀,当然啦,美酒自然得要有美景相伴才能让酒的味道更好。”
      瑾言和那姑娘都相谈甚欢,他偏偏又骗了她,这么一想,她倒是想出去找一个好去处好好喝一番,瞧着青木一人,出于礼貌问道:“神君要不要与我一起找个好去处喝喝酒?”青木性子冷淡,也不指望会答应,却没想到他应了“好”。这样一来,她倒是愣住了,怎奈话说出口也不能改变,反正就这一晚,也不妨事。
      况且瑾言不也如此……
      “如何?这里风景不错吧。”
      白蘅顺势坐在一块大石之上,脚下是万仞悬崖,崖底刮上的风激荡着衣袂,悬荡在半空的脚似也想腾飞。
      无月之夜繁星璀璨,横贯三神桥的银河此时也分明,白蘅拿出两壶酒,递给青木一壶,自己则拨开另一壶酒塞子吸了一口气,酒香浓郁,“藏了那么久,越发醇美了。”
      青木拿着酒,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下来,酒气熏人,闭着眼尝了一口,酒入喉头化作烈火,呛得他面色通红,手背抵着唇,小声说道:“好烈。”
      白蘅“哈”一声,没想到神界最强战神居然不会喝酒,如此怎生得好啊。
      青木板着面孔,冷冷道:“看着我做什么,很奇怪么。”
      “不是。”白蘅笑道:“哈哈哈,神君以前很少喝酒吧。”这可是殇离亲自酿的上好酒,上次偷偷从树下挖了几壶出来,竟被这个不识货的家伙说烈,真正的烈酒可不是这样的。
      青木道:“喝酒容易误事。你也……”见她喝酒不止,一壶都快见底了提醒道:“……别喝太多。”
      “无妨,我的酒量好着呢。”以前还会喝醉,自那件事情后却发现再怎么喝都无法进入醉梦中,只是有时候喝着酒恍恍惚惚还能让她回味一些以前的好事……虽然很少……
      青木一直拿着小酒壶,却不怎么喝,盯着白蘅一壶又一壶酒瓶歪倒在旁边,她的神智也不受到影响,真信了她的酒量好。只是,他瞧着她的心思好像并不在这里,像是飘空到远方,可他并不生气,总觉得这样静静的待着这里,看星星或是看看她……也是好的。
      他有感觉,他们以前一定见过……
      白蘅躺在石上看着银河,少时经常爬到浮屠山看银河流动,和朋友谈天说地,畅想未来的事情。如今浮屠山没了,友人也走了好久了,这片银河还是如万年前那般,仿佛时间从未变过。果然,万年的时光于神只是眨眼。
      曾经的自己遥不可及,白蘅啊白蘅,若是以前的你看到这般变得多愁善感该说你疯了吧,若是父亲的话,又会说什么呢……
      青木右脚半支着,拿着酒壶搭着上面,旁边蓝衣女子睁着眼睛望着星空好久,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青木抬手一挥,散落一地的酒壶顿时不见,一件青色衣物落在旁边人身上。晚间的风越来越凉了,抬手喝了一口酒,再也受不住皱紧眉头,叹了一句:“果然还是太烈了。”伸手将酒壶封好,收好在乾坤袖中。
      今天的星空很亮,他好久没有看到过了。
      滴答、滴答、滴答……
      好暗啊、好冷啊、有人吗?
      咦?下雨了吗?怎么就下雨了呢?
      前面?前面有光!
      快!快过去!
      “来啦,过来坐吧。”
      “你……你……”声音中带着哭腔。
      “这棵树挡着雨,不用怕被淋湿了。嗯……现在要叫你阿蘅对吧。”
      白蘅拖着步子,怔楞地坐下,眼神不敢眨一下,生怕眼前人就消失了,“你终于来我梦中了。”
      男人折断一根树枝扔进火堆,火势一下子猛了起来,周围的寒意消退,身子暖洋洋的,“我已经不在了,见你只会徒增伤愁。我看见了这些年,阿蘅很坚强,一个人过得很好,没让人担心。”
      白蘅苦笑道:“我一直都很好,就是老头子经常为我操心了。”
      男子道:“他的性子就是这样,答应了我照顾你,肯定事事操心,唉,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白蘅道:“他现在是我的亲人,我一定会护好他的,你放心。”
      “那我就安心了。”男子道,“阿蘅啊,过去的事情过了就不要在意,不要像以前那样钻牛角尖,重新开始生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如果可以找一个温柔的人一起看这繁华人世。”
      “哈哈哈哈”白蘅笑道,“当然啦,你别担心。”眼泪在眼眶中打滚,强忍着不落下来。
      男子:“……阿蘅,我不会再来了……以后你要好好顾好自己……”
      白蘅:“……自然,你走吧……”
      火光噼啪,周围又没人了,雨声不知何时又开始清晰起来,火光渐渐小了下去……
      “醒了?”
      白蘅悠悠睁开眼,入眼还是繁星点点,看来她没睡多久,低头一看身上的衣物,转头看见青木还是原来那个姿势。
      白蘅道:“这个……谢谢了。”
      青木瞥了一眼没说什么,反而说道:“酒烈伤身,神体亦是如此。”
      白蘅:“……哦。”
      青木起身,道:“既然醒了就回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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