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音》萧寒岁

1、 碎音

　　碎音是个没有一点儿音乐细胞的孩子，人如其名的有着破碎的声音，破碎的喉咙。但他不是哑巴，只是困难与不悦耳而已。是的，只是这样而已。
　　这一年，碎音七岁。
　　故事就发生在他七岁这一年，碎音在作为旁观者在这个故事结束之后，在他破碎了声音之后，又破碎了心。
　　其实也许是没有多大伤痛的，对于我们而言。而对于碎音，却是在失去了整个世界后的彷徨与沉痛，也许。
　　这一天，天下了雪。
　　雪让这个与外界沟通不算是频繁的小镇银装素裹。七岁的碎音生活在图书馆的旧书库里，也开始期待着雪后的世界。啊，你没有看错，我也没有写错，碎音就是生活在旧书库里。书砌起的床，书堆出的桌椅，还有着看不出原本花样底色的厚被子，角落堆放着半新不旧的不甚合身的衣物。而这一些都在书库最里面的角落里，被高大的书架挡住了几乎所有光亮的角落里。
　　你已经可以猜到了，碎音是个孤儿。更确切的说，他是弃婴。在七年前一个同样下着大雪的日子里被丢弃在了小镇图书馆的门口。
　　然后，我们不负责任的猜测一下，那对夫妇是不是认为喜欢看书的人通常会有很感性的心思会善待这个孩子？呐，希望他们不是在看了《猎人》里库落洛．鲁西鲁的造型而认为可以让自己不忍心下手的孩子更快速、安全的回归主的怀抱。
　　啊，说起来，在想着这些东西的作者我的确是没有什么良心可言啊。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是我来给大家讲述这个不甚美妙的故事也不一定。
　　说到下雪，可以想见一个在雪夜被遗弃的小孩会如何的伤感与郁闷，而很显然，碎音不属于那个范畴，他他期待下雪了。
　　雪，素白，明亮，恰如光。
　　好比黑暗向往光明。
　　但显然这其中讽刺的意味居多数。他是一个名叫碎音的七岁孩子。没有人认为他会懂得什么叫哀愁，什么叫孤寂，什么叫光，什么叫暗。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明白，书库里的许多书他都看过，也大多都不明白。可是这一些却都早就深深的刻在了他脑中，浸渍到他的灵魂里。
　　碎音是寂寞的，正因为他有着寂寞的灵魂。
　　有人说孩子的眼睛是最澄明的，因为他天生有着看透灵魂的能力，而因为被世俗渐染失去了他本身的纯粹。碎音便也就是如此看见了小镇人们热心好客下的冷漠与无情。
　　不会有人来开门了，碎音站在旧书堆砌的山上，透过小小的气窗，看着外面白雪纷飞。室内的空气冷凝着，穿着单衣的孩子早就熟悉了这种温度，脸颊上透出不正常的红晕。
　　雪地里，各色的毛团移动着。碎音猜着那些会是哪家的孩子呢？他猜不到却依旧努力的猜着，努力的忽略那些可以想见并且时不时传来的笑声。
　　碎音慢慢从书堆上挪了下去，看着“书桌”上的那个牛皮纸信封，他走了过去，没有拿起来，只是看着。然后缩到了那团被子里，一点一点的温暖自己，心也一点一点的在这阴影里沉寂下去。
　　不会有人来开门了，他对自己说。
　　然后低低的啜泣，如受伤的小兽般呜咽着舔噬着自己的伤口。果然他还是什么都不拥有，什么都不拥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把这小小的书库带进了彻底的黑暗里。
　　小小的孩童穿上了并不合身的破旧的冬衣，把桌上的信封放进了口袋，打开门，出去了。
　　第二天，也许是第三天，来了一批人。开始拆除这个已经不符合时代要求的图书馆。
　　半年后，新的、造型优美、室内安装着许多联网电脑的现代化图书馆在旧址上正式开放。
　　来图书馆看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