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乔簌簌

86、第 86 章

　　庄大人说完，打量着女儿，他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只是容貌太盛了些，若是匆匆忙忙将她嫁到一般的人家，只怕也难以被护住，他去显国公府，也是存了将她嫁入的念头，只是不料，还没等他筹划，显国公府便自己提出来了。

　　在世人眼中，庄听晴虽然美貌，但婚事几次不成，实在是坎坷了一些。

　　若是一般女子，得知要嫁入显国公府做宗妇，只怕会喜上眉梢，而庄听晴面上明显的，并无任何喜色。

　　“父亲，我只将他当做哥哥。”庄听晴叹了一口气，合上了账本，她再次遇见大人，将自己隐藏的难以言明的心思看了个彻底，她心间已经满满的都是大人，又如何能嫁给别人？

　　“你……”庄大人原以为女儿不过是害羞，可看她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便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庄大人一向宠爱女儿，如今却不免有些头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莫非女儿的亲事太过于坎坷，让她起了厌烦的心思？“你表哥说了，愿意效仿我与你母亲。”

　　庄夫人久无所出，但庄大人对她一如往昔，甚至没有男丁，他都没有二娶，如此深情，早就惹来了众人的艳羡。

　　庄听晴手指微微一动。

　　庄大人以为她动了心思。

　　却不料庄听晴正言道：“表哥如此，我更不能嫁他。”

　　“你……”庄大人想说什么，却见庄听晴背了身子，她身姿纤细，倔强而无措。

　　庄大人是最最明白自己女儿的性子的，她若不答应的事，就算别人拿剑抵在她喉间，只怕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你有喜欢的人了？”若是有又合适的话，他愿意为晴姐儿去试一试。

　　庄听晴微微一怔，没有想到父亲会问自己这个，她红了脸，摇了摇头道：“没有的事。”

　　自己的女儿身在闺中，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连庄大人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提问有些出格，他刻意忽略了庄听晴与惊才绝艳的三皇子见过几次的事，只叹了一口气，算算日子，夫人应该要生了，待她坐完月子，便会带着孩儿来京城。他是父亲，有许多事不好与女儿谈得深入，那便让她与女儿好好的说一说吧。

　　庄大人与庄夫人去信一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庄夫人说了，三皇子纵然是天纵奇才、天资闳远，但却不是良配。

　　庄听晴见庄大人没有说话了，心中明白只怕父亲自有计较，她沉默片刻，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账本上。

　　庄大人见女儿这幅消极抵抗的模样，只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要知道，父亲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这是自然的，但是……庄听晴点了点头，心间苦笑，可是她喜欢的人呀，是长在高岭之上，就算她努力向上攀爬，也不敢碰他一下，只敢将他放在心间，痴痴的看着。

　　庄大人认为女儿是撞了相，他做父亲的，不可能拒绝显国公府，只能含糊的与显国公府说，此事要等庄夫人回来才能从长计议。

　　庄夫人是显国公府的女儿，她没有理由不答应这桩亲事，如今她临盆在即，待她生下孩儿便能速速回到京城。

　　显国公老夫人明显想到了此层，她笑着与庄大人说道：“自然是要等她回来亲自操持的。”只当庄家已经默认了这桩亲事。

　　庄大人为人君子，有时候甚至有些迂腐古板，可如今为了女儿，要与显国公府许下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诺言，不由得汗颜，只想夫人快快来到京城，与他解了这桩事。

　　叶章成也得知了庄大人的态度，一向肃穆的脸上偶尔也多了一丝笑容，他在外边看了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便派人买下了送到庄府去。

　　蒋氏见大儿对庄听晴如此上心，心间又欣慰又失落，她对身边的嬷嬷道：“以前吧，我嫌他被夫君带得太过于内敛，如今第一次见他心开花的模样儿，结果是为了未来的儿媳妇儿。”

　　这做母亲的呀，是又想儿子婚姻幸福，又偶尔忍不住有些心酸。蒋氏身边的嬷嬷将蒋氏的心思把握得一清二楚，“夫人，等您以后有了小孙孙那便不一样了呢。”

　　听到小孙孙，蒋氏这才收了抱怨，眼前一亮，“晴姐儿的相貌是难得一见的，只怕我的孙儿孙女们，都好看得紧呢。”

　　说到庄听晴的相貌，蒋氏心间又是一紧，以前她便觉得庄听晴太好看了些，而如今庄听晴连续被大皇子与三皇子看上。虽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实在是让她心间有个梗。

