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上桃枝（清）》衣尘寒*

20、重叠

　　皎洁的月光落在湖面，行云映水，涟漪轻浅，一圈一圈，同心蔓延。
　　幽柳扶风，牡丹荡漾，花蕊清鸣，歌上一曲，绮丽艳语，恰比那，芙蓉帐里，春色无边。

　　衣衫褪尽，胤禛覆身而上，长发如瀑，似柳丝垂下，将两人包掩。

　　细长的秋水眸翻滚着情澜，他低头凝视着被困在自己两臂间，两颊泛红潮，紧紧闭眼,身子微颤的归朗，呼吸越发急促，只觉得那胸中激荡着的骇人情潮，好似一只一直藏在心中的兽，在慢慢苏醒……

　　“……别怕……”俯下俊脸，他的薄唇轻柔的落在她的嘴角，火热的吻一路蜿蜒至她莹白如玉的颈间，线条优美的锁骨，最后，落在了她猩红肚兜上面绣着的那朵朵木兰上，再，轻轻一咬，引得她呜咽惊喘。

　　“别……”归朗极力压抑着那羞人的喘息，长密的睫毛轻轻抖动着，诉说着内心的不安。

　　剧烈起伏的胸部线条，拉扯着胤禛早已紧绷，再不堪多余挑拨的神经，他伸指去解她的肚兜。

　　为何要紧张？怎么解不开？
　　心中不耐，他胡乱用力去扯。
　　怎么会被拉成死结……
　　不管，扯断……

　　岑儿，别怕，你怎么能抖的这么厉害，别哭，别落泪，我会对你好…….

　　“岑儿，乖，别怕。”深吸口气，胤禛告诫自己不能失控，压抑着，诱哄着，耐心的亲吻，细心的照顾她的情绪，“睁开眼，看着我……”

　　闻言，归朗敛紧柳眉,神色困惑。

　　岑儿?
　　岑儿是谁？
　　是叫我吗……
　　我不是岑儿......
　　我是谁?......

　　“小朗，我最爱看你此时的眼睛……
　　“小朗，睁开眼，看看我……”

　　是被他温柔动情的低唤蛊惑了么？
　　只觉得，他那柔情如羽的吻，似春水汇入心底。

　　一个画面在归朗的脑海中渐渐明晰……

　　洁白的月光如水，从大大的落地窗透进来，静静倾泻，无声流动。
　　她赤着脚，小心翼翼的爬上塌，咬着下唇，深深的凝视着那亚东的如同工笔画勾勒而出的精致俊容。
　　空气有些凉，她觉得身子发冷，便除去外衣，钻进被子。
　　身心在叫嚣着，她俯身，用自己柔软的身体去温暖他挺秀的身躯，去亲吻他的嘴角，还有他下颌处，那颗小小的圆痣……

　　归郎徐徐睁开眼，星眸中，水雾迷蒙。
　　看不透，望不穿。
　　时空交错，梦境现实，一一重叠......

　　红烛落泪，如绛珠累垂，灯影昏昏，风吹天青色床幔，波动如濛濛细雨，影影绰绰。
　　锦帘虽轻薄，却挡去部分莹黄光亮，帘里诸物，俱是朦胧模糊。

　　可是，她看的清，看的清眼前之人，那双漾着深深眷念与爱意光彩的黑眸，那瘦削刚硬的脸颊，挺俊的鼻梁，和那下颌处，圆圆黑色的小痣.......

　　眼眸瞬时灼热，唇边却慢慢扬起一朵灿如春花的笑容，是他！是他吗？
　　他是她的亚东吗？那个她愿意付出生命去爱的男人……

　　胤禛只觉得归朗那双明亮瞳仁在片刻的迷蒙后，一瞬间绽放出夺人魂魄的光彩，一时呼吸屏住，心，再一次为这位女子怦然失控，难以自拔。

　　归朗细白的藕臂轻轻勾上胤禛的颈脖，带低他的身子，红唇覆上他坚毅的薄唇，轻声呢喃：“抱紧我，紧紧抱住我，叫我归朗……我叫归朗……”

　　原来，她的真名，叫归朗？

　　那一声声弱不可闻，似乎随时能被风儿吹散的娇软吟唤，叫胤禛全身那叫人无法忍受的躁 动火热刹那间席卷全身，他动情的轻唤，声音沙哑：“朗儿，朗儿……你是我的朗儿……”

　　归朗嘴角含着笑，用尽全力，抱紧他。
　　心湖在慢慢发酵，酝酿着浓浓的爱意;心湖在荡漾,在阳光下,泛起一个个小小的气泡，折射着亚东的笑颜……

　　我的爱人，求你抱紧我……
　　说你爱我，说你会守着我，不会让我在黑暗中独自入睡。
　　这是我的执念……

　　可，不敢，终归是不敢，将请求说出口。

　　放任泪水如小蟹狰狞爬满一脸，却，害怕开口，害怕抑制不住内心咆哮着的冲动，与眼前的男子，错定了终生。更是忆起了,眼前男子,似乎要杀她......

　　不能说，太担心，怕错了，弄错了人，弄错了时地。

　　春心莫共花争发，相思成灰，谁人知？
　　子夜明月正梢头，刹那芳华，为君妍。

　　屋外，三丈内，旁无一人，除了，站在门口後着的苏培盛。
　　他蹙着眉头，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心中暗忖，已经过了子时了，也不晓得四爷今日是否是要宿在这？
　　唉，这两人怎么就好上呢了？这下一步，四爷打算娶了她？娶了也好，一举数得。
　　看来，明儿四爷就会叫戴铎去查这姑娘的身世背景。
　　嗯，以后得更小心的伺候着这位主子，就他伺候四爷多年经验看来，四爷对这女子上心的紧。

　　再仔细侧耳听听，室内寂静无声，心下一算，似乎已经风平浪静了约莫一刻钟，看来四爷是不会出来了，热水也不必备着的了。

　　想来，适才那一个时辰，他的四爷主子，那可一定是如猛蛟潜深水，狂龙飞云霄，大展风采！现下累了，也该歇息。

　　等等，房内隐约有低低的说话声响起，呀，得赶紧叫人伺候着。
　　四爷就是厉害，方才那样稠密的……还如此精神……不过，似乎每次都这样……
　　哎呀，不能细想，不能细想。

　　苏培盛脸上有些害臊，转身招呼侍寝太监过来。然后凝息静神後着，等着四爷主子发话。

　　待小太监们抬着浴桶,捧着毛巾,干净衣裳,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排排站了一列后，苏培盛蹑手蹑脚的附耳在门上细听，听得有脚步声响起，而后是瓷器碰撞与倒茶水的声音，再然后......，最后……

　　我的四爷主子，果然，龙马精神真是抖擞……

　　抹抹额上的汗，挂着红红的脸，没好气的瞪瞪那几个可怜的小太监，苏培盛摆摆手，低声道：“还杵在这做什么，都退下去吧！我在廊上伺候着，你们自个儿找地方蹲着去，都在三丈之外，但亦不可走远，回头找人不着，你们就等着饥荒！”

　　小太监们手臂发酸生痛，咬着牙忍着，恭敬问道：“那小的们先退了。一会，小的们给您带个毯子来……”
　　苏培盛点头后，小太监们咧着嘴，缩着头，提着浴桶又苦命的离开。

　　望望头顶的月亮，苏培盛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心想：今晚得守上一晚了，不过等寅时末，就是将四爷惹的发一通脾气，或被他踹上一脚解气，也得叫他起来赶早朝……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