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废帝生存攻略》南岩令

102、章一百零一 劝公孙书

　　门已半开，赵束的方脸直直倒在刘陔脚边。

　　他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殿下，还不让我进去吗？”

　　刘辩仍戴着面纱，双眼却是异常灵动，刘陔认出了他，忙不迭刨开重物，和他一齐将赵束抬了进去。

　　“要不绑在净房？”

　　刘陔所在的偏院虽小，却一应俱全。甚至为了防止他趁乱逃跑，赵束还请长公主将隔壁侍庐改成净房，然后每日给他送饭就成。

　　刘辩当然没有异议，只是没想到这净房规格竟然比得上宫中了。

　　刘陔许是瞧见他的神色，恹恹道：“赵束每日每夜都要在我面前提谋逆之事，我嫌烦就爱坐净房里，有时候一坐就是半天，便让他们把这里收拾得干净妥帖。”

　　刘辩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同情。

　　“我刚得到消息，今日负责戍卫侯府的樊稠是刘焉的人。”

　　回到外室，刘陔给他倒了杯茶水，二人相对坐下：“洛阳的官员我都不大认识，这樊稠难道以前是董仲颖的部下？不然他没有理由反啊。”

　　刘辩摘下面纱，自嘲道：“那太常田婴、侍中董扶，都曾是董卓手下？”

　　刘陔尬笑着闭了嘴，不多时又道：“这么说，袁本初与刘焉是一丘之貉？我之前都没想到。”

　　刘辩结合所见所思，以及阿九告诉他的，沾了沾茶水在几案上边画边道：“重九，天子遇刺。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太尉杨彪，幕后黑手隐藏。刘焉奉诏进京，与袁绍勾结。二人谋划，正好长公主寿辰，袁绍命赵束带你入京。他们又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天子已崩，决定在寿宴挟持太后，扶你上皇位。”

　　许是时间、逻辑有问题，刘辩蹙眉沉思了会：“可能时间前后有问题，但流程大差不差就是这样。”

　　刘陔心思却没放在那上面，惊道：“天子已崩！谁说的！”

　　刘辩看他一惊一乍，淡定地喝了口茶：“刘焉说的。怎么，你不想当天子？前有董卓，后有袁绍、刘焉，哪个不是狼子野心。”

　　刘陔闷闷道：“他们纵然有野心，不还是要扶我上去当傀儡吗？如今天子也算小有政绩，民心所向，我上去不是找骂？何况我自幼待在小小的河间国，让我斗蛐蛐、投壶、喝酒睡觉在行，当天子，我可是个外行。”

　　刘辩噗嗤一笑，突然觉得他这个皇兄还挺有意思。

　　刘陔越看他越眼熟，忍不住凑过去打量，刘辩眨了眨眼睛，不解其意。

　　与此同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刘陔又被一惊，忙止住他的动作，凑到门边：“谁？”

　　门外顿时寂静下来。

　　刘陔目露疑色，与刘辩眼神来往，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

　　门外那人突然道：“山出黄雀亦有罗。”

　　刘陔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刘辩倒是听得真切，淡然将面纱戴上。刘季玉，这可是你自己撞上门来的。

　　“雀以高飞奈雀何？”刘辩轻声回他。

　　刘璋一喜。
　　他只是胡乱说的，没想到居然瞎猫碰上死耗子，遇到了他父亲派来救他的人。

　　“进来吧。”

　　刘璋甫一进来，就急道：“侧门出不去了，我刚靠过去，就见马腾领兵过来，想必正门也是如此，父亲可还有下策？”

　　刘陔不动声色从门边取了鸡毛掸。

　　“四公子不必着急，一切皆在使君意料之中。”刘辩三言两语安抚好刘璋。

　　而后刘陔冲上前来，将其摁在案面上，抽得是虎虎生风。

　　“逮不到你父亲，我还逮不到你！刘季玉，你今日别想完好无损地走出去！”

　　刘璋被劈头盖脸一顿打，整个人都懵了，赶忙捂住自己的脑袋，朝一旁看热闹的刘辩吼道：“你还不快来帮忙！”

　　刘辩看得乐呵，熟练地捧起茶杯，卸了面纱，小酌两口。

　　“我为什么要帮你啊，刘季玉。”

　　那声“刘季玉”是如此熟悉，刘璋抬头一看，顿时背脊紧绷，如坠冰窟，甚至放弃了挣扎。

　　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了。

　　“陛下……”

　　他唤得悲切又缱绻，直把刘陔听得起了鸡皮疙瘩。

　　“你叫谁？”

　　刘辩抚了抚他长了青茬的下颚，招呼刘陔道：“叫我呢，皇兄。”

　　刘陔骇然，没扶住案面，一屁股坐到地上，愣愣道：“陛下？”

　　“朕在。”刘辩给他满上茶水，“皇兄打累了吧，歇会儿。”

　　刘璋被一通折腾，泣不成声道：“陛下这是在玩我们呢！”

　　闻言，刘辩笑容顿收，冷冷道：“朕在伊水里游到筋疲力尽、差点丧命的时候，可没有人站出来说朕在玩。刘焉、田婴，袁绍在洛阳的耳目、鹰犬，都觉得朕死了，可朕偏偏要活着，活着将他们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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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十月，北方已经冷到砭骨。

　　刘备身着甲胄，外罩绒披，立在城上，翘首以望。

　　“治中！”
　　“治中！”
　　……

　　沿途皆有卫兵高喝，刘备回身，徐庶行至跟前，拱手道：“使君，已查明，斩杀范阳太守后，有一小队袁军直冲驰道，奔袭洛阳。”