　　嬷嬷见蒋氏的面色有些不对，连忙推了推她道：“最近二少爷在外院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想到叶章明，蒋氏才回了神，她的小儿已经如此了，她必然要让大儿如愿。

　　提到小儿，蒋氏的面上多了一丝愁色：“夫君怪我将明哥儿宠坏了，将他拘在前边，我派了不少人打探，也不知道他到底好不好。”她虽然知道，显国公府的将来是仰仗大儿，她荣宠也系于大儿身上，可她却忍不住的为小儿多计较一些，

　　嬷嬷听了这些，没有说话，她说道叶章明不过是想提醒蒋氏不要因为偏见而左了相，大少爷明显的是对庄小姐上了心，而这桩婚事又是显国公老夫人与显国公首肯的，蒋氏最好能开开心心的点头答应这桩婚事。

　　蒋氏成功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叶章明的身上，她害怕小儿在前院吃苦，乘着显国公不在府中，便带着丫鬟婆子们偷偷去看了叶章明。

　　庄听晴装晕，让两兄弟当时免了责罚，但是显国公怎么可能是善了的人物？他将叶章明在列祖列宗面前狠狠抽了一顿，又让他禁足了三个月。

　　如今他在一个小院子里被发抄佛经，除了叶章成，无人敢去探他。

　　可蒋氏是显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她要见儿子，谁敢拦她？

　　看守叶章明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蒋氏放了小院里。

　　蒋氏往前走几步，见到小儿身形削瘦了许多，他跪坐在竹桌前，认真抄写佛经。

　　蒋氏明明知道，这件事是小儿做得不对，但她在心中却不由自主的开始责怪起显国公来，小儿不教好哪里是她一个人的错？这位父亲不也因为明哥儿是小儿偏袒了不少么？而如今出了事，便就疾风暴雨的对他，明哥儿如此娇生惯养，怎么经受得了？

　　蒋氏是世家出生，自然知道这些话不能在小儿面前表露，她看着小儿的背影，不说话，只红了眼眶。

　　叶章明认真的抄完了一章佛经，他伸了伸懒腰，准备站起来，却听见身后的响动，他回头，只见自己的母亲站在身后看着自己，眼神中似有心疼又有无奈。

　　“母亲，你怎么来了？”叶章明蹦了起来，他被显国公抽得厉害，面上露出了疼痛的神色。

　　见小儿如此，蒋氏如何再演出高贵宗妇的模样，如今她不过是一个唏嘘平常的母亲，她连忙走过去，扶住了叶章明，“明哥儿，最近可还好。”

　　“母亲，孩儿还好。”叶章明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蒋氏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知道，因着顾明珠的缘故，他对她是有怨的，若她早早的点头，让他光明正大的去求娶顾明珠，顾明珠又如何能以离奇的方式猝死在顾府？

　　可是这又如何？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啊，他难道就因为一个女人恨上她吗？蒋氏心间苦涩，她对身边人点了点头，“听说你父亲只许你茹素，我便让人做了些素食包子来。”

　　这个小把戏，每当叶章明被显国公惩罚的时候，蒋氏总会以为送素包子为名，与他在包子中加一些旁的。

　　叶章明看了小丫鬟手中的包子一眼，心中似有感动，他捻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谢谢母亲了。”

　　“过不了多久，我们即将与庄家结亲了。”蒋氏看了看小儿子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此事，叶章成来看叶章明的时候，曾忍不住心中雀跃与他提过。

　　叶章明听到两人即将喜结连理，面上终是多了一丝笑容，“晴姐儿与大哥，算得上是天生一对。”说罢，他的脸色有有些灰白，而他却与喜欢的少女，天人永隔。

　　“母亲。”叶章明握了握拳头，“过几日便是明珠的忌日了。”

　　这是这一对母子第一次提到顾明珠。

　　蒋氏听到这三个字，不由得心间一跳，她实在不大喜欢这个姑娘，就连做了古，也要来蛊惑她的孩儿。

　　“我想出去拜祭拜祭她。”叶章明缓缓说道。

　　“这……”小儿每每遇上顾明珠，总是要失了理智的，蒋氏有些犹疑。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叶章明面色沉着，与母亲发誓道：“拜祭完她之后，我就彻底将她忘了，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叶章明这话说到了蒋氏的心坎里，她最想的，便是叶章明蒋这段孽缘忘了，好好的开始新生活。

　　如今小儿如此求她，又许下如此诺言，她不由得看向了叶章明：“你说的可是真的？”

　　叶章明苦笑，“我在母亲面前难道没有信用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