　　这些年来，他多注意与袁绍接壤的地方，倒忘了上方和背后，以至于被一小队人逃脱升天。刘备追问道：“可知领头人是谁？”

　　徐庶答：“淳于琼。”

　　刘备顿时一激灵，觉察到不对劲：“此时去洛阳……近日是……”

　　徐庶接言道：“今日是阳安长公主寿诞。”

　　“坏了！”

　　徐庶又道：“曹将军已经派曹纯去追了，然后他留在河间周边观望情况，奋武将军公孙瓒已到城外。”

　　刘备回首向下望，成群结队的骑兵涌入城门，白马奔腾，皎如银雪。

　　涿郡。
　　刘备与多年同窗公孙瓒重逢。

　　他嗓门极大，隔着院墙便能听见他的声音：“淳于琼领兵奔袭洛阳，这事我已清楚，关键是袁本初占了方城，方城是幽州的南大门，失守就是我等失职！”

　　刘备踏进院中，唤他：“伯圭兄。”

　　“玄德！”公孙瓒转过身来。

　　他相貌俊美，饶是中年也仍然高大俊朗：“你来得正好，我刚想下令进攻方城，这下好了，若得你相助，方城岂不是唾手可得！”

　　刘备与他寒暄两句，而后道：“袁军北上攻城，方城太守自刎于城上，为的就是保城中百姓无虞，伯圭兄此时进攻，难免袁军不会狗急跳墙。”

　　公孙瓒皱起眉头，刘备竟然难得与他唱了反调。

　　“方城地广人稀，袁军若是长驻，便是直直扎在幽州的根基上，何况袁本初根本不会亲力亲为，我已让斥候去探查，不多时便能得知方城守军是谁。”

　　刘备蹙眉：“纵然不是袁本初，方城也遭受不住两次劫难，伯圭兄三思。”

　　公孙瓒隐隐有了怒气：“妇人之仁！幽州地界还轮不到刘冀州插手，这事我自己定夺。”

　　二人僵持不下。

　　而后门仆来报：“陈留王到了。”

　　刘虞忙于蠢蠢欲动的鲜卑部落，刘协就揽下了这吃力不讨好的活，不过范阳是他封地，来此也情有可原。

　　公孙瓒与刘备皆收了怒容，齐齐道：“恭迎殿下。”

　　刘协裹着狐裘，只留了一张白皙的脸露在外面，他如今已十之有四，个子拔高了不少，然而站在刘备与公孙瓒面前，还是和小鸡仔一样。

　　“皇叔，公孙将军。”

　　挨个寒暄后，一帮人进了内堂。

　　“适才孤在院外听二位似乎争执不下？”

　　这几年，公孙瓒和刘虞的矛盾仍旧未减，光是刘协调解的次数，已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因而格外驾轻就熟。

　　荀攸替他铺好新纸，磨墨备笔，用来记录《劝奋武将军公孙瓒书》第四十四回。

　　公孙瓒先发制人，道：“方城是幽州示外的门户，如今被袁贼所占，我提议领兵攻城，刘冀州却百般劝阻，殿下，你给评评理？”

　　与他相处这么久，刘协自然知道他的秉性，他是将才，却不是政才。袁绍军中谋士众多，方城如今就是个无底窟，贸然攻打只会吃力不讨好。

　　可他不能像刘备那样公然反驳，反而要顺着他说。

　　“公孙将军所言甚是，袁贼攻城地，罪大恶极。”

　　公孙瓒高傲昂头。

　　刘协话音一转，又道：“可是袁本初向来狡诈，方城内里乾坤未知，待斥候打探完毕，再议不迟。方城是幽州南方重地，孤也不希望它成了旁人囊中之物。”

　　他这话转了好几转，却不刺耳，公孙瓒未有异议，而后吩咐道：“子龙，你命人去查，从领头人到布防，务必详细。”

　　刘协再次劝解成功，满意地将新纸折好，荀攸替他撤了纸墨，余光却瞥见一白袍小将掷地有声、领命而去。

　　“以前好像没见过？”刘协奇道。

　　闻言，公孙瓒骄傲道：“他可是近年来我收的最杰出的小将。”

　　刘备这才插‖上话：“不知殿下可派人去范阳？”

　　说到正事，刘协变了神色：“这事还需二位协助，王老将军年迈，史阿也已奉命前往洛阳，如今孤的麾下，仅剩下吴匡吴校尉，以及一百羽林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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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内，兵骑攒动。

　　甘宁将沈越送至药庐后，消息从太医院送至皇宫，一环扣一环，最后卧病在床的王司徒再度出来主持事务。

　　马腾被从禁中调往宫外，领着禁卫先行前往支援。

　　而后赶来的是校尉军。
　　此前先有曹纯等校尉随军出征，接着四路校尉赴青州剿贼，如今的八校尉可谓是人手凋零。

　　侯府外面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樊稠焦急地三番五次请示刘焉，可他还是让他拖，拖到沈弥、娄发入城。

　　可等到日落，他再也拖不下去了，因为他被手下的兵绑了。

　　洛阳兵马已整编完毕，他的手下早就不是他原来的人马，一心同体哪有那么容易。

　　王允握剑立在侯府外，时不时掩袖咳嗽两声。

　　“樊稠，你何必如此？”

　　纵然被缚着，他还是嘴硬道：“皇帝小儿已死，天下格局将再度变化，王允，别再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